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日子到哪里去了。”

 扶着昏昏欲睡的头,拉开窗帘:并不是个好天气。从昨天下午起,天就阴沉沉的。可是气温并不十分低,空气湿度很高。

 不知在酝酿着何种降水方式。前天晚上,虽然魏遥光很体贴地将我拉入怀中,我却因为熬了一夜免疫力下降,不幸患上重感冒。昨晚吃了药,一直昏沉沉睡到现在。若不是安影打电话说他回来了想见我,我恐怕就这样睡死在床上了。

 “我出去旅游了,榆林。”他摆弄着茶几上的花瓶,淡淡笑着:“遥光到哪里去了?”“他去机场送人了。”

 歪身倒下去,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我已经一天一夜没看见魏大总裁的影儿了。他陪着魏伯父都来不及,暂时根本无法顾及我,剩下我一个人欲生欲死,在床上挣扎。早上的时候魏遥光才想起打电话告诉我,说今天上午送魏伯父登机,下午就会回来。

 我默不作声挂掉手机,头朝下砸在枕头上:他下午就会回来。也就是说我下午就可以看见他了。可是,魏伯父却登上去美国的飞机离开了。自前天晚上的夜谈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不。

 确切地说,他已经不需要再见我。我们的条件已经谈妥。他相信我作出的承诺。用续约的代价,再次逼迫我作出决定。那晚,他告诉我很多事:遥光在美国时的颓废沮丧。他看在眼里的心疼痛苦。

 他对遥光的爱和希冀…那样诚挚的感情,令我无法不惭愧动容。并不像其他纨绔子弟般离经叛道别扭任性,遥光和他父母的关系很好。这一点连我也不容置否。魏伯母出众的气质和教养,魏伯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给魏遥光作出表率。

 只是这样平凡的舐犊之心,爱着自己的儿子,不想让他受到伤害罢了。这我能理解。况且,我也不想他受到伤害,尤其是因为我。

 “三年前的和约我可以忽略。”魏伯父揉揉太阳穴:“但条件是你必须立刻,马上离开遥光,让他死心…树阳,你向来是个重情义,守信用的孩子。

 虽然你违反了约定,但我依然选择继续相信你…希望这次,你不会令我失望。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你是最清楚的…如果,你想的也和我一样,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我说了什么?我还能再说些什么?说我不答应,不同意,我死活要和遥光在一起,然后看着他们父子反目,看着我成了千古罪人,将遥光拖下无边的黑暗?我当然不会这么做。除了再次提起笔,恍惚着签上名字,我还能再做什么?

 无论我如何选择,结果都是一样。我迟早会离开他,不管我愿不愿意。我不是个悲观的人。可这一次,我真的感到绝望。原来有些东西,比生死更难逾越。而我,已经没有逾越它们的力气了。所以,我只得离开。不要逼迫我做出最完美的选择。我只是一介凡人,我不懂得怎样做才是最完美。我只知道:除了离开,我已别无选择。

 “为什么?”安影刚刚想拔出花瓶里的花,听到我的话,皱紧眉头:“一回来就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树阳,你量体温了没有?”“我没发烧。”轻轻甩脱他抚摸我额头的手:“我只是太累,不想和他再耗下去了…安影,你帮不帮我?”

 “我当然会帮你。只是…”他顿了一顿:“你可要想好。这样的伤害,每一次都是无可弥补的。”

 “我了解。”疲惫地摆摆手:“我这次,就是想让他彻底死心…无论用什么方法。伤疤伤害什么的我不管,只要他死心。”

 “你真舍得?”安影轻轻笑了一下:“这可是你决定的哦。方法我倒是有…最老土、最白痴,却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成功率非常之高…树阳,要不要试试看?”

 “什么方法?”迷迷糊糊昂起头,看着他微笑着站起身,冲我走来:“就是…遥光曾经对你用过的方法…”微笑的脸渐渐靠近,眼神突然有了一瞬的迷惘。修长的手指捏住脸,柔润的唇碰上我的唇,舌头带点掠夺性意味,攻击进来。

 最后一双拖鞋摆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照着镜子理了理刚刚洗过的头发…好像有些长了。什么时候有空,到理发店剪短些,看起来可能会好一点。屋子里很暖,只穿衬衫外套就足够了。还有…

 “树阳,我回来了。”魏遥光匆匆跑进来,在门口跺着脚上的泥水:“大冬天的下什么雨…树阳,快帮我拿下毛巾!”我不声不响,将毛巾递过,看他擦着头发上的雨水抱怨:“破车,半路抛锚了。害我搭计程车回来,还淋了雨…”

 “热咖啡。”我泡了杯咖啡放在桌上,看他脱去外套坐下。我也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还滴着水珠的头发:“遥光,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嗯。什么事?”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擦着头发。“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的衬衫放在右边的衣柜里,西装在左边,大衣在中间。洗衣机要先插电源再按开关,进屋先脱鞋…”

 “树阳,你又要到哪里出差?”他不耐烦地笑笑,打断我的话。我定定坐着,纹丝不动,凝视着他晶亮的眼:“辞职信我已经打好,放在书房的桌子上。前两天和东田集团的合作企划还差个结尾,交给企划部的人处理就好。还有那份合同…”

 “树阳,”他拿下毛巾,有些错愕地看着我:“你要辞职?”“魏遥光。”有些吃力地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无力却异常清晰:“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