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好了?”

 他微笑着开口,心不在焉地翻弄着手里一叠资料,口气亲切得好象我楼上的李大娘。“承蒙总裁关心。总裁您能在百忙之中抽身莅临,指导工作,真是事必躬亲,劳心尽力,英明神武,和蔼可亲…”

 搜肠刮肚想着一切能用在他身上的赞美之辞,就差“温柔美丽开朗大方纯洁善良”了。“看来你还记得我。”他放下资料,头向后仰,悠闲地转着皮椅:“那你还记得这个吗?”

 他抬起手,清晰的牙印儿在拇指根处闪着紫红的光芒:是你说这个要另算的。“总裁您大人大量,不会为这点儿小事儿就记仇吧?”我心有点发颤:这已经明显能嗅出危险气息了。

 “我很欣赏你临危不惧的勇气和强烈的金钱原则观念,没想到这么好的员工居然就在我的一家公司里。这样的人才不晋升多可惜啊!”他故意加重了“可惜”的语气,眼里明显露出一丝嘲讽。

 “那可真多谢总裁看重了。不过更可惜的是:我已经被这家公司解雇了。所以…”我鼓起勇气,几步走到桌前:“抱歉了,我已经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了。再见。”我转身就走: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看出这好比黄鼠狼给鸡拜年。

 工作没了不要紧,把小命丢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逃命向来比什么都重要。“月薪五万,不算提成分红,外加别墅跑车。”

 我停下脚步,回头见他垂着眼,摆弄着手里坠着颗小金球的项链。我叹了口气:这样明媚的青光,最适合某种人拉开窗户,迎着清新的空气,和煦的春风做自由落体运动了。

 “就这些?不介意的话我要走了…希望你能把手上属于我的东西物归原主。”一扬手接过火灾那天被他捡到,原本挂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他笑得更加和蔼:“再加20%薪水。”

 我不再多话,转身就走,以免呆会儿走晚了上了他的圈套…许树阳虽然很爱钱,但也很珍惜生命和尊严,不至于沦落到牺牲自己来赚些屈辱钱…他让我看牙印时我就知道:一旦立场不坚定栽在他手里,我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许树阳,你就这么走了?”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苦笑一声: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六万呀!那可是一个月六万啊!“安影,一个月六万啊,六万…”

 猛灌下一杯红酒,我声泪俱下向他控制着资产阶级欺压小老百姓的罪行:“他居然拿钱来压我,他明知道我一生最爱的就是钱啊。六万…一个月六万啊…”“喂!这是红酒不是二锅头,有你这么灌着喝的吗?”安影心疼地抢过杯子,换成一杯冰水:“谁让你命苦惹上你们总裁。他势力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从酒店餐饮制药电子到房地产…哪项没有他魏氏的影子?”

 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啊,不知道他是我上司就万物皆空了!懊悔着自己的闭目塞听:事先怎么没打探一下魏氏新任总裁魏遥光旗下到底有多少公司,结果将自己逼上梁山,咬牙而反。

 “你考虑好以后的退路没有?不如就在我这干吧。门卫保安服务生任你选…当然,如果你愿意那个我也没意见…”想想也真是没什么退路了。大四没念完就肄业,没毕业证没学位证,相当于根本没念过大学。

 拼了三年换了无数次工作,迄今为止就属这份最好最有前途,居然又这么毁了…而且是在月薪六万的强烈诱惑下失业的。

 受不了这落差的痛苦,安影又把酒藏了起来,无奈只好猛灌冰水。安影小心地看着我…他不让我喝酒自有他的道理,不然受损的不止有我的身体,还会搭上他的生意。

 可惜已经晚了,我对于酒精的敏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他无奈地看着我红着脸起身,来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啪”

 一巴掌甩在正喝着酒的男人脸上。酒被震洒了一身。“树阳…”安影慌忙拉住我,转头笑着看向沙发上脸色阴沉的男人:“魏先生,他喝醉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安老板的朋友?”魏遥光放下酒杯,拿起手绢擦着衣服。“魏先生…别为难他,算我求你。”

 安影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颤抖,我不明白他在怕什么。是怕这个我第一次在他酒吧里见到,却足以买下几千个这样的酒吧的魏大总裁的力量吗?“安老板说哪里话。”

 他站起来,微笑着看着我:“我和他无怨无仇,是他先主动打我的,怎么能说是我为难他呢?”他突然一把从安影身边拉过我:“308号房,照例。”

 “魏先生你不能这样,树阳他不是…”我模模糊糊听到安影有些绝望地哀求,知道他想说我不是同性恋。是,我不是,但我曾犯下的错误让我承受了什么承受了多少,安影你不知道。谁也不知道,除了我自己,和“砰”一声将我摔在房间的门上,逼视着我眼睛的男人。

 “你能不能先让我说句话。”我定定看着他深邃明亮的眼睛开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是作为你对我无礼的惩罚…”我偏头躲过他的嘴唇:“月薪六万,还有分红和提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他停下来,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你同意了?”

 “还有房子跑车…房子我要带游泳池的,车子随意…暂时先这样,等我想好了会再补充…总裁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我趁他愣神的空挡甩开他的胳膊,扭门就走。

 “树阳…三年了,你还想再逃避吗?”我一震:今晚这风,还真是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