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阙…是否当初我选择留下来陪伴着你…结局便会不一样﹖你或许现在还会站在我跟前,羞红着一张刚强的脸容,对我说着我们未来如何,语调的熟练仍然像最初…

 “相随﹗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阿满大声一喝惊醒他。他最近总是在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就像是人死前会想起自己最珍视的人一般。

 永相随长长的眼睫毛一颤,把惆怅抹杀掉,再度武装起自己。滴滴热泪在他心上爬,可惜他却不能哭,只因身边的人会随着他哭而哭。

 所以他只能笑,他笑,所有人也会为他而笑,就算有一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笑什么,但身边的人却依旧看到他的笑而高兴。这样便足够了,他的笑容不需要为自己而笑;他的泪亦不会为自己而倾泻;他的痛更不会为自己的苦而泛起。

 为此,他又是一抹灿烂的洒脱笑脸。“没什么,我只不过想告诉爸,我这阵子可能很忙,没什么时间来探望他了…”转过脸,对着永双飞说﹕“爸,你要好好保重…”

 一切就让他独自承受吧﹗把所有酸涩全葬在心底﹗他要让身边的所有人幸福﹗他想…在最后一刻之前…看到每一个人掟放出令人眩目的幸福笑颜…

 “相随真是的,你看不到你的爸爸几乎吓得哭出来了么﹖”阿满一屁股的坐在永相随身侧,把轮椅拉到自己面前,细细端详那个如木偶的男人。

 “话说回来,你的爸爸怎么好象有股楚楚可怜的气质﹖即使他始终是一副空壳的样子,但就是有种…勾起别人的怜惜的感觉。”永相随笑了笑。

 “是苍桑…虽然他成熟稳重,可是他其实很脆弱,只要受过伤便难以痊愈。”“你有没有骂过他﹖”“为什么要骂他﹖”阿满有些傻了[耳]。“当然是骂醒他啊﹗难不成要他昏睡到天荒天老吗﹖和轮椅海枯石烂不成﹖”他摇摇头。

 “确实,骂他可能使他醒悟。然而,他所受过的痛,我们不曾感受过;他受过的创伤,我们亦看不到有多深。如果在什么都不晓得的情况下骂他,那么我们只是一个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傻瓜。”

 他跌倒,便要自己爬起来,不管要多少时间也会等他。倘若他跌倒,在旁的自己却在骂他,纵使他爬了起来,但疮疤被人强硬地撒扯,心已被骂得千疮百孔…这样的结局,谁会为此而高兴﹖

 阿满欲言又止的,一颗心被郁郁塞得满满。永相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便走开数步,从口袋中拿出一包香烟。

 “喂﹗你不会是想吸烟吧﹖你没听过吸烟危害健康吗﹖况且你每次吸烟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直到呛到咳嗽为止,长此下去,你的肺部可以割掉了。”

 永相随只是笑笑地耸耸肩,把一包烟的底部在手掌把拍几下,使里面的其中一根烟突出头部,然后拿出来。

 “你听不到我说什么吗﹖”他蹙起眉,眉宇间流露出关心。真是教而不善,那他唯有使出最后手段﹗“为了你身边的人着想,你就戒掉吧﹗难道你想他们吸二手烟吗﹖”

 永相随的动作僵了僵,随手便把手上的那包烟抛进垃圾筒里。蓦地,他的手机钤声响起,和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了几句,便挂了线。

 “阿满,[欲]的通告是在下午吧﹖我现在有点事要离开,到了下午我会回片场的了。另外,你可否帮我把爸送回精神病院中,拜托了。”回头望向永双飞最后一眼,他便跑掉。

 他还能说[不]吗﹖阿满看着永相随的背影消失,无奈地站起身,欲把永双飞推进精神病院中,却发现了那双无神的眸子竟浮现水气。

 “咦﹖有雾吗﹖还是要下雨﹖”阿满搔搔头,没有细想,便把轮椅上的男人推回精神病院中。***永业诺大的会议室里,永业的年轻副总裁---霍追,正与公司里六名董事会主席周旋。

 他俊俏的表面虽然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并看似泰然自若。然,他的内心却早已烦躁不已,若不是手紧捏住大腿无时无刻提自己忍耐,他也许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你这算什么意思﹗﹖居然大量解雇公司内的职员﹗”陈老对着霍追怒喝,额上青筋暴现。其实最气的是被解雇的职员里,其中一个是他的儿子。

 “还有﹗为什么我们的退休金会被减了百分之二十﹗﹖”郑老亦不甘示弱。“混帐﹗身为一个副总裁,你怎么能干涉这些﹗﹖”

 海老一掌拍在会议桌上,使另外三位董事会主席亦奋然站起来,怒瞪视霍追。霍追没有为他们的无礼表示一丝一毫的不满,依旧不动声色,冷静地道﹕“这是为公司着想,亦是总裁的决定。”

 天晓得他其实早就想破口大骂,然后将文件全扫在他们的皱纹脸上。为了忍耐,他只能在心底里发泄。“总裁﹖哼﹗什么总裁﹖公司到了你们手上这么久也不见他出现一次,就连这么重要的会议也不见人影﹗”张老嗤之以鼻。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守时﹗或者说他不敢见我们﹗﹖”“这倒不是。”随着会议室的大门[嘭]地被推开,一个高挺俊拔又带优雅潇洒的身影﹑跟随一把如醇酒使人一再陶醉的男音窜进会议室,引来注目。男人脸上一抹迷人的洒脱笑意,些许平缓了会议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相随﹗”霍追立刻站起身来,将位子让给永相随,心里为这个全世界最值得信赖的男人到来而松了口气。

 然,这又怎能瞒得过永相随呢。触及绝俊美男人了解的眼神,霍追不由得脸一红。“追,做得很好,你真的进步了很多。”

 很轻很轻的鼓励,但出自这个男人口中却据有无比的说服力,犹似风般带动一切的气质,使人不禁全心相信他说的话。

 无可否认,霍追的心里确实感到喜悦,方才的烦躁与挫败被安抚下来。自己的努力得到别人的肯定,而肯定他的人更是能干非常的男人,确是值得让人雀跃。

 永相随温柔地一笑,再度转向分布在会议桌旁的六名董事会主席之际,又变回那抹洒脱但渗着距离的笑容。

 “你们好,第一次见面,我是永业的现任代理总裁,”自信﹑知性的语气,散发着撼动人心的气势,六名主席的气焰亦同时被压下。

 “我的名字是永相随,你们可以叫我作永[总裁]或是永总也行。”他加重[总裁]二字的语气,提醒他们面对他时该有的礼貌。会议室内有几秒钟时间陷入一片沉默,可见永相随那般冷冽的风不但没有使火势加强,反倒带走氧气,使火势得不到氧气的燃烧而熄灭。

 霍追有些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的口水也不能使这一班老家伙安静下来,但永相随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说话便能达成理想中的效果。

 或许他们肃静的原因,当中有一半是因为预料不到永业现任的代理总裁竟是扬名国际的世界巨星吧﹗这也难怪他们震惊,毕竟从永相随夺回永业起,便一直没有出面,全交由霍追接手,才做成他们今天的[后知后觉]。

 “我知道各位对副总裁提及的两项[修改]很有意见…”嘴角的笑意越发阴冷。“请各位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六名董事会主席不自觉震摄于他的气势,皆咽了口唾沫。张老首先回过神来。

 “好﹗那你怎么解释霍副总大量解雇公司职员这件事﹗﹖”“他们对公司没有贡献,便该除去,公司不需要蛀米虫。”

 永相随单刀直入,没有多余的废话,亦没有时间给他说废话。“混帐﹗陈泰尽心尽力地为公司效劳了数年,跟本就不是什么蛀米虫﹗你不但没有升他职,反而把他解雇﹗﹖”

 陈老愤然为自己的儿子申辩。“陈泰﹖”他接过霍追递给他的文件,迅速地阅读过里面的资料。

 “陈泰,于XX年任职总经理一位,数年来没有接过任何合约,没有为公司赚过一分一毫钱,反而利用公款为自己的吃喝玩乐付帐…”挑起俊眉,嘲笑般道﹕“这种人,不住的为公司花钱。倘若我想搞垮公司,我绝对不会解雇他。”

 “那吴钟又怎样﹗﹖他有为公司赚钱,但下场不都是被你们解雇﹗﹖”吴钟是郑老的女婿,公司里连自己的女婿也保不住,颜面何存﹖“吴钟,是有为公司争取了几份合约,唯然不是什么大案件,但也是帮公司赚了些许钱。

 只可惜,任职两年来屡次被女职员投诉性骚扰,人事部曾多次发出警告,而发出警告的人便是郑老,即是你。”永相随嘴角不屑地轻扯。

 “原来我们的公司还会有警告这回事,难不成你以为这里是学校,发出警告便可以了事么﹖”郑老闪避着永相随的视线。

 “那么…”海老不甘心被一个年轻小伙子压下来,欲发言,可永相随先一步打断他的话。“你们再举例多几个职员,结果也是一样。我们所雇的全是不值得留在公司里的废物。而我们亦有充份的证据,你们亦可以选择不相信,只不过…”

 他锐利地掠过六名董事会主席,温和却使人不寒而栗地续道﹕“他们的存在只会浪费公司的资源,一时半刻当然不会搞垮公司,但长此累积下去却失去了不少资金。

 请各位扪心自问,公司的衰退还有几年便退休的你们而言,没有益处吧﹗你们又何必区区为了几个人而影响自己的饭票。”一言惊醒梦中人。尤关自己的利益,虽然一啖气哽在喉间,可还是要妥胁。

 “但那些离去的职员一直负责的职务怎么办﹖”永相随自信又轻佻地一笑,令人眩目。“全公司上上下下的职员将会在薪金增加百份之六,年底花红亦会增加。”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他们的惊讶。全公司几千个职员在薪金上全加百分之六,那绝对不是小数目﹗永相随视若无睹。“为此,看来职员对自己的职务加倍没有怨言呢。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也需要尽快雇用一些“值得”起用的人。”一众人全部语塞。永相随先是挫败他们的气焰,再以自身的利益动摇他们的心,其后以完善的安排平息各人不安的情绪。手段之巧妙,使站在他身旁的霍追连连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