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洁白的软巾,景夜低下了头,掩住眼底的幽深暗色,亦步亦趋上前。

白濛濛的水汽之中,伸出一只纤白的手来,将沉默寡言的青年神官手中的柔软巾帕接了过去,湿漉漉的手指碰到了对方微颤的指尖。

玄谷慵懒闲散地歪着头,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的青年只露出半张紧绷的俊美侧颜,不知何故,今夜的他显得分外紧张。

虽然好奇于对方这没由来的紧张,不过玄谷也并未多想,更没有多说什么。

玄谷一边拭去身上的水迹,一边如同往常一般,坦坦荡荡地从汤沐池中起身上来,披了外袍。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印出了几朵湿漉漉的水迹,凉气从脚心冒上来,惹得玄谷轻轻嘶声。

还未等她开口,身边的景夜便弯下身,将一旁的软绒鞋子拿了过来。

景夜竭力忍着,不敢将火热的视线投向那大片如雪似玉的肌肤,才能压下眼中赤[表情]裸而狼狈的欲[表情]望。神族向来是少欲寡情的,身体发肤,在他们眼中,也和寻常无异,不过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而已,并不会引动神族那些旖旎的遐想和欲[表情]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玄谷才没有什么在人前避嫌的意识。而她身份又太过高贵尊崇,平日里也无人敢与她说这种事,劝说她在凡人面前遵循凡俗,更何况从小便活在神宫里的神侍们心中眼中具是干净纯洁的,也并不会因着看了她的身子产生邪念。

满神宫的这群凡人,相比之下竟比景夜这个神族之王,堂堂天帝,更有神性。因为起了对玄谷不该有的心思,景夜的心脏处又开始传来碎裂似的疼痛,给玄谷穿上绒鞋之后,景夜一时间疼得起不来身,只好抵压着隐痛的胸口,看着真神少女小巧精致的脚踝。

纤细笔直的小腿如同玉刻成的一般,泛着莹白的微光,独属于少女的肌肤细腻美好,无故地招惹着人想去抚摸把玩……

景夜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寡情少欲的神族——他比最淫/邪的魔更不堪,满脑子都是和玄谷有关的欲/念——他想那双盛满星河辰辉的美丽眸子看着他,想那红樱般的唇吻他。

他想要她的身子,想要得要疯掉了。

身体、心脏……痛得要碎掉了。

景夜撑在地上的那只手痉挛着攥起来,掌心已经被指甲扣出了血。

直到——在宽荡外袍之下晃荡的双腿,离开了景夜的视线。玄谷离开了。

景夜才慢慢松开压着胸口的那只手,抬起血色充斥的眼睛,慢慢平缓心中的痛意,眸色阴郁。

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即使会因此而心痛得死上一回,他也——绝对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

玄谷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干,已经卧在榻上,准备安寝的时候,门被敲响。她半撑起身,便见举着灯烛,手中拿着书册的景夜进来了。

“这么晚了,可还有事?”

景夜走近榻边,将手里的灯烛放在一旁,跪在榻边,手里的书摊放在了玄谷的床上。

那双纯黑色的眼睛,在微弱的烛火之中,晃动着一种奇异的光彩,仿佛深夜一般,沉静又神秘。

“大人,我心中有很多疑惑,想请大人为我解惑。”

原来是这样。玄谷不疑有他,以为景夜是白日学道,晚间温习,又生了新的疑惑。她欣慰于景夜的勤奋好学,倒也乐于为他答疑解惑。

“你哪里有疑惑,且说与我听……”玄谷问完,刚巧低下头看到了摊开在她床被上的书页,正是两人交颈缠绵的画面。

玄谷:“……”看见景夜拿到她房中的书,玄谷先是一怔,继而便有些讶异——那分明是一本春/宫画册,这神宫圣洁之地,怎会有这种书?虽说男女阴阳相交,实乃天地自然之理,可在凡界,却是不成礼法,不可在人前相提,这交合之术,更是耻于叫人瞧见的。而描画那旖旎艳景的春/宫图册,也被列为禁书,寻常难见。

“这书你是哪里得来的?”玄谷伸手翻了几页,眉梢微动,想着景夜确实也到了思凡的年纪,有道是哪家男子不钟情,哪家女子不怀春,惯是凡俗常理,也不好压抑他们的天性罢了。

景夜的脸有些烫,他强忍着耻意,垂着轻颤的眼睫,低声说道:“是向大神官借来的……”毫不客气将这个锅甩到扶鸾身上之后,景夜又道,“今日我在内殿见了大人和那个南疆的小王子在一起,亲密无间,就像这本书上画的一样,便不知怎么了,心跳得厉害,身子也像病了似的烧……”

“咳……”突然被景夜在此刻又提起白天的事儿来,玄谷脸上也挂不住了,尴尬地咳了一声,还没开口解释什么,手便被跪在榻下的青年男子轻轻拉住,放到了对方心口处。

“大人……我这里,疼得很,又烫得很。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玄谷能从手心之下,感受到景夜急促沉闷的心跳。她抬眼,看着景夜半垂下的眼睛,他的眼中尽是无措慌乱,无知惶恐。

她哪里知晓,景夜是故意如此,示人以弱,在诓她诱她。她只当这心思无垢的纯洁神侍,真的是因为动了凡思而慌了心神,不知所措了。

这般,玄谷便更怜惜起这凡人神侍了,柔声抚慰道:“不打紧的,你恰逢春心萌动的年纪,起了这心思也无须慌乱,人之常情,天理自然而已……”

青年听了这抚慰的话,才抬起眼,漆黑的眼珠看着玄谷,看着他的神灵,以无知的神情面孔,去诱惑神垂青于他,恩赐于他:“大人,何谓春心萌动?”

“这……”玄谷一时语塞,她固然知晓“春心”为何意,实则却并不真正懂得情与爱,只好说道,“你心里想着谁,喜欢上了谁,便是动了心了。”

景夜此刻也是疼得有些发狠了,可眼见机会唾手可得,他又怎么舍得放弃,便硬忍着神魂剧痛,剖白道:“我心中眼中,所思所想,皆是大人,可是我对大人动了春心了?”

玄谷听他这样说,以为他混淆了对神的敬慕和对喜欢之人的感情,便说:“不,那是不同的,日后你有了喜欢的人,才会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和对那人的感情是不同的……”

她本就不是真正懂得这些私情,又哪里说得清楚明白,故而这解释也没有多少说服力,景夜又岂会被她这样单薄苍白的解释劝止。他越发向玄谷身侧近了些,说道:“这书上说,二人彼此倾心喜欢,才会如此亲密。若是动了心,有了喜欢的人,便愿意与那人一起做这亲密之事,想来,景夜应该是喜欢大人的,景夜也想……与大人这样亲密的……”

他说着,身体越发倾向玄谷,沉黑的眸色,甚至有些藏不住咄咄逼人的野心。

玄谷抽手不得,又瞄见了床被上那本摊开的艳书,喉间也被招惹得有些发热发痒。

青年男子,不似白日里的少年那般娇柔软糯,从里到外都是软软甜甜的,这景夜更似新酿的竹叶青酒,鲜辣清冽。

就在玄谷举棋不定,犹豫要不要喝这一杯新酒的时候,对方已经把自己送到了她的唇边,十分主动,也叫人难以推诿。

自打成了凡人,有了颗凡心,玄谷倒是发现,她的心智格外不坚定起来,时常心软,也更容易被诱惑了去。

酒杯已经殷勤地送到了她嘴边,也没有不喝的道理。

对方薄软的唇有些凉,轻轻触及那渴望许久的娇红唇瓣,心中激荡难抑,而与此同时,神魂之中那道禁制,越是发作得狠了,让景夜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他捏着玄谷纤细手腕的那只手颤抖得厉害,剧痛很快便让他再无余力去压制玄谷,被她挣脱开了来。

景夜的身子重重跌下去,倒进了玄谷的怀中,痛苦地蜷缩起自己。

豆大的冷汗布满了景夜的额头,他本就寡淡的唇色此刻更显出一种虚弱而病态的苍白。

方才还有些咄咄逼人的青年神侍,此刻却完全是一副病美人的柔弱之态,倒在自己怀中,玄谷的心绪一时也是复杂难言。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刚刚被景夜凉软的唇碰触亲吻过的唇角,只能暂时按捺下又被挑逗撩拨起来的欲/念,准备为景夜诊察病情。

可还没等她将刚修炼出来的浅薄灵息引渡入景夜体内,手指便被景夜冰凉的手握紧压住了。

“求求大人,看在我照顾了大人一场的份儿上,怜惜我一次,遂了我的心愿。”景夜微微喘了几口气,继续道,“景夜深知自己是残烛之身,心脏有先天不足之症,恐怕是个没有长寿命格的……平生所愿,不过是将这干净的身子献给您……”

玄谷心中暗自忖度了一番,只觉得这叫做景夜的青年神侍侍奉神灵之心既忠又愚,便十分怜惜他的痴,一时也心动了,便抚慰他道:“你如此待我,可我却不能给你什么承诺,你们凡人的光阴寿数之于我,不过昙花而已,更何况我此时也没有为你逆天改命,延年益寿的神通了。绕是如此,你可还愿意敬我爱我,追随于我?”

“我自是百死不悔的,只求大人能怜惜我一场,我便是死而无憾了。”

他如此这般说辞,直叫玄谷胸腔之中泛起滚烫热浪来。

莞尔一笑间,景夜只觉得被那明艳婉丽的笑容晃动得神魂不属,血液沸腾,好似撕裂魂魄的疼痛也减淡了许多。

“既如此,那我便遂了你的心愿,就照这书中所绘如何?”

景夜心下已是大喜,瞥见那画上图景,所题正是“妾身君抱惯,婉转郎膝上。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只可恨他疼得狠了,哪有什么力气去逞风流。却不想这病恹恹的身子,倒叫玄谷轻而易举压了上去,君身妾抱,白璧横呈。

景夜哪里想得到,他心心念念想睡的人,临了把他给睡了,被吃干抹净,逗弄出羞耻极了的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怕锁emmm

然后我写完这章总感觉哪里不对的样子

想了想,女主这来者不拒的渣三观真是和我三观不合(喂)

就。。。可能也是神仙人物风流成性潇洒不羁叭orz

剧情也十分之谜,帝灏捧着小人书故意来勾引女主的结果反被压了也是很大快人心惹(。)

恭喜精分病弱天帝喜提入幕之宾,以后要更加努力地吃醋贡献巨型修罗场哟(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