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附近,周骊筠的工作室。

“晓池。”

顾晓池蓦的抬起头,才?发现是周骊筠在叫她。

周骊筠看?着她,好气又好笑:“如果画不下去的话,就不要浪费我的颜料。”

顾晓池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挤颜料的时候,走了神,调色板上好大的一坨。

又看?了看?自己的画板,一片空白。

她有些不好意思:“周老师,对不起。”

周骊筠摇摇头:“没事,你要是画不下去,不如去帮我看?看?齐笑的画。”

顾晓池点点头,站起来。

这就是她感激周骊筠的原因。周骊筠聪慧,通透,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

她看出顾晓池无心画画,也不会来说教?她,让顾晓池去帮忙教?齐笑,反而让顾晓池不得?不有点事情?做,从胡思乱想中解脱出来。

顾晓池站在齐笑身边,看?她的画。

齐笑有点害羞,下笔都有点抖。

顾晓池指了指她的画板:“明暗关系,好像不太对。”

到今天为止,顾晓池搬出葛苇家,已经到了第三天。

有时候回?头想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跟葛苇闹成这样,已经变得?很恍惚。

好像,好像她是因为,葛苇跟金萱一起聊天、抽烟、喝酒,本来说好了来找她,却只发了一条微信交代,后来连哄哄她都没有。

好像,好像葛苇是因为,顾晓池让葛苇等了很久,自己却和齐笑一起去吃了麻辣烫,还试图把齐笑给她的的饼干,拿给葛苇吃。

现在想来,都是些很无聊的理由。

其实顾晓池知道葛苇跟金萱肯定没什么。她觉得?葛苇也知道,她跟齐笑肯定没什么。

但两个同样敏感又倔强的人,好像同时赌上了这口气。

雷雨夜过去的第二天一早,顾晓池悄悄起的很早。

把?被子叠好收进衣柜的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葛苇。

本来睡之前是缩在床的另一边的,这会儿到了早上。却睡成了四仰八叉的“大”字形。

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顾晓池想到自己会舍不得?走。她以为会是因为,自己看?到了葛苇的睡颜。

晶莹的。剔透的。放松了所有防备的。

平时葛苇脸上的妩媚笑意,有时候顾晓池觉得?是骨子里的东西,有时候又觉得?是戴的一层假笑面具,到了睡觉的时候,总归终于消失不见?了。

葛苇是属于脸上有点肉的那种美女,睡觉的时候,脸会变得?嘟嘟的,像个小孩子。

但生活毕竟不是偶像剧,顾晓池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的并非葛苇水晶般的睡颜,而是只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葛苇昨晚的睡相好像很差,头发蓬乱,从被子里露出来,像鸟窝,还有两撮毛像竖在头顶上似的,像天线宝宝。

顾晓池没想到自己只看到这么一个毛茸茸的头顶,就已经舍不得?走了。

她凑到床边,手轻轻撑在床上,弯下腰。

她想去捏一下葛苇头顶竖着的呆毛。虽然葛苇比她大了几乎十岁,但她经常觉得?,葛苇好可爱。

像小孩儿似的那种可爱。

顾晓池盯着葛苇毛茸茸的头顶,看?了很久,最后,到底还是没伸手。

她直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走到客厅里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摸葛苇的头发,倒不是怕吵醒葛苇,而是怕只要触到葛苇,哪怕只是一撮头发,她就走不了了。

舍不得?。

但她还是走了,背上书包,头也不回?的。

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把一些问题想清楚。

那时不过早上五点多,天都还只透着一点蒙蒙亮,邶城的深秋,已经很冷了,顾晓池走着走着,步子越来越慢,浑身好像冻僵了似的。

也可能不是因为冻的。也许她的心里,在暗暗留恋着什?么。

走的这么慢,是要做什?么呢?期待葛苇追出来么?

这不可能,葛苇昨天睡着的很晚,现在还在床上睡熟。顾晓池也是悄悄定了闹钟,一直把手机握在手里,才?能这么早起来的。

况且,万一两人打上照面,顾晓池也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是真心觉得?,两人需要各自静静。

“姑娘。”

有人叫她。

顾晓池抬起头。

是那个脸圆圆的老板娘,在炸油饼,热腾腾的油锅变成了寒秋早上唯一的热源,她有些吃惊的看?着顾晓池。

“你怎么这么早?”老板娘问她。

顾晓池说:“有点事情?。”

她书包里背着睡衣和长裤,毛巾和牙刷,无端端生出一种从此要浪迹天涯的感觉。

老板娘热情招呼她:“早饭总归是要吃的,吃了再去忙。”

顾晓池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热腾腾的油饼端上来,今早第一锅炸的。热腾腾的豆浆端上来,今天第一壶磨的。

顾晓池放下书包,拿起筷子,愣愣的开始吃。

咬下油饼的第一刻,她松了一口气。

她能吃出油饼的味道,面粉混合着白糖,一丝恰到好处的甜。

像以前那样,在过于伤心的时候身体开启自我防御机制,让她失去味觉的事?情?,没有再发生。

顾晓池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

“姑娘,姑娘。”

顾晓池吃的投入,直到老板娘连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她抬头,愣愣的看?着老板娘,目光平静,就是腮帮子两侧都鼓鼓的,塞满了没来得及咽下的油饼,像只松鼠。

这会儿时间太早,老板娘还没什么客人,就挺关注顾晓池。

她拿着抹布坐在顾晓池对面,看?上去,急的像是要拿抹布擦一擦顾晓池一片混沌的脑子。

她问顾晓池:“你不烫啊?油饼刚起锅的!”

顾晓池还是愣愣的。

反应了一会儿,眼泪一瞬间差点涌出眼眶。

用舌头小心翼翼的舔着,才?发现口腔黏膜都被烫破了。舌尖一碰,就一阵生疼。

可是刚才?吃的时候,她却一点没觉得?烫。直到老板娘说了,一股疼得不能忍的感觉,又冲的她想哭。

顾晓池强行让自己,把?眼泪憋了回?去,混着嘴里的油饼,勉强吞下。

老板娘无奈的看?着她:“有再急的事?情?,也要把?饭先慢慢吃好啊。”

她说:“我们那一辈有句老话,叫催工不催食。”

顾晓池觉得?油饼堵在喉咙,有点咽不下去,又端起桌上的豆浆,咕嘟嘟一口干了。

这下老板娘彻底无奈了,直摇头。

顾晓池真像特别赶时间似的,站起来结了帐,背上书包就要走。

老板娘叫住她:“那天那个特好看?的姑娘呢?她跟你一起去办事?么?”

“你要不要给她带份早饭?”

顾晓池刚才?被烫出来的眼泪,好不容易憋回?去的,这会儿差点又涌了出来。

老板娘问的是葛苇。

揭穿乔羽真面目的那天,葛苇、韩菁和顾晓池三人,曾到老板娘的店里吃过一顿早饭。

葛苇虽然戴着帽子,只露出下半张脸,但这半张脸已足够惊艳,让老板娘看?一次就记住了她。

那时,葛苇吃饭用的都是左手,右手紧紧攥着顾晓池,一秒都不愿放开。

那时,顾晓池以为她救下了葛苇的命,从此,就什么都好了。

却原来,两个人要好好在一起,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来自人心里的阻碍,不会比外界的阻碍更小,有时候,反而更大。

所以她今天必须走。

她和葛苇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把心里那些一直没想清楚的问题,给想清楚。

“不,她不去。”

顾晓池冲老板娘这么低低的答了一句,脚步匆匆的离开了早点摊。

刚出店里的时候,顾晓池还算是走着的。走着走着,就开始跑了起来。

从一路小跑,到越跑越快。

终于跑到公交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时间太早,公交车站都还没几个人,几个去早锻炼的大爷大妈,还有一个背双肩包的程序员,都看着顾晓池。

顾晓池往公交车站牌后面站了站。

今天的公交车,不知为什?么来得格外慢。

顾晓池有些焦虑,来回踱着步。

盯着地面上的方砖,强迫自己的脚跟,每一步都刚好比着方砖的接缝线。

但很快她发现这样也不能缓解她的焦虑。

她又开始跑。

大爷大妈和程序员,都看着她的背影,这个风一样来了又去的少女。

顾晓池一直跑了一站路。

她跑的很快,寒秋早晨的冷空气灌入胸腔,是一种她熟悉的疼。

曾经,她为了靠近葛苇而这样跑过。现在,她却是为了远离葛苇,而这样跑着。

她不敢停留在离葛苇很近的地方。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她还很方便回?头。走到早点摊的时候,她还很方便回?头。跑到小区门口公交站的时候,她还是很方便回?头。

她不敢待在那些地方,好怕一个走神,脚就会不受控制的带着她,重新回到葛苇身边。

一直跑到下一个公交车站,她才敢停下,等来一辆公交车,乘车去了美院。

到了美院门口,顾晓池背着书包,找了一处僻静的路边坐下。

捱到八点过,给安寒打电话:“你租的房子附近,还有便宜的房子么?”

安寒直接蹬蹬蹬跑到顾晓池面前来了:“你什?么情?况?被葛影后扫地出门了?”

顾晓池站了起来。

“算……是吧。”

今天上午她们第一节没课,安寒睡到这会儿刚醒,头发都还是乱的,套了件外套就来找顾晓池了。

顾晓池看?着安寒的头发,又想起今早看到的葛苇,缩在被子里,露出两撮毛茸茸的头发。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问安寒:“有空陪我找找房子么?”

安寒拉着顾晓池就走:“你直接住我那儿不就得了。”

顾晓池正要推辞,安寒说:“别谢我啊,我要收房租的。”

顾晓池这才?点了点头。

她心里感激安寒,知道安寒是怕她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的更多。

安寒租的房子离美院很近,很快就到了。顾晓池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等安寒洗漱,换衣服。

安寒问顾晓池:“一起去吃早饭?”

顾晓池本来想说自己吃过了,话到嘴边,没说,点了点头。

她跟安寒一起,来到美院食堂。

安寒要了疙瘩汤和三明治,中西混搭的诡异吃法。顾晓池要了馒头,混着免费咸菜吃。

顾晓池发现,人心里特别空的时候,就会特别饿,好像连带着胃都跟着空了。

“啧啧啧。”安寒说:“啧啧啧。”

顾晓池奇怪的看?着她。

安寒小声说:“你没发现好多学妹在偷偷看你么?你这大口大口啃馒头的劲儿,也太没偶像包袱了。”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顾晓池长成这样,啃馒头也啃的挺好看?的。

顾晓池一愣:“看?我干嘛?我又没吃她们家馒头。”

安寒一噎。

她喝了一口胡辣汤,凑近顾晓池:“我是说,就算你跟葛影后分了,还有大把小迷妹等着你去收割。”

顾晓池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寒。

安寒神神秘秘的问:“你看?上哪个了?我先去帮你把?微信要过来。”

顾晓池说:“我只是想说,你一嘴胡辣汤的味儿,千万别去跟你心仪的师兄搭讪。”

安寒本来正在喝汤,这会儿差点把汤喷出来:“顾晓池,你跟你家葛影后学坏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知道,除了葛影后,你谁都不会喜欢。”

“你上头着呢。”

******

上油画课的时候,顾晓池发现自己早上吃多了。

油饼和馒头,都是扎实的食物,混在一起,消化不了,胀胀的,拉着她的胃往下沉。

连带着她的手也很沉,画都不太画得动。

那种沉重的感觉,持续了三天还没消散。

从胃里到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堵的。吐不出,咽不下。

直到这会儿,她站在齐笑后面看她画画,胀胀的感觉还在。

就连看?到齐笑画板上的苹果,都一阵胃里不舒服。

她本以为按照葛苇的性格,一定会至少来找她一次,没想到三天过去了,葛苇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知道葛苇很忙,也知道这样很好。如她所愿,两人分开一段时间,才?好把各自心里没想清楚的事?,都理理顺。

可心里就是隐隐的不安。

也不是不安,就是……很想她。

这句话顾晓池只敢在自己心里承认。

“师姐。”齐笑在叫她。

顾晓池看?着齐笑,齐笑挺为难的问她:“师姐你能示范下么?”

明暗关系,是齐笑的苦手,自己也练习了挺多,总是不太对。

顾晓池天赋高,其实她一眼就看?出了齐笑的问题所在。

她告诉齐笑:“你要注意观察光线变化。”

她拿一支削尖的4H铅笔,在齐笑的画板上,朝同一个方向勾了几排线,间距很小,力度均匀。

最后她凑过去,伸手,把?阴影擦匀。

齐笑看?出了效果,频频点头。

“我cao。”

“我cao我cao。”

工作室外的树荫下,站着两个女人。

同样身型修长,不过一个,是长卷发的风情万种,另一个,是黑长直的利落干练。

是葛苇和韩菁。

两人躲在树的阴影里抽烟,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玻璃往里看?。

她们站的隐蔽,工作室里面的人反而不会看?到她们。

葛苇一边抽烟,一边气急败坏的连骂了两声。

韩菁帮着她骂:“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葛苇马上推了韩菁一下:“骂谁呢你?”推的很急,指间夹着的烟一抖,烟灰掉在韩菁的黑色高跟鞋上。

韩菁一下子弹开:“我刚买的CL高跟鞋!烫坏了赔得?起么你?!”

葛苇:“赔得?起。”

韩菁:……

她回答葛苇:“我帮你骂顾晓池啊,你不是看到她跟齐笑离的那么近么?”

葛苇又急了:“她那是教齐笑画画啊!艺术!为了艺术懂不懂!”

还抽着烟瞥着韩菁:“你看?你这种混娱乐圈的就是庸俗,思想这么龌*龊!”

韩菁恨不得?给她一脚:“你不是混娱乐圈的啊?”

葛苇默默抽着烟不说话,一直盯着落地玻璃,远远看?着顾晓池教?齐笑画画。

韩菁看了葛苇一眼:“要不我帮你把?顾晓池叫出来。”

今天,葛苇跟剧组请了半天假,特意来看顾晓池,还非拉韩菁陪她一起。

也不叫顾晓池,就拉着韩菁躲在外面抽烟,跟两个偷窥狂似的。

韩菁看不下去了,要进去叫人。

“别。”葛苇拉了她一把?:“我没打算叫她。”

“你……为什?么?”韩菁又看了葛苇一眼。

葛苇收回了看?顾晓池的目光,盯着自己眼前的一片树叶,变黄了,叶片上脉络的形状清晰可见。

葛苇对着叶子吐出一缕轻烟,叶子就被吹的一晃一晃的。

“我啊……”葛苇盯着那片叶子说:“我害怕,心里怂的一笔。”

“顾晓池不是被你弄的五迷三道么?不会真跟你别扭很久的。”

葛苇目光从叶子上移开,看?着韩菁:“跟你说实话吧。”

她又抽了一口烟,吐出来,挺难开口似的。

终于她低低的说:“我怕顾晓池看?不起我。”

“什?么?”韩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认识顾晓池以前我觉得?自己牛笔惨了。”葛苇自嘲的笑笑:“有钱有名不说吧,长得还特好看?,就比玛丽莲梦露差那么一点吧。”

韩菁没有打断葛苇的凡尔赛文?学。

葛苇的烟抽完了,她自己却没发现,还夹在指间,对着一个光秃秃的烟屁股一顿猛抽,也没意识到自己抽了个寂寞。

韩菁把烟屁股从她指间拿出来,又给她换了一支新的烟,点上。

葛苇的唇间,又有白烟飘了出来。

她丰腴的嘴唇轻颤:“后来跟顾晓池在一起,我才?发现我牛笔什?么呀,穷的只剩下钱了。”

“我怂,又木,出了慕雨和乔羽那档子事?儿,我就跟个蜗牛似的,只敢缩在自己的壳里。”

“是顾晓池。她够纯,又够猛,挺勇敢的,一点一点,把?我拖了出来。我才?发现,我tm以前都白活了,这等于是重获新生啊。”

她又笑了笑,用夹着烟的手指,指了指垂在她的面前那片黄叶:“你觉得?这叶子美么?”

韩菁点点头。

葛苇继续说:“以前我就不觉得?这叶子美。直到有一天,我和顾晓池往停车场走的时候,我看?顾晓池在看一片叶子,后来,我又看?顾晓池,把?叶子画到画上,我才?发现,这叶子真tm美。”

“都是顾晓池教?我的,关于怎么活。”葛苇抖了抖烟灰,努努嘴:“你看?她。”

她努嘴的方向,向着顾晓池。

韩菁看过去。

顾晓池在教齐笑画画,很认真的侧脸。

葛苇问韩菁:“你发没发现,她认真的时候脸会发光?跟你这个超级大灯泡一样亮。”

韩菁瞪了她一眼:“我好心陪你来看她你怎么骂人呢?”

葛苇笑了一下,笑的有点怂,又有点可怜:“我怕她越来越好,也怕她越来越看?透我的肤浅和庸俗。”

“你说,她要是真发现我根本不如周骊筠和齐笑,我该怎么办?”

韩菁抿了抿嘴。

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葛苇的,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葛苇是这样自卑到骨子里的一个人。

韩菁还在想这事?儿呢,就听葛苇又骂了起来:“我cao,我cao我cao。”

韩菁看过去。

原来顾晓池指导齐笑画完了画,两人一起到洗手池边洗手,齐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护手霜,挤到顾晓池的手上。

学画的人洗手勤,齐笑的护手霜也是随身带着的。

虽然没像葛苇一样,se气满满的帮顾晓池涂,葛苇还是气炸了,怒骂道:“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韩菁瞥她:“你刚才?不是不让我骂么?你自己怎么骂的这么起劲?”

葛苇想了想,从包里把?护手霜摸出来,把?烟掐了,冲着韩菁傲娇的一挥手:“走!”

韩菁还以为她要冲进工作室呢,没想到她把?护手霜,往工作室门前的花坛边一放,就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往韩菁停车的方向走去。

韩菁跟上她:“就这?”

葛苇一愣:“这,够了吧?”

她也就只敢做到这样了。

******

傍晚,顾晓池、齐笑和周骊筠三个人,从工作室里走出来。

今天周末,她们从早上就到工作室来了,这会儿打算去吃个晚饭,换换脑筋。

顾晓池拖在最后面,周骊筠和齐笑说着话,发现顾晓池没跟上来。

她回头,看?到顾晓池愣愣站在花坛边。

周骊筠问:“怎么了?”

顾晓池说:“周老师,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转身就往工作室里面跑。

站到洗手池边,顾晓池跑的太急,有点喘,她小心翼翼的摊开掌心。

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护手霜。

用了一半的。玫瑰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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