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儿一路痛哭,冲进了白色雾瘴之中。太过愤怒,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心思管顾方向,只横冲直撞,乱走一气,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前面一片葱茏的林木挡住了她的去路,如同玄铁城墙一般,看起来阴森恐怖。

擦擦哭红的眼睛,雾灵儿按紧了手中的红粉骷髅剑,看了看那片漆黑的树林,她却不敢再向前走了。

那片黑色树林外围,长着一排结着金灿灿果实的矮小灌木,和身后漆黑的树木两相对比下,越发显得诡异。雾灵儿不想回头,却又不敢向前走,只能抱着长剑,找了一棵看起来粗壮结实的树,抱着膝靠着树干蹲坐下来。情绪发泄出来之后,雾灵儿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她的身体还是冰凉的,因为之前在毒瘴中遭遇的那一场极致酷寒的影响还没有彻底消散,此刻竟从血液里生出难忍的刺痒来,开始折磨她脆弱的神经。雾灵儿用力扳住自己的手指,纤细的手指互相掰扯抽紧,粉嫩的指尖由充血通红,被她用力迫得青白,可是那种刺痒却没有半分缓解,反而有越发加重的趋势。

雾灵儿抵受不住那种蚀骨的刺痒疼痛,身子都蜷缩抽扯成一团,如同虾米一般。她发疯般用力揪着自己的手指,几乎想要把它们从她的手上扯下来一样,那种痛苦真的太折磨人了。雾灵儿唇间忍不住啼出细弱的哀哭声,玄谷是对的,她如果继续放不下那些爱恨思念情绪,真的会死在这瘴雾之中。

这样想着,雾灵儿多少也能体谅一些刚刚玄谷赐她那场黄粱梦造化机缘的苦心,心中对玄谷的怨恨便也消散了很多。

头顶上那些金灿灿如同剔透的琥珀宝石般的果实散发出甜蜜的清香,深受折磨的雾灵儿闻到了那种诱惑甜美的香气,好似稍微减轻了一些她体内的痛苦。

她仰着头看去,那些果实很好摘,就长在黑色树林前那一排低矮的灌木之上,她只要走过去,抬手举起红粉骷髅剑轻轻敲打几下,就能将树上那些黄色宝石般的不知名果子敲打下来。

强忍着身体骨髓里的刺痛痒意,雾灵儿勉强拄着红粉骷髅剑站起身,朝那排金黄果实走去。她掀起黑红色的裙摆一角,上好的骨玉血绸此刻已经被染得脏污泥泞不像样子,雾灵儿此刻衣袂脏污,鬓丝凌乱,也不大像那个曾经水灵灵俏生生,被魔君雾越娇养得如花如玉的魔族公主。

她用裙角挽了一个衣兜,将红粉骷髅举在手中,使出全身力气,向树上结蒂处上一敲,三颗金灿灿的宝石果子便掉进了她衣兜里。雾灵儿掣手将其中一颗掏出来,另外两颗仔细放好。手中那一颗金灿果实,在她白皙掌心中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明亮温暖却不灼人眼目,温和至极。

捧着那枚果子,雾灵儿也恍然有些饥渴,她从未受过什么逃亡的委屈,也不太懂得外面的东西不能胡乱吃喝的道理,只是直觉觉得手中的东西是个没有害处的宝贝,便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张口咬在手中那枚果子上。

那金灿果子浆汁饱满,甜如蜜醴,竟然比雾灵儿在九重天帝灏星宫中喝过的最上乘的琼浆玉露都要可口美味。一口下去,身上寒意好似细刺冰雪尽数消融在阳光中,化为柔水,全身都被烘烤得暖洋洋的,好不舒服。还未品咂够美妙滋味,那冬枣大小的金灿果子便已经被雾灵儿半是囫囵吞下,她体内灵海气机都被极大稳固了一番。

雾灵儿受了这果子的好处,不由大喜过望,看着那金灿灿一排果子,便要欢欢喜喜都敲了来。

但正待她要再举剑摘果之时,地面突然开始剧烈晃动了起来,雾灵儿还未稳住身形,就见沟壑裂缝的大地之下,钻出一只黑色的巨大毛茸蜘蛛——原来之前所见的那片黑色林木,居然是潜藏在地下的这只巨大蜘蛛背上的茸毛!

而那一排结着金灿灿果实的低矮灌木,是长在这只黑色毛蛛背上的天灯树。天灯树只长在九幽的毒瘴龙潭,在永不见天日的至阴之地,天灯树会结出如同小太阳般的天灯金果,天灯金果却性属火为阳,是一件极为难能可贵的珍稀宝物。

作为天灯金果的守护异兽,黑色蜘蛛观世诸却不似其他凶残异常的守护兽,看守的宝贝是半个也不给来取摘的人的,这观世诸通晓灵性,天生有禅心,它看守天灯金果,见者都可有份,但最多只能拿三个,再多了,就会怨怪取者贪心,要显出身形来惩治的——这便是它事不过三的规矩道理。

因为观世诸宽厚,故而天灯金果并不难求取,真正难的是找寻这天灯金果的过程,观世诸常年不会待在同一个地方,行踪不定,要摘取天灯金果,便只能看缘分了,三界之中,“天灯只引有缘人”的说法,便是这般来的。

今日雾灵儿误打误撞,遇上了负树而行的观世诸,自然是一场奇遇机缘,但她不知晓观世诸的习性,坏了规矩,免不了一番纠缠恶斗。

雾灵儿心中厌恶惧怕蜘蛛,看了观世诸可怕恐怖的蜘蛛样貌,早已头皮发麻,无心再战了。再者她的实力比之观世诸确实不济,只打了几个回合,就明白她不是对手,只得依依不舍看了那排排天灯金果一眼,舍弃宝贝,逃离而走。

她逃走后,观世诸也并不追赶,收了恶相,八只毛茸茸的巨腿交叉,那般巨大的体型,移动起来却轻盈没有什么声响,很快消失在了白雾之中,也不知下一次,何时何地,哪个有缘人还能再碰上它。

雾灵儿逃至忘川河边才停下,一见忘川水,才想起被她推倒在忘川之中的玄谷,懊恼地一拍额头,想着玄谷此刻没了道心,修为灵力亦是平平,只怕连河中幽魅都奈何不得,若是被那些魅灵伤了,可怎生是好?她懊丧无比,忙得铺开定位探寻的术法,去找寻玄谷的方向。

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她胡乱出走的方位,手捏着两颗温润的天灯金果,雾灵儿原路折返,意欲以天灯金果给玄谷赔礼。也是她性子太莽撞冲动,误会了玄谷的好心。

正想着和玄谷见了面如何服软,思忖如何说些漂亮软话,不几时,就回到了她推玄谷落水的忘川河边。

但见那一片忘川河域没有一个幽魅,浅滩上倒有二人相嬉。

黑裾白裙的女子半截身躯浸没在水中,倚靠着背后的河沿歪坐着,一把青丝湿漉漉的,被握在跪坐在她身侧的少年手中,旋绕把玩。

玄谷歪着头,乜斜着半拢半阖的眼睛,看着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凤笙,抿着红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便说那是妖颜祸国的姿容,也不为过了。

凤笙抬起一双澄澈瞳眸,瞧见她懒洋洋的神色,矜贵又傲慢,一如万年之前,她还是那个风采盛艳的天子骄子。

直起腰身,凤笙一手握着玄谷满头柔顺的青丝,一手伸着,去勾她的脖颈。

玄谷的一只手扣在他腰上,掌心熨贴着那一方娇嫩细腻的肌肤,轻慢地摩挲,惹得凤笙痒作一团,咯咯笑着,身上银饰环佩簌簌铃铃轻响,一下滚在玄谷怀里,扑在她身上。

“嗯?”玄谷低头,看着在她怀里半仰起头来的凤笙,扬起眉峰。

只对视一眼,凤笙就像是被光华灼伤了般,慌得低下眼帘,盯着近在他眉目咫尺处的湿润红唇。

无意识地微微张开唇瓣,凤笙但闻玄谷清浅的呼吸里,好似都有浅淡的兰芝琼露的香气。体内的躁动,似乎都有些克制不住了。

玄谷见他一副想俯过头来索吻亲昵的情动模样,笑容便肆意戏谑了几分。她一手抵扣着他的腰,另外那只在忘川水中紫霞锦绣下的手腕翻转,轻轻向前顶弄了一下。

“嗯啊!”脸色绯红的少年蓦地死命咬住了自己湿润的唇瓣,清澈的眼中便有了一层晃动的水迹泪痕。

勾在玄谷肩头的手臂绷紧,凤笙的手指痉挛般抽搐扣紧了玄谷的肩膀。

他用力地仰起头,鼓噪湿润的火热胸膛蹭在玄谷的黑色裾衣之上。身上的银饰环佩浸了水,冰冰凉凉的,却也熄不了体内的燥热。凤笙轻轻地呼气,压抑着嗓子,将破碎的声音无声化气,从胸腔里吐出来。

他半撑在好整以暇的玄谷身上,腿根都在抖。

玄谷一截白润似玉的手腕露在紫色的霞光云衣之下,以一种极磨人的速度缓缓地转动着。

长久屏息的凤笙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啊……啊!”他再也压不住冲出喉咙的吟/叫声,眼角浸透,湿红成柔软迷朦的一片。

玄谷微微侧了头,低着,吻了吻凤笙沾湿泪痕的眼角。

凤笙便欢喜地笑起来,以极致热烈如扑火飞蛾的姿态,去回应她。

雾灵儿压着心底的怒气,一步一步走近那交缠亲吻的两人,用此生最甜最腻的口吻,唤了玄谷一声:“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用生命在开夜车OTZ……

另外说一声,这个文前面说审核没法看的,是APP和不能看,只能请大家移驾pc网页版看啦

感恩,谢谢大家迁就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