“这里的气温好象突然升高了不少。”闻见程未常的调笑,洛煌尴尬地坐回椅上,脸庞上的红酡犹如煮熟的红螃蟹。他恋恋不舍的瞟了眼永相随的唇瓣,发现永相随似笑非笑的,红霞更是蔓延至脖子。

 “我…我帮你把热汤吹一吹,便不会太热。”他羞窘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热瓦碗,以匙舀起热汤,欲从口中吹出气息,然,此时程未常的调侃却升级为讪笑﹕“本该吹一下才递给病人喝,真是不够细心。”

 也许嫌洛煌还不够难堪,又再讽讥道﹕“别把你的唾液一起吹到汤里,相随要喝的是那碗汤,不是你的唾液。”洛煌的头颅垂得更低。“未常,别再欺负煌了。”永相随出声制止。“你的冷嘲热讽可不是任何人也受得了的。”

 “怪了,往时我欺负那个白痴大哥又不见你阻止﹖怎么今天才说洛煌几句,你便扬起保护翼了﹖”

 程未常没有因为这次的对手是永相随而停止攻势。“那是由于拥给你的麻烦已经多如天上繁星,不让你向他发泄一下,我可是怕你下一刻要进精神病院喔。”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啧﹗”狡猾的狐狸,就这样被他避开了招供感情的机会。程未常不得不已的面对这次的落败。

 “永,喝汤。”洛煌舀起已凉下来的汤,把匙停在永相随面前,红着脸小声地说﹕“我喂你。”永相随怔了一下,其后漾起和煦如风的笑容,眼眸温柔地凝视着身侧的男人。

 “谢谢。”一直观赏着这幕温馨的场面,在旁的程未常忽然发觉自己这个一千瓦特的菲利浦电灯泡的光度,亦及不上眼前俩个男人制造出来的爱情光辉,真是既剌眼又碍眼。

 “对了,煌﹑未常…”永相随喝了几口汤,冷不防的说﹕“我想出院,能否帮我办出院手续﹖”

 此话甫出,吓呆了左右两旁的男人。“永先生”你脑筋没问题吧﹖医生吩咐你至少也要躺半年,你现在才过了两个月便喊出院﹖”

 “永,你需要多些休养﹗”早便预料对他们会反对。永相随望向洛煌,神秘的眼眸柔情似水的,他柔声道﹕“我只是想有多些时间陪伴你。”柔情轰炸﹗永相随罕有的甜言蜜语把洛煌的意志轰个粉碎。洛煌只觉得一颗心飘飘然,那句“我只是想有多些时间陪伴你。”

 就像是播放着立体声般在脑里不住的回响。“真…真的吗﹖”洛煌目光怀着祈望。经过多次的受伤和分离,他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冲击,现在的他,脆弱得只能接受希望,而不能承受失望。永相随歪着头,佯装懊脑的问﹕“不好吗﹖”

 “好﹑好﹗我现在帮你去办出院手续﹗”虽然被永相随猛灌迷汤而头晕眼花,也许连自己母亲是谁也不认得,但仍不忘的说﹕“你要应承我出院后要好好的休养身子,别因为工作而忙得天昏地暗﹗”

 “嗯﹗”他像个小孩子般用力地点头。程未常目送洛煌迈步踏出病房,过了几秒,确认洛煌离开了附近的范团,才回头望向永相随。“卑鄙小人。”他冷冷地斥骂一脸得逞的俊美男人。永相随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痛不痒。“随便你怎么说。”

 狡猾的狐狸﹗程未常在心里又再狠狠地骂。***俩个好友趁着洛煌不在时融洽和谐地聊天。

 虽然永相随多番想拿起被程未常弃置在一旁的文件批阅,但基于身侧有个无时无刻冷冷地盯着他的人,再加上这个人每次当他手向着文件一伸之际也会瞪他一眼,再把室内的温度几乎降到绝度零度,永相随也不得已作罢,放弃工作的念头,闲若无事的聊天。也许程未常的口比“普通人”

 恶毒了点,可他着实是永相随不可多得的好友。倘若说宁拥会无条件的绝对信任永相随,那么程未常则是无条件的支持永相随每一个决定。

 就例如今次永相随表示想出院,程未常口头上反对,实际上却没有作出任何制止的行动,只因他了解永相随要出院必有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往往不会渗着半点任性。

 简单的说,如果永相随选择在他面前杀人,他亦不会多加阻止,反之可能还会建议杀人的方法也说不定。

 余生中能拥有这俩个绝对信任与支持他的好友,永相随心中激荡的暖意无法言喻,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在他身侧冷口冷言地说话的程未常,眼眸是荡漾着水波的温柔;笑容是溢满感激的温和。

 拥﹑未常,谢谢你们,明知道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却依然不遗弃并全心全意的接受我,对你们我真的感激不尽…“别用那种恶心巴啦的眼神望住我。”

 不用说那白痴有在想些有的没的。“别告诉我你以为自己的罪孽有多深,很高兴这样的自己能遇到我们诸如此类的。”

 永相随嘴边的笑意更深且更纯。“唉,真怀疑世界上还有没有人比你更傻﹖”眼见好友这个模样,程未常的无奈更益发。

 “永相随,你给我好好的听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笃定地道﹕“介意你那些过去的话,我跟大哥那白痴早就逃得远远的,还会留在这里看着你折磨自己的样子么﹖别傻了﹗”

 “未常,那个…”“你给我住口﹗我是叫你听着,不是叫你说话﹗”未竟之语被他恶狠狠地截断,这家伙铁定又要说什么“他不值得”等等的话。

 “告诉你﹗你杀了自己母亲又怎样﹖我还嫌你杀得不够狠,至少也要把她分尸才大快人心;你为了赚钱而跟自己的亲姨上床又如何﹖那种女人,被你上了或许已经在感谢上苍给她这个机会,甚至巴不得你上她多几次…”

 “在背后说人坏话不是君子所为。”一把女声毫无预警的突然插入。回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打扮成熟的俏丽女人,丽容一脸不羁洒脱又带点高傲,骤看之下倒是与永相随有一﹑两分相似。程未常回眸晲视病床上的男人,眼中闪过不满,像是在说﹕“她来了也不告诉我﹗﹖”

 永相随无辜的眨了眨眼,眉目传“情”的﹕“是你不让我说的嘛。”收回责备之意,程未常站起来。

 “我从来也不是君子,况且偷听别人谈话亦不是一件有礼貌的行为。”“真可笑,只是你不知道我站在后面而已。”霓裳亦不甘示弱的反驳。

 就这样,俩个人便无端的杠上了。“别忘记你是个不速之客,来到这里就请你有点礼仪,不过我并不认为相随会欢迎你的到来。”“相随欢不欢迎我好象与你无关吧﹖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不欢迎我﹖或者他一直在盼望着我也说不定。”

 “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从来也不觉得会有人欢迎一个暗中一直在调查着自己的女人。”“真是不好意思,我调查相随只不过是因为我关心他﹑爱护他。”“爱护他﹖那个“爱”

 ﹖爱上自己侄子的“爱”吧﹗也不想想自己已是三十三岁的老女人,一滩被男人踩过无数次的地底泥,还想攀上相随﹖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被程未常戳正死穴,霓裳气懊得咬牙切齿,欲反驳却又词穷,她对于眼前这个冷峻却又恶毒非常的男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永相随时而望向程未常,又时而望向霓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好象对于自己是争吵的主角完全不自觉。

 “呵呵,我想也差不多告退了。相随,我去看看洛煌办妥出院手续了没。”赢得了胜利,程未常心满意足的离开,反正他和那女人说了这么多废话,也只是为了赢得胜利而已。

 “真是讨厌﹗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霓裳忿怒地踢开程未常坐过的椅子,娇臀坐在病床的边缘。“霓裳,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的﹖”永相随直呼自己亲姨的名字,浑然没有当她是自己亲姨看待。

 “还问我来这干啥﹖人家当然来问你为啥我的银行户口会多了一千万,是你存进去的是不是﹖”

 她一扫方才和程未常对峙的强势,宛如小鸟依人的偎进永相随的怀中,贪恋片刻一别十三年的梦。十八年前,当她在姐姐的葬礼上遇见这个小她七岁的侄子,便觉得他很不可思议。

 当时仅仅八岁的相随,早熟得能一手包办所有事,更包括自己母亲的葬礼,为此她的眼光便落在那个异常漂亮的男孩身上,久久也移不开视线,亦同时发现那个男孩在面对着母亲的遗照时,居然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那一幕震撼地刻在她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也想着他。直到五年后,她重遇当年的那个男孩,却第一眼便一呜惊人。

 只有十三岁的相随便拥有一股成熟男人的气质,夹杂着不羁与沧桑,可当他跟自己三个弟弟在一起时,又变得百般温柔体贴,弟弟喊肚饿,他便立刻找食物回来;弟弟想去厕所,他毫不迟疑的带他们去厕所;弟弟哭起上来,他便悉心呵护他们;弟弟说要玩骑膊马,他便让他们逐个骑住自己的肩膊,带给他们欢笑,完全是一个好哥哥的模范。

 再加上那副惊世的俊美与举手投足之间不容忽视的师劲,她明知道不应该,但是自己的心早就不受控制…爱上了他…那个小她七岁的亲侄子,亦即是姐姐的儿子。

 她晓得自己不能拥有他,但又忍不住想占有他,只有一夜也好。于是,她对他说﹕“我给你十万,但条件是陪我一夜,让我在这晚感觉到此生最爱的情人是你。”

 还记得当时的相随没有为亲姨提出来的提议而错愕,反而拿开噙在嘴边的香烟,呼出一口烟雾,捻熄香烟,淡淡地道﹕“先付五万,完事后再付五万。”

 当晚,她拥有了人生最美的一夜,虽然不能拥有他的心﹑他的情,但她却夺得了他的第一次,虽然他技巧熟练得怎么看也不像第一次。

 只不过,一夜完了,她便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伤痛地望住他的离去,为了不令自己牵挂住他,她努力地去忘记,努力地压抑自己不去找他,直到今时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