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柔回到秦家后,累得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才听说秦子良昨夜彻夜未归,还托人捎话回来,说他要走开几天,让两个妹妹好生休息。

秦晴看得开。她说秦子良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打击,眼下妻子抱着儿子负气回了娘家,他借酒消愁,到附近散散心,情理之中。

秦婉柔不用再吃恼人的酒席,也乐得逍遥自在。

两人为免节外生枝,在秦家住了十来天大门不出。直到秦婉柔闷得发慌了,才打算出去走走。

秦婉柔向丫鬟打听了附近景色优美的幽静之处,春梅推荐城外青山。她说山里还有座净慈寺,求姻缘十分灵验。

秦晴一心惦记着程山,听说有这样一个好去处,马上说去。

秦婉柔本不信鬼神之说,但秦晴难得喜欢,便也陪着去了。

两人换上不起眼的服饰,摈去所有丫鬟,尽量低调出门。秦婉柔按照春梅说的方向,领着秦晴出城进山。

可两人在山里走了半日时光,都没有找到寺庙。

秦晴望着人迹罕至的山路,有些发慌,说:“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再找一会。”秦婉柔嘴巴上虽然说得轻松,但她的方向感也比秦晴的强不到哪里去。她有些怀念起那个带她走出沙漠的男人。

两人又走了一段山路,还是没见到寺庙的影子。

秦晴见天色暗了下来,她也有些累了,说:“要不回去吧,改天问清楚了再来。”

虽然秦婉柔不愿无功而返,但也别无他法,只能又和秦晴调头。

来时,两人经过了许多分岔路,没有做任何标记。这下两人未曾折回多远,又混淆下山的路了。

回巢的鸟群掠过两人头上,发出阵阵怪叫。秦晴心头阵阵发毛,她害怕得拉住了秦婉柔的袖子,问:“怎么办?”

秦婉柔一时也没了主意,她聚集会神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说:“有人往这边来了,我们问问。”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个白衣公子,摇着折扇,从山上的方向走了下来。他后面跟了两个提着东西的仆役,看起来三人是进山游玩回来。

秦婉柔上前问路,那公子眯起眼睛,看看她,又看看秦晴,忽地用扇子一拍脑袋,说:“你们是秦子良的两位妹妹?”

秦婉柔不记得和此人见过。她猜是在宴席上,和他打过照面的。只是那晚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她都没留意样貌。

她施了礼,说:“有劳公子带路。”

“我叫叶舟南”,公子还了礼,似乎看穿了秦婉柔的想法,低笑道:“那晚闲杂人等太多,我们都没时间好好了解,不过没关系,现在一同下山,时间充裕。”

他走到秦晴身旁,说:“秦小姐,请。”

秦晴对这种不怀好意的殷勤没有任何好感,但两女不识回城的路,又不想在山上过夜,她也只好假意迎合叶舟南,与他边走边谈。

秦婉柔走在一边,偶尔答上两句。她不时看向叶舟南的手,以防他要占秦晴便宜。

这个叶舟南还算规矩,直到回了城,都没有什么逾越之举,顶多在言语上有些轻佻。

秦晴见差不多了,过了河后便停了步子,说:“叶公子,谢谢送我们回来,你们早些回去休息吧。”

“欸?”叶舟南抢先一步,挡在两女面前,说:“你们这就走了,怎么答谢我?”

秦婉柔早就知道叶舟南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笑了一声,说:“叶公子,改日我堂哥再设宴请客,你一定要来。”

叶舟南像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仰头大笑,两女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叶舟南止住了笑容,说:“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呢,秦子良如果有余钱,都拿去给债主了。否则他怎么躲债躲了那么多天不敢回来?”

秦晴当即变了脸色,她倒吸一口凉气,问:“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叶舟南又笑,他审视着两女的表情,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秦婉柔之前已有猜测,接受现实比秦晴要容易些。她昂了头,说:“就算是,那也是秦家的事,叶公子请回吧。”

“秦子良自顾不暇,而我叶家家底雄厚。两位小美人,来跟了爷岂不美哉?”叶舟南冷笑一声,本性暴露。他抬了手,就想搭上分神的秦晴肩膀。

秦婉柔出手更快,她拍了拍叶舟南的后肩,他当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尝试着将举到半空的手放下,没有任何作用,他的仆役上来摸索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帮助。叶舟南不由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婉柔没有搭理,拉着秦晴就往秦家方向走。路上,叶舟南的话不停地回响在秦晴耳边,她六神无主,问:“小柔,你说叶公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希望是真的,但从我们来秦家开始,堂哥实在太多蹊跷了。”秦婉柔抿了抿双唇,说:“堂姐,我之前就问过你,堂哥的生意有没有什么问题,你说没事。你再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和你提过钱的事情?”

秦晴沉默了好一会,说:“当初爹爹过世,堂哥回霍州奔丧,临走前叮嘱我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变卖,换成票据寄去江南给他。”票据在手,不仅霍州能提钱,江南也能提钱。

“那你全部给他了?”秦婉柔料到事态不妙,但没想过会到如此地步。

秦晴绝望地点了点头,补充道:“那天到家,哥哥叫我进房,再三问我还有没有票据在身。他说惹了嫂子生气,她将嫁妆带回娘家了。嫂子娘家富裕,哥哥想上门接嫂子回来,说钱越多越有底气。我没有多想,就将压箱底的钱交给他了。”

两人说着话,秦家已经到了。秦婉柔不敢耽搁,一进门就问:“堂哥回来没有?”

开门的小厮回答:“还没,不过爷叫人传了话回来,说明早就到。”

秦子良还敢露面,说不定已经想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秦婉柔稍稍心安,吩咐道:“□□梅来见我。”

春梅是秦婉柔来秦家后,跟着她的丫鬟。她打算先从春梅身上,探听更多的消息。

可小厮面有难色,支支吾吾道:“春梅姐……走了。”

“走了?”秦婉柔一怔,想起了什么,拔腿就往自己房间跑去。

秦晴不明所以,也跟着跑起来。

当她气喘吁吁地跟到秦婉柔房间门口时,只见到了一地的狼藉。

秦婉柔的私人物品散了一地,盒子的盖子全部打开,俨然一副被人搜刮过的痕迹。她在物品堆中翻了一会,气愤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就奇怪春梅为何建议我们去什么净慈寺。”

秦晴心中也十分难受,她在秦婉柔身旁蹲下,说:“你不见了什么,我赔。”

秦婉柔没有立刻回答。她眸光闪动,最后看向一个打开盖子的木盒子。

她收起里面一张皱巴巴的画纸,心想幸亏春梅看这纸不值钱,没有一并顺走。

她直起身,对秦晴说:“不关你的事,明天堂哥回来,我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