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柔偷偷打量尘如风,他的神情十分专注,动作轻且小心,就像在仔细修复一件珍宝。她想起还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明知道他对她没有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你呢,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帮我?”

尘如风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很快给出了回答:“你救我,我帮你,两清。”

这答案合情合理,秦婉柔抿了抿唇,识趣地没有追问。

尘如风至始至终没有抬头。过了一会,他将秦婉柔的小臂从水中托起,说:“好了。”

“谢谢”,秦婉柔从怀里掏出手帕,尘如风想接过帮她擦干,她却说:“我好很多了,自己可以。”

尘如风讪讪缩了手。他起身看着对岸的竹林沉默了一会,说:“秦婉柔,你尽快离开乾南,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秦婉柔不是不想走,只是找不到程山,她回去无法向秦晴交待。眼下靠白黎轩那边寻人已经不可能了,尘如风是她最后一根稻草。

她怀着一丝侥幸,问:“尘如风,你别骗我,你认识程山对不对?”

尘如风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竹林,像是看什么看得入了迷。秦婉柔有些怀疑他没有听清问题,正待她再度发问之际,他却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秦婉柔急了,跑到前面挡住他的去路,说:“你告诉我程山在哪,我自己去找他,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尘如风停了脚步,看向秦婉柔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几番欲言又止,还是不想骗她,只是说:“你走吧。”

听他没有否认,秦婉柔自觉还有希望。她从小到大从未开口求人,当下为了秦晴的终身幸福豁出去了。她猛地拉住他,求道:“你再帮我一次,最后一次。请你告诉我程山在哪里,他对我很重要。”

顿时,尘如风的脸色像蒙上了一层灰,变得十分难看。他想拉开秦婉柔,她却不肯松手,他只好逐个手指去掰,她却使出了更大的力气抓回。他失了耐心,低吼道:“你给我滚开。”

这是尘如风头一次对秦婉柔发火,她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怒气,但她心里清楚,如果她这次放手,再找程山就难于登天了。

她主动松了手,却“噗通”一声,在尘如风面前跪了下来。

尘如风显然没想到秦婉柔能做到如此地步,她在沙漠里历经生死,也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他愕然道:“你干什么?”

秦婉柔咬了咬唇,说:“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哪里能找到程山。”

尘如风真想不管不顾地离开,但看到秦婉柔这低声下气的央求模样,他一个步子也迈不出去。他一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只是蒋万友拈花无数,他从未见过其对哪个女人认真。他皱了眉头,说:“他不合适你。”

秦婉柔愣了一下,不明白尘如风为何会有那样的想法。他好不容易才松了口,她心中高兴,没想太多要去解释,只是说:“那不重要,我找他有急事。”

尘如风叹了口气,说:“你起来说话。”

秦婉柔赶紧站起,她顾不上清理裙摆处沾上的竹叶,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尘如风,生怕他又改变主意。

尘如风问了秦婉柔下榻的客栈,说:“如果我能联系上程山,他会来找你。”

与秦婉柔分别后,尘如风径直回了甜水巷的宅子。

他进了屋里坐下没多久,凌相思便找了过来。她倚着门边,慵懒着把玩着一缕头发,感叹道:“阿风,你这趟出门去得可真久啊!”

尘如风心情不好,不想搭理凌相思,只是抽出长剑慢慢擦拭。

她扬了扬眉,挨着他身旁坐下,说:“我今早去了趟药坊,听龙二说你大早的,就拿了一罐宽体水蚂蟥走。”

尘如风不吭声,精力都放在了擦剑上。

凌相思眨着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继续道:“楚天山所有的物品,都是有出入记录的,如果主子看到了龙二的记录,你说会怎样?”

她像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主子做梦也想不到,楚天山四大堂主之一的尘如风,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和我伤了和气。还有将药拿出去……”

尘如风停了手,生硬地打断她的话:“你想说什么?”

凌相思托着腮歪头看着尘如风,一幅纯真无害的模样。她说:“我就想问问,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尘如风冷笑一声,说:“你在竹林里,不都看到了吗?”

“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走了,谁知道你如此警觉,真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凌相思起身伏在尘如风的肩头,吐气若兰道:“阿风,你也不小了,在外面玩一下女人很正常,但楚天山的规矩你很清楚。”

凌相思不说还好,一说秦婉柔,尘如风就想起刚才她下跪的情景。他郁闷至极,说:“她找的是万友。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

“是么?”凌相思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尘如风的胡子,心中窃喜。她说:“你想找他,我有的是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