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儿,要什么你尽管说慕容兴德连忙凑过去。“告诉…我…拾月宫…要找…什么…”慕容涤尘说完,慕容兴德却犹豫了…他已经大致猜出魔宫是要做什么,可那个预言到底说还是不说呢?沉默半晌,和妻子交换一个眼神,慕容兴德终于下定了决心,道“这话要从二十年以前说起…”

 …梅灵砂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毫不知觉纪悟言扶他到旁边坐下。看着这陷在回忆中的人,纪悟言的脸上满是温柔平和,黑玉似的的眼瞳让人觉得像在梦中。

 “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吧,我会在这里好好听你说的。”他轻轻静静道,声音也是氤氤氲氲,朦胧的能使人看见那淡去的晚霞,缥缈再也回不来的云烟。

 仿佛是着了魔,梅灵砂不由自主的开口了,说起那些已经被隐藏的故事…“他的名字,叫凤若兮。从小我便和他在一起,从我有记忆开始便再没有分开过。

 也就是那个时候起,我的眼里就再没有了别人。其实只要是见过他的人,眼里就会再没有了他以外的人。他的身姿,他的容貌,他的才情,已经不是一个“美”

 字可以形容的。再美的人,再优雅的风姿,再倾城的绝色,到了他的面前都是人工雕凿的庸俗。

 所以当师父宣布由他继任宫主时,我一点不乐意也没有,我是从心底里高兴,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我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他脚下。

 可他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那个时候,我却还是满足的,因为他的眼里也没有其它任何人。

 而我是他的师弟,我是最接近他的人,而且我是男人…我甚至一度以为就这样就好了,就这样过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可我没想到的是,在他成了拾月宫主后,竟然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所谓名门正派的男人…”

 …慕容兴德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下去“丽天良,也是丽雪灼的父亲,是我那个时候认识的。说起来,我们当时认识的原因,就是因为都要发誓诛除拾月宫。丽天亮的身世却又比我凄惨,他的父母被拾月宫所杀,家道中落,从小指腹为婚的妻子的父母也因为嫌弃不让他们在一起。

 我们那个时候还年轻,常常意气用事,天良尤其如此,可我怎么也猜到,他为了报仇,居然去沾染了一个永远也不该沾染的人…拾月宫主凤若兮。”***说道这里,梅灵砂笑了一下,可笑容中却有不尽的苦涩和心酸“以前我总以为,像他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是天生孤高,不适合笑,不适合与人亲近,不适合爱人的。他原本就该对任何人不假辞色,对任何人都冷若冰霜,包括我在内…”

 “可我却没想到,竟会有一天看到他的笑容,看他手里捏着丽天亮随手折来的花,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满足,仿佛是全天下的幸福都集中在手中。

 他甚至还为了讨好丽天亮开始学着给他做菜,把细白的手切出了好多条口子。他还像女人一样为丽天亮绣了荷包,小心的缝在他的衣边上。”

 “我不敢相信,我痛不欲生,我杀了无数人泄愤,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学了现在这套诡异的功夫。”“据说,练这功夫的人都活不过四十,虽然能使容颜保持不变,可却是逆天行道,要折阳寿的。

 我却不管,心里只想着要怎么让他注意到我,即使一眼就好,一眼他就可以知道我是这么的爱他,那个丽天亮怎么也比不上。”

 “所有的人都劝我停下来,我却不听,只想着要他来,他来就好。”“最后,他还是来了,我毕竟是他的师弟,或者说,除去了这层关系,我就算死在他脚边,他可能也觉得脏而已。”

 “不过我看到他来了,真的很高兴呢!为了这个时候,我一直练习着,要怎么和他说明我的爱意。

 我每天都对着镜子说好多遍,怕说得太快,他听不清。怕说得太慢,他听得不耐烦。我考虑了种种,要怎么说才能让他知道呢?”

 “可没想到,千思万虑,我还是算掉了一样…他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他冷眼看我,只说了一句话…只有天良他把我当作普通人。”

 “这一句话,却让我觉得连魂魄也冻成了冰,只要他几个字,就全会被敲成几片,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没错,我没有办法把他当成普通人。”“在我心里,他就像神一样永远站在高处,永远向下俯瞰着这些尘世中的人。

 他原本就应该在天上,我又怎么能把他看作凡世间那些虚伪做作的碌碌小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输在这个地方。”

 “我不甘心,我恨,我自暴自弃,继续练着这套功法,这才成了今天这副模样。”…“其实我并没有见过几次凤若兮,可是我相信,只要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再忘的,那样的人,真像是天上的仙子误落了凡尘。”说到凤若兮,就连慕容兴德也满是感慨,语气中充满了喟叹。

 “我看见他时,他和天良在一起。”“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眼睛能这么美,而且是真实的,幸福的。当时我就想,原来他也只是凡世中的一个人罢了。”

 “后来我知道他是拾月宫的宫主,我没敢把这事情告诉其它的人,只悄悄把天良叫来问他。我以为他是认真的,因为那样美的人,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可没想到天良神秘的朝我一笑,告诉我说,他只不过在骗凤若兮而已,他真正喜欢的,还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的表妹。”

 …“师兄实在是太傻,我曾无数次劝过他,说丽天良只是在利用他罢了。”梅灵砂笑笑,不知是在笑那时的自己,还是那时的凤若兮“可他却总是不听,笃定丽天良爱他,竟连一丝劝也听不进。”

 “那时,他说八月十五丽天亮约他中秋赏月,要与他相会,他也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要知道,之前我们已经得到消息,说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将在八月十五集结,共赴诛魔宴,分明就是指向他。”

 “无数人劝他,可他全然不管,只在临走之时当着宫中弟子传位给我。”“这时我才知道,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在赌…如果赢了,便永远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如果输了,就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明白了他的心思,我自然不会放他走,可谁又能拦得住他?”…“就算已经过了二十年,那一夜我仍然记得很清楚。”

 提起当年,慕容兴德只能叹息。“那晚的月亮很大很圆,凤若兮就站在天绝崖顶上受着六大门派,七大世家的围攻。”

 “不到一个时辰,残在他手下的白道大侠就将近百人,我的父亲和当时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召集了近千人对付他,可却仍觉得太少。”

 “凤若兮一直是镇定自若的,只是不断的看向外围。可笑的是,只有当时还少不更事的我知道他在看什么,知道他在等什么。”***“正当我们久攻不下,死伤过半之时,天良却出现了。”

 “凤若兮的眼睛也突然亮起来,他奋力的杀到心爱的人面前,看到的,却是他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对他说…我爱的人是她,凤若兮,我、是、骗、你、的。”

 “那一刻,连我也不敢去看凤若兮的眼睛,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这时,他却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在他无瑕的白衣上斑斑点点。”

 “然后不知是谁刺出了第一剑,本以为要落空的,凤若兮却没有逼闪,那剑硬生生的戳在他身上,颤抖的剑光寒不过他眼中的泪光。这下他却笑起来,任凭成百上千的剑扎在自己身上,也不还手,只一步步向悬崖走去。”

 “等他到了崖顶,转过头来,微微笑了一下。”“所有的人都像沉入了梦中。可这时他说出来的话,却叫所有在场的人胆寒了这二十年。”

 “他说…我会记住你们的,我会回来的,到那时,你们所有的人都会尝到今天我受的一切。记住,我会加倍讨回来。”“他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所有人都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哪里还有什么仙子,只觉得是地府将索命的厉鬼。”

 …“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对那些自诩白道中人的卑鄙料想得不够。”梅灵砂说到这里已经血红了眼睛。

 “师兄一出去,我便带人随后跟上,谁知却在路上遇到了伏兵,把我们挡在后面。等我们杀出一条血路赶去时,只来得及看到师兄最后一面”

 “他身上插了有上百支剑,只回眸看了我一眼,就跳下了崖底。”“他总是这样,让我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决定好了一切。”

 “我心中悲恸难捺,却更没想到丽天良竟然乘着我离开,率人去攻打拾月宫!”“不过幸好师兄虽然爱他,却仿佛早知道所有的事情,到底没有把拾月宫的秘密告诉他,最后宫中也只受了一些极小的损失,可却被他劫去了一些年纪还小的孩子。

 因为闯进来的,都是一些和拾月宫有深仇大恨的人,他们把那些孩子有的卖到娼馆,有些当作猪仔卖了去做苦力。现在他们有些被救出来,有些人却已经永远不知道去了哪里。”

 “雪灼就是其中之一。”“他根本不是丽天亮和他妻子所出,而是为了留在丽天亮那个畜生身边泄愤。”

 “等我初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被打的伤痕,还有不知道多少烧伤灼伤,小小的眼睛里都是仇恨,我看他实在可怜,就索性收了他做徒弟,也让他留在丽家做个内应。”…

 “天良在那一战中成名,娶了他心爱的表妹,两人成日交颈缠绵,后来据说他又添了一个孩子叫雪灼,就是身子经常不好,时常卧病在床。不过天良也真的是爱他的夫人,竟因为她喜欢白色,就花了好多功夫建了一座名叫‘雪原’的庭院。”说到这里,慕容兴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接下去。

 “我本以为事情都可以结束了,却没有想到,这才是一个开始。”“十七年前,也就是涤尘你出生的那年,少林祖师空鉴大事来到了慕容山庄,说出了他接连几年夜观星象的结果。”“他说,武林将生‘孽’‘赎’。”

 “‘孽’‘赎’相生相克。”“有一人是天煞孤星。一人则是十年前那魔头的转生,需流尽一身鲜血偿还前生罪孽。

 …天煞孤星将克死所有亲人,一生只得一人陪伴。转生之人,将重新掀起武林浩劫。”“而且,涤尘,你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