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骊筠温和笑道:“葛小姐,想不到你会来捧场。”

葛苇一直漫不?经心,瞟着周骊筠搭在顾晓池肩膀的上那只手,回答:“应该的,毕竟顾晓池曾经是我的……员工。”

顾晓池从今天上午,就一直被周骊筠揽着肩,本来没觉得什么,此时被葛苇一直瞟着,莫名觉得不?自在起来,低着头。

刚才葛苇的那句话,雷点太多,让顾晓池消化了?好一会儿。

首先是员工这个词,刺得顾晓池心里一疼。

员工?或许她们的关系,也就是这样,葛苇图方便,兔子吃了?她这棵窝边草。

啊不?对……算了?,不?管谁吃谁吧。顾晓池有点烦躁。

另外,曾经?

顾晓池回过味来,看了?葛苇一眼。

葛苇已经没看她们了?,专心致志看着顾晓池的那两幅画,嘴里问:“这?儿能抽烟么?”

刚巧这时,周骊筠的一个朋友到了,在叫她。

周骊筠对顾晓池说:“我过去一下?,你的画,你就自己替葛小姐介绍吧。”

周骊筠走开了?。

顾晓池说:“这?里不?能抽烟。”

葛苇瞥了她一眼。

顾晓池又说:“我带你出去抽吧。”

葛苇点了点头。

顾晓池带着葛苇,往画廊外面走。周骊筠穿过重重人群,遥遥的看了?她们一眼。

朋友问周骊筠:“怎么了??”

周骊筠回过神来笑笑:“没事,我们继续介绍。”

******

今天的阳光很好。

午后的花坛,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晒得人暖洋洋的。

葛苇眯了眯眼,重新把太阳眼镜戴上。

摸了摸包,骂了?一句“cao”。

顾晓池从口袋里摸出烟,抖了?一支出来,递给葛苇,自己也拿了一支。

接下来有点尴尬,顾晓池在口袋里找了一圈:“忘带打火机了……”

葛苇笑了?一下?,从包里摸出打火机。

她忘带烟了?,就只带了?打火机。

葛苇给自己点上,又打燃火舌,递向顾晓池那边。

一阵风吹过来,葛苇伸手,护着打火机上燃着的那一点火星,顾晓池含着烟凑近。

远远看着,两人像头挨头似的。

这?是两人今天最靠近的一瞬。很快,顾晓池的烟点着了?,两人随即分开。

站得有点远,隔着一人的距离。

尴尬的距离。

两人都抽着烟,薄荷味的香气?,在两人身边氤氲开来。凉凉的味道,带着午后的阳光都冷了下?来。

天边飘过一朵云,遮住半边太阳。

葛苇所处的那一边,阳光不?再,整个人陷入一片阴影里,沉默的抽着烟。

顾晓池问:“曾经的员工?”

葛苇点头:“你被开除了。”

顾晓池点点头,又抽了一口烟。

葛苇问:“你不?争取一下??”

顾晓池笑着摇头。

“好吧。”葛苇说。

她有些烦躁的按灭了烟头,丢进垃圾箱里,转身想重新走进画廊。

“苇姐。”顾晓池在身后叫她。

葛苇回头,看着顾晓池的背影,在垃圾箱旁、

此时,葛苇已经走进了?阳光下?,换顾晓池站在一片阴影里了?。

少女个子很高,手长脚长,因?为瘦,整个人看上去窄窄一条,有些寥落。

葛苇的心里动了一下?。

“苇姐。”顾晓池说:“你说你没办法喜欢上我,对吧?”

葛苇说:“对。”

“没关系。”顾晓池说:“但我能求你件事儿么?”

这?是顾晓池第一次对葛苇说“求”。

葛苇跟顾晓池相处了?这?么久,其实已经挺了解顾晓池。

看起来温温和和,不?爱说话,对谁都忍让。其实挺要强一小孩,也许因为是那样的家庭出身,自尊心高,敏感又倔强。

她不喜欢被施舍,不?喜欢被同情,不?喜欢自己站在一个更低的位置。哪怕葛苇资助的学费,她都要自己打工存钱还上。

这?样的顾晓池,今天居然对葛苇说了“求”这?个字。

顾晓池语气平淡,葛苇听着,心里却觉得地动山摇。

葛苇说:“你讲。”

她决定无论顾晓池说什么,只要她能办到,她都答应。

这?应该是顾晓池……对她最后的请求了?吧?

顾晓池按熄了?烟头,转过身,站在一片阴影中看着葛苇:“你去喜欢别人吧,随便喜欢谁都行,但别是乔羽。”

“不?要再跟乔羽有任何联系了,离她越远越好,行么?”

顾晓池脸上表情淡淡的,声音却有点抖。

葛苇说:“不?行。”

什么要求都可以,但唯独这个,不?行。

“这?样啊。”顾晓池的眸子垂了?下?去。

看了?一会儿地面,像是不甘心,又重新抬头看着葛苇:“为什么?”

葛苇的心里又抽了一下?。

对她说“求”、对她追问。

顾晓池今天,做了?太多不?像自己的事。

脸上的表情很淡,声音却一直在抖。不?知为什么,葛苇莫名觉得,今天的顾晓池,有一种放手最后一搏的决绝。

葛苇叹了口气:“因?为……乔羽对我来说,是个很特别的人。”

“我们之间……羁绊很深。”

说完自嘲的笑笑:“我怎么会说出这么文艺的一句话来?”

顾晓池没接她这茬,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沉默的向画廊里面走去。

倒是葛苇叫住她:“我们今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顾晓池转身看着她。

葛苇说:“今晚吃个散伙饭?”

“今晚不?行。”顾晓池说:“我约了安寒她们一起庆祝。”

葛苇愣了一下?,还以为庆祝她们再也不?见,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庆祝顾晓池的画首次展出。

葛苇说:“那我也去。”

顾晓池看了?她一眼:“随你。”

又转身往画廊里面走,葛苇跟着她。

顾晓池说:“你别去了?。你对画……也没那么感兴趣吧。”

葛苇止住脚步。

顾晓池走了。

葛苇想了想,自己一个人拎着包,走回花坛边,又摸了一阵包,才第二次想起,自己今天没带烟。

骂了?一句“cao”。

把打火机握在手里,打燃,又熄灭,又打燃,又熄灭。

远远往画廊里面望了?一眼。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刚好能看到顾晓池站在周骊筠的身边,周骊筠的手,再次搭在顾晓池的肩膀上。

两人在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周骊筠一直笑着,顾晓池也跟着笑,偶尔插话,很乖的样子。

周骊筠拍了?拍顾晓池的头。

葛苇一把把打火机扔进垃圾桶里,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

“晓池!”

安寒远远的看见顾晓池,挥手叫她。

顾晓池背着书包走过去。

安寒身边还站着两个女孩子,是安寒的朋友,陈诺和杨懿。

她们对顾晓池也很友善,偶尔在食堂遇见,四个人也会同桌吃饭。

顾晓池很感激:“谢谢你们来。”

从安寒开始,她的人生,好像第一次拥有了?“朋友”。

第一次有自己的画在画展上展出时,也有朋友替她庆祝了?。

安寒扬了扬手里的纸盒,得意的笑:“还有蛋糕,我自己做的。”

顾晓池:“这?么大阵仗,太麻烦了。”

“不?会啊!”安寒揽过顾晓池的脖子:“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嘛!”

四个人嘻嘻哈哈往里走,来到一个很普通的KTV,安寒在这里订了包间。

坚持不?要顾晓池出钱,说不然顾晓池就是不把她当朋友,打她的脸。

这?间KTV可以点餐,晚餐就一并在这里解决了。

安寒在看菜单的时候,顾晓池正好收到葛苇的信息:“在哪?”

顾晓池有点惊讶,她没想到葛苇真要来。

想了想,把KTV的名字发过去,又说:“不?适合你来。”

信息都发出去了?,才发现自己刚才那句,有点赌气?。

从来都是她在葛苇的世界里格格不入。

如果葛苇想来她的世界,同样也是格格不入。

顾晓池收起手机,安寒招呼她:“晓池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加的菜。”

顾晓池摇头:“我什么都吃,你们点就好。”

上菜要等一段时间,众人先开始点歌。

顾晓池坐在一边为她们鼓掌,但发现一个个的,都唱得心不?在焉。

服务员来上菜的时候,终于这群饿狼的眼睛亮了。

卤肉饭,披萨,炸薯条,椒盐炸鸡。

脂肪和碳水堆叠出来的快乐。油腻腻的,属于年轻人的快乐。

包间门又一次被推开的时候,众人一起看过去:“还点了什么菜么?”

顾晓池一怔。

居然是葛苇站在那里,穿一件包臀短裙,露出修长雪白的大腿,和胸前一片莹白的皮肤。

懒洋洋裹着一件皮草,戴着帽子和太阳眼镜。

她把帽子和太阳眼镜摘了?,关上包间的门。

安寒目瞪口呆:“葛葛葛……葛影后?”

葛苇笑了?:“嗝嗝嗝,打嗝啊你?叫葛苇姐就行。”

她走进来,一屁股往顾晓池旁边一坐。

顾晓池看了?她一眼:“你不?热啊?”

就冲葛苇身上这?件小皮草,她就跟这?家平民KTV够格格不入的。

葛苇瞪了顾晓池一眼:“不?热!”

安寒说:“葛苇姐你怎么过来了?晓池你也不?提前说一声。”

顾晓池说:“我没想到。”

她是真的没想到,告诉葛苇是在这样一家KTV后,葛苇还会过来。

忍不?住在葛苇耳边问道:“你没被跟?”

葛苇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皮草敞着,半边肩膀都露了出来:“姐的反侦察意识还是可以的。”

安寒招呼葛苇:“刚上的菜,葛苇姐一起吃?”

葛苇倒不?拘束:“好啊。”

本来看着一桌子油炸食品,觉得兴致勃勃,吃了?太久的青菜鸡胸肉,人都吃成兔子了?。

葛苇咬了一口披萨,又放下了?。

吃了?两根薯条,又放下了?。

看了?顾晓池一眼,她跟安寒她们一起,专心致志,啃着一张披萨。

安寒满足的感慨:“好好吃啊。”一嘴的油。

顾晓池很捧场:“是不错。”

很快,四个女孩一人吃了?一张披萨。

葛苇小声嘟哝:“年轻人胃很好。”

她这时才发现,到了她这个年纪,对这些油炸食品只能是吼得凶。

到了晚上这?个点,这?么多油腻的碳水化合物吃下?去,她的胃已经负担不?了?,发出抗议。

顾晓池伸手拿炸鸡的时候,看了?葛苇一眼。

问她:“要么?”

葛苇摇摇头。

安寒见葛苇没吃什么,问她:“葛苇姐要不?要点其他的?”

葛苇摇头一笑:“你们吃,我要减肥。”又皱皱鼻子,故作哀怨:“当女明星的代价。”

众人跟着笑,自顾自的去吃,不?再勉强葛苇。

女明星的身材管理,是个很说得过去的理由。

其实葛苇挺饿的,今天一天,除了一杯蜂蜜水,什么都没吃没喝。

但她又怕,这?种年轻人的KTV,菜单拿上来,翻遍都找不出适合她这老阿姨吃的。

更尴尬。还是算了?。

吃饱喝足,众人开始唱歌。

葛苇来了点兴致。她唱歌挺好,不?然也不?会有很多综艺来找她。

结果一看歌单,葛苇:……

《恋爱循环》,《小埋体操》,《革新的变身》。

全都是二次元。还是日语。

葛苇颓了?。

说实话,这?些歌她连听都没听过。

她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看了?一眼顾晓池,顾晓池倒是听得很投入,坐在一边,鼓掌打拍子。

打的拍子还都在节奏上。显然这些歌顾晓池是听过的。

也许是安寒给她听的?

葛苇朝顾晓池那边凑过去:“喂……”

还没来得及说话,安寒唱得兴起,跳过来一把搂住顾晓池的脖子:“晓池一起唱嘛。”

葛苇咳嗽了一声,坐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顾晓池推辞:“我不?太会。”

“别害羞嘛。”安寒坚持:“今天可是你的大日子!”

顾晓池无奈笑笑。她好像还挺宠这?个叫安寒的朋友,任由她拖着自己,站起来。

又是一首日文歌。

安寒和顾晓池,一人拿着一支麦。顾晓池对着屏幕,唱得很小声,有些地方跟不?上节奏。

因?为这歌她确实不?熟,也谈不?上好不好听,但葛苇能听出,歌词她是知道的。

看来顾晓池跟这?些年轻女孩,确实能有共同话题。

这?是葛苇以前从来没看过的,顾晓池的另一面。

她还以为,顾晓池在哪儿都跟在她面前一样,特成熟,很多时候几乎让她忽略了,顾晓池跟她差着十岁。

而现在,葛苇盯着屏幕上滑过看不?懂的日文歌词,二次元的画面晃得她眼晕。

十岁的距离,像一条河,隔开了?她和顾晓池。

葛苇觉得她现在自己开门出去,顾晓池应该也不?会发现。

她确实想走了?,刚找到自己的包,包房的门被推开了?。

葛苇又把包放下了?。

走进来的人是周骊筠。

顾晓池和葛苇同样惊讶:“周老师?我还以为……”

周骊筠笑:“是,今晚我去请朋友们吃饭了,但大家散得比较早。”

顾晓池很快迎过去:“周老师,您要喝水么?还是果汁?”

葛苇眯了眯眼睛。

好殷勤。

周骊筠说:“水就好。”顾晓池马上给她倒了?一杯,递到周骊筠手里。

安寒在旁边笑:“晓池,是不是很惊喜?我把地址告诉周老师的。”

周骊筠看到葛苇,笑着冲她点点头:“葛小姐也在啊,那正好,我还怕我一个阿姨过来,跟这?群年轻人玩不到一起呢。”

葛苇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不?巧了么?我们搭个伴。”

周骊筠放下水杯,看着屏幕:“你们在唱什么?”

她坐得端正,优雅得体。不?像葛苇,懒脚虾一样,懒懒散散靠在沙发上,没个正形。

葛苇的角度,刚好看着周骊筠的背影,有点看笑话的意味,心想周骊筠也一定不?知道这?些二次元。

结果周骊筠说:“噢,干物妹小埋啊。”

葛苇一下?子坐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周骊筠被葛苇吓了?一跳,想了想该怎么回答:“可能……大家都是学画的?对各种都想了解一下??”

葛苇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动作有点大,端起桌上一杯果汁喝了?一口,掩饰。

好甜腻。甜的葛苇牙疼。她又把杯子放下了?。

又唱完两首歌,安寒挽着周骊筠站起来:“走吧。”

葛苇一怔,顾晓池也有点惊讶:“现在就要散了么?”

安寒笑嘻嘻:“是转场!周老师要请我们去私人影院看电影,也是送你的惊喜。”

周骊筠问顾晓池:“我选了?一部《三?色艺术史》,居然有片源,想看么?”

顾晓池难得笑着点点头。

对她来说,去看艺术纪录片,比唱歌更令她感兴趣。

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周骊筠看了?葛苇一眼,邀请她:“葛小姐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去。”

顾晓池说:“苇姐应该对艺术纪录片没兴趣吧。”

“谁说的。”葛苇说:“我有兴趣。”

顾晓池看着葛苇,葛苇一边揪她皮草上的毛,一边不甘示弱的回看顾晓池。

顾晓池没说话了?,跟着周骊筠走出包房。

葛苇拎着包跟在她们后面。

“喂。”

顾晓池在跟周骊筠说着什么。

葛苇又叫了一声:“喂。”

顾晓池回过头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无奈。

葛苇问她:“还有烟么?”

顾晓池看了?不?远处的周骊筠一眼:“周老师不?抽烟。”

葛苇给气?笑了?:“你还怕熏着您亲爱的老师啊?”

她往KTV大堂的方向走:“我自己去买。”

顾晓池在身后,看着她走了?两步,叫住她。

葛苇回头。

顾晓池摸出口袋里的一包烟,丢给她,自己转身走了。

葛苇捏着烟,跟在顾晓池和周骊筠她们身后,走到KTV门口。

周骊筠开了?车,可以载她们,却刚好多出一个人。

“葛苇姐开车了么?”安寒很自然的建议:“晓池坐葛苇姐的车吧。”

葛苇说“可以”,看了?一眼顾晓池,她低着头没说什么。

周骊筠也看了?顾晓池一眼,见她没拒绝,便说:“我把地址定位发到晓池手机上,一会儿见。”

葛苇带着顾晓池往停车场走。

周骊筠的车先开出去了?,安寒打开车窗,跟顾晓池挥手。

顾晓池和葛苇,也钻进葛苇的车子。

一辆奔驰大G,偶尔葛苇自己开车的时候,就开这?辆。

顾晓池想了想,问她:“要不?我来。”

葛苇懒洋洋摆手:“别了,你都被开了?,别再把自己当司机了。”

顾晓池笑了?一下?,沉默的坐上副驾。

车子平稳的开出去。葛苇车技也挺好的。

“喂。”葛苇叫顾晓池:“帮我点根烟。”

顾晓池看着窗外的夜色。

“喂。”

她闭上眼睛。

“你睡着了??”葛苇嘟哝着:“装什么睡啊。”

顾晓池坚持闭着眼睛。

葛苇没再坚持。

夜晚的路灯,影影绰绰。划过顾晓池紧闭的眼皮,金黄的。等到路灯过去了,又变黑。

就这样晃了?一路。

两人一路无话。

******

到了私人影院,葛苇停车,又把帽子和眼镜戴好。

灯光昏暗,没有人注意到她。

和顾晓池一起走进包房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了。

安寒还买了薯片和可乐,冲顾晓池晃晃:“烤肉味的。”

顾晓池坐过去,拿了一片。

周骊筠跟她们坐在一堆,没吃薯片,不?过拿着一瓶茉莉清茶。

见葛苇看她,周骊筠笑笑,冲葛苇扬扬瓶子:“要么?”

葛苇摇头。

她觉得胃疼,摸出顾晓池刚才给她的那包烟。

顾晓池看看她,又看看周骊筠,看起来想开口,忍了?。

刚好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进来:“小姐,这?儿不让抽烟。”

葛苇气?的把整包烟都扔了?。

包房里的格局很诡异。顾晓池跟周骊筠坐一起,安寒、陈诺和杨懿围在她俩旁边,看着挺挤的。

葛苇一个人坐在另一边。她这边倒是宽敞,但陈诺和杨懿她们好像有点怕她,不?敢坐过来。

葛苇这?样的长相,又是影后,又经常有耍脾气的新闻曝出来,确实很容易让人有距离感。

倒是周骊筠对她挺和气?。不?过周骊筠对顾晓池更和气?。

经常说着话,就拍拍顾晓池的肩,惯性似的。

葛苇不?想看那边,就跷着二郎腿,盯着屏幕看。

屏幕上一片金、白、蓝。讲到高更的《熟睡的男孩》,又讲到爱德华·蒙克的《情人》。

全是葛苇听都没听过的。

周骊筠和顾晓池她们,显然对这?些很熟,跟安寒三?人,讨论得兴致勃勃。

那些术语,葛苇一个都没听懂。

胃疼得越来越厉害。

葛苇觉得背上开始出汗,皮草很刺。

她忍不?住站了?起来。

包房里其余的人一起看向她,唯独顾晓池,还盯着屏幕。

葛苇说:“我晚上还有一个局,鲍安他们一帮人,我得先走。”

鲍安是国内特有名一导演,倒是约了?葛苇,但不?是今晚。

葛苇也不?知道她说这?干嘛。

拎着包走出去。高跟鞋的鞋跟太细,走得歪歪扭扭,脚步又快,像逃。

“喂。”

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葛苇回头。

银白的月光洒下?来,像溪流,像诗篇。

顾晓池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已经有小天使猜得比较接近啦!厉害厉害!(⊙v⊙)感谢在2021-02-1909:07:47~2021-02-2008:5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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