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苇眯了眯眼睛。

顾晓池这小孩儿是有点成精的意思了,这句“你猜呢”,分明是刚才顾晓池问葛苇希望谁赢时,葛苇说给她听的话。

她这会儿把这话,又原封不动的还给葛苇。

窗外又一道闪电。阁楼里灯光昏暗,此时倒是被窗外的闪电,照得明如白昼。

两人都盯着对方的脸看。

闷雷一阵阵的,轰隆隆的压过来。《一步之遥》舞曲的旋律,葛苇手机里放的声音本来就不大,此时一会儿被盖过,一会儿又能听到几个旋律的音符。

大提琴的声音,拉得人心一颤一颤。钢琴键盘的敲击音,也似敲在人心一般。

没有人说话。

葛苇盯着顾晓池的脸,闪电的时候,亮起来,闪电过去,又暗下去。

她想自己的脸,在顾晓池眼中,应该也是这样。

两人都盯着对方,没有再回?避眼神。好像都想看穿对方心里,在那句“你猜呢”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真实的答案。

可人心又哪里是借着闪电就能看透的呢?很多时候,葛苇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

又或许是她故意不让自己看清。

又一道闪电劈过之后,很久,没有再闪电了。

砸在窗户上雨点的声音,好像也慢慢变小了。

葛苇手机里的音乐声,戛然而止。一段舞曲播完,没有再循环。

密闭的阁楼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取暖器里钢丝灼烧的声音都能听到,噼啪,噼啪。

葛苇率先躲开了目光。

她觉得再呆下去,顾晓池就要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了。

葛苇一把拉开?门:“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逃一般的走了。

顾晓池没拦她。

葛苇急匆匆往楼下走,脚步砸在木制的楼梯上,像刚才《一步之遥》里钢琴的琴键,咚咚咚的。

连走了两步,才想起此时是不是很多人已经睡了,脚步蓦然放轻。

一放轻,又像不会走路了似的,脚步直接停了。

站在楼梯上发愣。

回?想刚才告别的一幕。

顾晓池垂手立在那里,手就贴着牛仔裤的侧缝,手指垂着,修长的,又不像男生的手那样骨节分明,是一种?秀气的好看。

顾晓池与她站得那样近,真的就是一步之遥的距离。她其实只要伸一伸手,就能触到顾晓池的手指。

再进一步的话,就可以牵起顾晓池的手。

可是,这一切都只在电光幻影的想象之间。

现实中的葛苇,只是像一个战败的逃兵,匆匆甩下一句:“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也不知顾晓池瞧出她的狼狈了没有。

顾晓池没拦她。是不是有轻轻“嗯”一声,还是索性没回?答,葛苇根本没有留意到。

她只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

天哪,她与顾晓池之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

“你记得吃药。”

一句太过普通的叮嘱,连朋友都算不上,公事公办的同事之间,就是这样客气。

然后,她们也许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

葛苇走后,顾晓池一个人在门边站了许久。

她推着门把手,把门关上。门把手上好像,还残留着葛苇指尖的温度。

刚才听着窗外的动静,雨好像要停了,这会儿不知怎么的,雨又大了起来。

顾晓池走到窗边,又使劲推了推窗户,偏偏年久失修,漏出的一条缝,怎么也关不严。

一丝丝雨飘进来,木头的窗框被打湿。

也许常年就是这样,那一条缝隙下的木头窗框,已微微有点腐朽,露出颜色更浅的内里来,一丝丝的,还能瞧清木头的纹路。

像人的心,也是这样千丝万缕,千回?百转。

只不过没有一个这样的开?口,让旁人看清楚里面的构造。

葛苇走了。

顾晓池躲开窗户吹进的一缕风,把牛仔裤脱了,重新缩回?床上。

鞋放在取暖器下,怕烤坏,顾晓池把它们放远,又把被踩扁的鞋跟扶起来。

刚才,葛苇穿着高跟鞋,顾晓池把运动鞋穿成了拖鞋,走路都别扭,葛苇却邀请这样的她,共舞一曲。

葛苇不嫌弃,顾晓池自己却觉得好好笑。

高跟鞋和鞋跟被踩扁的球鞋。流畅的舞步和走路都跌跌撞撞。

也许两人之间,从来都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顾晓池烤着取暖器,确实如葛苇所说,挺暖和的。

她侧着头,盯着床上的那本书,《边界之间的艺术》。

刚才葛苇一直盯着这本书的封面看,是在看些什么呢?

顾晓池又看到,书的旁边,放着葛苇带来的两包药。

颗粒,冲剂,中成药。应该是小平带来的,葛苇平时感冒了,都是吃这种?药?

顾晓池拿起来看了看,把包装上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忽然她一愣,又笑了。

她觉得自己好可笑。

还记这感冒药的名?字干嘛?以后葛苇还愿不愿意再见?她,都是个未知数。

葛苇的身边,有乔羽,有韩菁,甚至有小平。

却不一定,再有顾晓池的位置。

顾晓池觉得鼻子酸酸的,也许是感冒了。

她想吃药,可阁楼里只有节目组发的两瓶纯净水,凉的。想要冲药的热水,得下到一楼,去厨房里烧。

顾晓池不想动。

不是怕冷。而是……

现在这间阁楼里,还有葛苇刚才留下的味道。她身上的味道。

顾晓池舍不得。她怕她一走,再上楼,这熟悉的茉莉茶香味,就被窗户漏进来的那一丝丝风,吹散了。

她想了想,撕开?冲剂的包装,直接倒进嘴里。

她吃胶囊的时候就这样生吞,没想到这办法用到冲剂上,不太奏效。

冲剂都是一颗颗的,还没等咽进喉管,在嘴里就被溶解了一半,变得黏答答、湿乎乎的。

偏偏又不能完全融化,一颗颗的黏在口腔上颚,很难受。

像什么东西,吞不下,吐不出,就那样尴尬的哽在喉头。

像什么呢?

顾晓池用舌头,一点点舔着黏在上颚的冲剂颗粒,最初的一点甜味过来,就是那种钻入心肺的酸苦。

顾晓池鼻子都皱起来了。

她想出来了,像什么。

像离愁,像不舍,像她此时想哭又不能哭,喉头那酸酸涩涩的感觉。

她要暂时离开?葛苇了。

******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睁眼,是这样一个大晴天。

太阳在天上耀武扬威,连堤坝的水泥地面都快速被烤干,雨水蒸发,不留一点痕迹。

顾晓池换好衣服,站在窗边,看到昨晚被雨水浸湿的木头窗框,此时都干了。

那些潮湿的情绪,那些阁楼里的舞曲和别离,早已消失无踪。

就像黏在口腔上颚的冲剂颗粒,早已融化得一颗不剩。

顾晓池下楼的时候,葛苇坐在餐桌边喝咖啡,头埋在一个大大的咖啡杯里,看不到脸,也就看不出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顾晓池说:“秦导,您有空么?我有点事情跟您说。”

葛苇的脸还埋在咖啡杯里。除了韩菁,没有注意到她捧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秦导瞟了周骊筠一眼,周骊筠正端着一杯咖啡往餐桌边走,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秦导跟着顾晓池走到一边。

葛苇放下咖啡杯,往那边瞟。

顾晓池背对着这边,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她比秦导高不少,此时低着头,很认真的在说些什么。

还微微鞠了一躬,认真得有些好笑。

秦导扶了扶眼镜,脸上的表情倒没看出惊讶。跟顾晓池说了些什么,很快点了点头。

韩菁碰了葛苇一下:“吃点吐司。”

葛苇点点头,收回了目光。

一片全麦吐司拿在手里,把四周的边都撕掉了,最后也没吃。

韩菁瞪了她一眼:“浪费。”还是帮她吃了。

乔羽这时也走出了房间,往葛苇这边看了一眼。

秦导又跟顾晓池说了一些什么,两人就一起往餐桌这边走过来。

秦导告诉大家:“顾晓池准备退赛了。”

女孩们都挺惊讶。

虽然她们跟顾晓池不熟,也知道顾晓池不是专业的,但顾晓池身材条件那么好,又是学美术的,设计服装很有天赋,连毒舌John都那么喜欢她。

不说夺冠嘛,冲进决赛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说实在的,秦导倒是没怎么惊讶。一开?始就是周骊筠来跟她打招呼,问能不能让自己的得意门生来参赛,其实是为了跟John学点东西。

秦导开?玩笑说资质不好可不行,看了顾晓池的照片,倒是眼前一亮。

没想到长得这么好看,看着就有灵气。

不过秦导也没想着让顾晓池出道,进不进决赛什么的全看她自己的造化。毕竟周骊筠怎么舍得放自己的得意门生混娱乐圈,服装设计只是一个谋生手段,最后画好油画才是正经。

周骊筠从小,跟着在魅影当总裁的妈妈看了那么多,早就看透娱乐圈也没什么香的。

顾晓池不爱说话,跟谁都不熟,不过参加了这么几期节目,女孩们也都知道,顾晓池不争不抢,就是性子淡,跟谁都不会使坏心眼,渐渐地对她的敌意也消失了。

有人问她:“晓池接下来什么打算?”

顾晓池认真回?答:“刚好暑假,打算跟周老师去南方写生。”

秦导笑:“原来你为了保住油画界的好苗子?,抢了我模特界的好苗子?。”

周骊筠也跟着笑:“你培养晓池一两个月,我培养晓池一年了好么?”

葛苇的嘴抿着。

韩菁在桌子?下面踢她。

葛苇又把嘴唇放松,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一喝,才发现一滴不剩。

秦导招呼大家:“东西收拾好了么?我们准备走了。”

大家都站起来,行李早都集中放在一楼客厅了。本来大家也没准备过夜,就一些随身的东西,节目组的人帮着一起搬。

秦导问:“除了苇姐和羽姐,其他人都跟大巴走吧?”

她想着跟来时一样,葛苇可以坐韩菁开的车,乔羽也可以坐她助理开?来的车。

葛苇刚想说什么,周骊筠先说话了:“晓池坐我的车走吧。”

昨天过来的时候,周骊筠到的比节目组都早,一大早就来了。倒不是刻意跟着节目组来的,而是她们喜欢画画的一帮教授,周末经常开车到港城来,这里有海,能写生。

其他教授画画完先走了,周骊筠知道顾晓池来这里录节目,就过来看一眼,等等她,没想到也被一场大雨,阻隔在这里过了一夜。

顾晓池说:“好啊。”

葛苇干脆的闭嘴,没说话了。

大家一起往外走,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不停嘴。

偏偏葛苇沉默,顾晓池也沉默。

两人混在人群中,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葛苇站在门口,等韩菁把车开过来。

海边的紫外线就是强,太阳明晃晃的在晒得人眼晕。

葛苇抬手在眼前搭出一个小棚子?,眼睛被挡着,眼神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往顾晓池的那边飘,看到顾晓池正准备上周骊筠的车。

头都没回?一下,就是背影稍微停滞了那么一秒钟。

很微妙。也有可能是葛苇的错觉。

反正她就那么上车,一句话没说,走了。

两人之间的最后一句话,真的就变成了——“你把药吃了”。

周骊筠发动车子?开?走,葛苇把搭在眼前的手放下,脸上的表情愣愣的。

本来想看看周骊筠的车子是怎么开?走的。

车子没什么好看,但车上坐着顾晓池。

但阳光实在太烈,没戴太阳眼镜,很快眼前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像阳光。也像什么铺天盖地的大雪,掩埋掉一切的痕迹。

“小苇。”

葛苇转头。

是乔羽坐在助理的车子里叫她:“回?邶城见。”

葛苇点点头:“小心开?车。”

韩菁的车停得最远,开?过来的时候,只剩葛苇一个人站在门口。

葛苇让小平跟大巴先走了,节目组有一些要对接的事,省得小平回了邶城,还得再跑一次电视台。

葛苇上车的时候,表情还是愣愣的。

韩菁问她:“怎么了,你晒傻了?”

葛苇点点头,又摇摇头,问她:“咱们公司的感冒冲剂买的是哪个牌子?来着?”

韩菁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一脚油门,轰鸣着开?车离去。

葛苇胳膊肘架在窗框上,撑着脸,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海。

也没再问。

******

顾晓池再见?葛苇是三周以后。

不是真的见?面,而是在电视上看见?的。

此时正值盛夏七月,顾晓池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身上却还裹着条毛巾被。

特别复古的花样,中间一朵硕大的牡丹花,原本的桃红被洗成了淡淡的粉红。

那是八十年代的国民毛巾被,现在,也就在这深山里的人家还能找到了。

顾晓池跟着周骊筠出来写生,已经三周了。她出发之前,给奶奶寄了一大笔生活费,又委托邻居照顾奶奶,告诉奶奶自己三周后就回?去看她。

顾晓池想跟周骊筠多学一点东西。除了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有就是从长远来说,她希望自己出名,倒不是贪慕虚荣,而是想起奶奶皱巴巴的脸,就想给她好一点的生活。

她希望自己有这个能力。

跟着周骊筠往各种?深山里钻的时候,顾晓池从没叫过苦,周骊筠还说她是自己带过最能吃苦的学生。

其实顾晓池还真没觉得有多苦,无?非是每天爬山,路走得多一点,脚有点肿,晚上回?去泡泡脚也就好了。

顾晓池想起自己的童年,有时甚至吃不到全饱,尤其奶奶生病时,她才几岁,那种一点家底都没有、孤苦无依的绝望,才是真的苦。

周骊筠对外出写生很有经验,加上她人又和善,很顺利的找到了当地老乡家留宿。

她们本次写生的地点,在羌城附近,周骊筠找到的留宿人家,住的有点像石头垒成的塔楼,屋顶的四周有尖尖的翘起,很不一样的民族风情。

这家人三代同堂,总共七口人,只有两个房间是空出来的。顾晓池坚持和周骊筠分摊租金,并把楼下较大的那一间留给了周骊筠。

她自己住楼上,小小的一间。除了床和床头柜,居然还有一台电视,屏幕特别小的鼓肚子?电视机,看着很有些年头了。

顾晓池一直任由电视机放在那里,从来也没用过。每晚写生回?来,就是看书,泡脚,练习。

然后收拾一下明天写生的画板那些,早早的就该睡了。

倒是离开?前夜,吃晚饭的时候,顾晓池很腼腆的问:“请问我房间里的那台电视,还能看么?”

女主人咬了一口洋芋糍粑,笑看着顾晓池。

她挺喜欢这女孩,长得秀气,手脚也勤快,本来是付了租金的客人,每天却早早就起来,帮着扫地,洒水,生灶里的柴火。

就是不爱说话。你对她说话,除了那些需要回?答的,她就冲你淡淡的笑。

住了三周,女主人总共也没听顾晓池说过几句话,还大多是跟她老师讨论画画的术语。今晚倒是稀奇,顾晓池居然主动开口问电视的事。

女主人很热情的说:“可以看,我们家有锅,你把各种?线插好就行。”

锅指院子里像雷达一样的东西,山里用这个来接收电视信号。

顾晓池道了谢,帮忙洗了碗之后回到自己房间。

她动手能力挺强,按照女主人教的,自己捣鼓了一阵,电视就能看了。

不怎么清晰,画面很模糊,有时还闪一下,画面变成一道一道的。

顾晓池换了几个台,停下。

很快,两个广告播完以后,电视里出现了《她彩》的开?场。

现在综艺节目要上星播出挺难的,不过《她彩》正好赶上了发扬女性力量的趋势,幸运的上星播出。

不然这山里4G信号时有时无的,顾晓池也没法用视频软件看。

顾晓池拎过墙角的热水瓶,倒了一盆热水,脱了鞋袜,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泡脚。

《她彩》的播出比录制延后两周,这算极其有效率了。顾晓池今天要看的,就是她退赛后的一场,选手拍照的主题是玩乐器和跳舞。

水盆里的水很烫,顾晓池把两只脚轻轻踩在塑料盆的边缘,一点一点的试探,不敢完全放进去。

电视里出现了葛苇的脸。

久违了。顾晓池在心里说。

不得不说葛苇长得好,在这样模糊的画面里,也能看出艳压一切的美。

顾晓池想起每天钻进山里写生时,那些灼灼盛开?的花,好像都比不上葛苇这张脸的娇艳。

玩乐器的部分进展得很快,这一期的重头戏是跳舞。

选手们可以选一位评审共舞。John的翩翩绅士风度,Olivia的好身材,章绮的专业舞蹈功底,个个有看点。

不过顾晓池知道,观众们最想看的,还是乔羽与葛苇的共舞。

顾晓池与每一位观众一样,知道乔羽肯定选葛苇。

评审们上台与选手共舞,都是没有提前排练过的,考的就是选手的临场反应能力,就算跳得有错处也不打紧,重点看选手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拍出好照片。

毕竟要做专业模特,尤其是节目组想选出的所谓全能型,心理素质太重要。

比赛进行到这一轮,已经只剩十个人了。跳舞展示的顺序,由选手们随机抽签决定。

乔羽第四个出场。

果然她不负众望,说:“我选葛苇老师。”

叫葛苇“老师”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葛苇也跟着笑了一下,走上舞台。

音乐声已经响起了,没想到葛苇拿过话筒说:“暂停一下。”

“小羽小时候有学民族舞的功底,大家都不知道吧?”葛苇拿着话筒说。

观众之中,发出一阵起哄声。主持人也跟着起哄:“哇喔,葛苇老师和乔羽选手这么熟啊。”

诱导着用视频看节目的CP粉们,把弹幕刷疯。

乔羽站在葛苇的身侧,脸上的笑意很淡,却藏不住。

顾晓池连自己的脚,是什么时候全放进热水的时候都不知道,感觉一阵刺痛的时候,低头一看,才发现双脚都被热水烫红了。

赶紧又拿出来,踩在塑料盆的两边。

葛苇继续说:“我跳舞是个三脚猫的功夫,就不拖后腿了,还是请小羽给大家独舞一段。”

乔羽一愣。

葛苇握着话筒:“当然我也不偷懒,毕竟我拿了节目组的通告费。”

观众中发出一阵笑声。

葛苇说:“我也独舞一段,也跳节目组指定的探戈。”

“舞曲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烂大街最有名?的那些。我就跳那部经典电影里的插曲,《一步之遥》吧。”

顾晓池坐在小马扎上,傻愣愣的。

她刚刚看到,葛苇的最后两句话,是一直盯着摄像机说的。

好像在对看节目的什么人说话。

是对……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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