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越来越多的待在房里,坐在窗台边,因为他的身体虚弱到只能依靠焚卓的怀抱才能四处移动的地步。

 “卓,你在看什么?”李昕语靠在窗台边扬起一抹无力的微笑,他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但奇怪的是,除了全身没有力气,脸色略显苍白外,其他一点都没有改变,脸颊也没有消瘦。

 焚卓问了一个令李昕语意想不到的问题“你害怕死亡吗?”思忖片刻,李昕语回答道:“害怕,非常害怕,害怕到我都不敢去想。”他扭头看着窗外,茂密的森林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那么阴森、死气。

 “我害怕我死了,再没有人给你世界上最美味的血喝,再没有人来教你该怎么去笑,更没有人给你解释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怎么能不害怕呢?”焚卓走到李昕语身后,抱住那孱弱的好似风一吹就要消散般的身体。

 “我害怕又是一个千年,你会变得像罗克兰那样冷酷的找不到其他表情,变得像汉森那样只喜欢杀戮的吸血鬼,或者变成杰夫里那样带着一张微笑的面具,看似温柔却拒人千里…”

 “我不会。”似承诺又似发誓般,焚卓在李昕语的耳边轻喃。没有理会耳边的呢喃,李昕语颤抖着说道:“更害怕像我一样,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去,忘记亲人,忘记了朋友,甚至忘记了我这个人。”

 腰上的手一紧,焚卓的下颌顿了顿,低头靠在李昕语的肩膀上。“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与其被你忘记,不如死在你的手里,至少可以让我的血一滴不剩的融入你的身体,好吗?”

 等了半晌也没有回答,两串泪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像心的两粒碎片闪着苍白的荧光划过脸颊,坠入深渊。

 脖子一阵刺痛,体内的血像找到了宣泄般奔向颈项,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般再也使不出一点劲,倒在身后那个冰冷却最令人安心的怀抱里。

 李昕语缓缓的闭上双眼,嘴角挂着一抹喜悦的微笑。***从似千年般久远的睡梦中醒来,李昕语感到四周的异样与不同。

 这里没有城堡内的阴暗和潮湿,有的是整洁、干净、明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隽永而悠长,连久已无力的四肢也变得轻盈起来。李昕语艰难的爬起身,果然身体恢复了一些气力,虽然还不是很多,但是能感觉到力量正一点点回归。

 “这里是哪儿?”洁白的纱帷朦胧的遮挡住视线,只看见房间在灯光下闪着白与金的交织。低下头,身上盖着一条轻柔温暖的鹅毛被,因爬起而滑落到腰部,身上不再是那套普通格子花纹的睡意,不知何时别人换了一件宽大的白绒睡意,贴在皮肤上保暖又舒适。

 “你醒来?”纱帷外出现了一个黑影,熟悉的声音让李昕语以为是一种错觉,当纱帷被人拉开,四目相对时,他才确定。

 “约翰!你怎么在这里?”李昕语的视线诧异的越过窗边的约翰,快速的扫了眼,外面是异于城堡的华丽与典雅。这里不是焚卓的城堡。诧异之余,李昕语也发现面前的约翰与过去见到的有些不同。

 一身白色朴素的法袍,将约翰衬托的更为神圣、高贵。“饿了吗?”约翰一边将纱帷拉开挂在床边的悬勾上,一边询问道。李昕语摇摇头,不安的目光落在约翰深邃的五官上。

 “卓呢?”“一醒来就找他?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约翰挂好纱帷转身将一旁的餐车推到床边,端起一杯牛奶,递给李昕语,在床沿坐下。接过杯子的李昕语,双目依旧紧紧凝视着面前的约翰,等待着他的答复。

 “先把牛奶喝了吧!”约翰提议道。“咳咳──”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仰头一口气将杯中的牛奶喝下,却因一时太猛被牛奶呛到。“你那么在意他吗?”约翰大声质问,却在对上那双溢满不安与疑问的眼睛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救不了你,就和我做了个交易,把项链还我,要我救你。”语毕,拿起一盘水果色拉,换下李昕语手中空空如也的玻璃杯。项链!左手轻轻一扶,那条唯一联系着他与他的项链真的不见了。

 “可以把项链还我吗?”话一出口,李昕语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焚卓已将项链还了回去,约翰又怎肯把项链再给他。

 “可以。”心里默叹一口气,约翰就是无法忍心看见床上的人难过,逐继续说道:“我只要那个项链里的宝石,等我把宝石取出后,就把项链还你。”“真的?”

 “真的。”李昕语真诚的感谢道:“谢谢。”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李昕语抬头急问:“我的病什么时候可以好?”“大概一两个月。”约翰难以肯定,毕竟李昕语的病拖得时间太久了。“那就是要两个月以后才能回去了呀!”

 李昕语双手捧着色拉盘,以期待的目光看着约翰,希冀他能再次突然告诉他,很快就会好的。可是奇迹往往只有一次。约翰摇摇头,将床头的枕头竖起,让李昕语靠着它,又将滑落的被子拉至他的腹部,说:“你慢慢吃,吃完躺着再休息一下,我还有事,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好。”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细细嘴嚼,李昕语希望自己能够快点恢复,快点回到焚卓的身边,却没有听见门边某人的低喃。

 “昕语,希望两个月以后你还是能保有现在的心情。”***五天前就在伦敦市约翰所在的客房里,出现一个不速之客,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只是另一个正一无知觉的躺在那一个的怀里,他们就是焚卓和李昕语。

 “你怎么来了?”约翰看着这个不经主人同意私自闯进别人房间的人,身体神经本能的崩紧在一起。“和你做个交易。”焚卓眼角扫了下微启的房门,转身将怀里熟睡中的李昕语放在一旁柔软的大床上。

 约翰静静站在一边,看焚卓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盖在李昕语的身上,便转身离开房间,吩咐门外的侍卫没有命令不得入内后,回房将门锁好,站在房间一角与收回视线的焚卓隔床对视。

 忍受不住房间里凝重压抑的气息,约翰率先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对峙,转身走到一旁的玻璃柜里,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了焚卓。

 没有推辞,焚卓接过酒杯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夜色下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街道,浅啜一口手中的酒,缓缓说道:“还记得我上次和你们说的黑暗果实吗?”

 不等约翰回答,焚卓继续道:“吃下黑暗果实,变成恶魔的人,他们的能力都会提升,可惜毕竟不是真正的完全的恶魔,在他们力量提升的同时,也就注定了他们不能再待在地球上。

 我的试验告诉我,不管什么人吃下黑暗果实,他们的体质的都会发生改变,地球上这样污浊的空气已经不适合他们生存,如果无法找到去魔界的路,那么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眼睑快速的合上,一抹担忧悄无声息的从眼皮下划过。

 “当初我从沉睡中醒来需要大量的血液来恢复身体能量,所以在吸光昕语的血后,我就把最后一颗黑暗果实让他吞下,原想等力量恢复后任其毁灭,没想到失去血液的人类吃下果实后,竟然因果实的能量修补好身体后,果实的力量所剩无几,他即没有获得什么特殊的能力,也身体也没出现什么异状,直到最近…”

 听得出眼前的吸血鬼那冰冷语气中的忧虑,约翰蹙眉轻啄一口手中的红酒,问:“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做什么?”“交易。我把你们要的项链给你们,你带昕语去焚蒂冈。”“为什么要带他去那里?”

 约翰不明白眼前这个吸血鬼真正的用意,因为以他的能力现世中根本无人能与其相抗衡,他直接带人去焚蒂冈并不是难事,何必舍进求远呢?

 “我知道,焚蒂冈的教皇宫是由历代教皇和红衣主教们加持了圣力的,除了教皇、主教和圣骑士,任何人没有允许都不得入内,所以那里是我所知道唯一几个没有受到污染的地方。”

 “没有污染?”“是的,没有人类的贪婪、欲望、愚昧等诸多邪念的污染。”焚卓拿着酒杯走到约翰面前,两道不容拒绝的目光深深凝视着他。凝眉忖思良久,约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谢谢。”焚卓端起酒杯向约翰表示感谢,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说:“项链在昕语的脖子上,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了,我相信教皇大人应该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

 放下酒杯,焚卓转身走到窗边,正要离去却被身后的问话打断。“你准备什么时候接他回去?”没有回头,焚卓仰头看了眼天空明亮却不满圆的月亮,说道:“就让他一直待在你那里吧。”

 “扑啦──”目视着焚卓乘风而去,约翰失神的看着前方,叹了口气。为意外的拿回项链而松了口气,又为将要面对昕语醒来后的质问而头痛,同时又为眼前这个与众不同的吸血鬼的行为而感到好奇。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话说,自从焚卓将李昕语交给约翰,独自一人回到城堡后,便自己关在李昕语经常睡觉的那个房间,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焚卓手里拿着酒杯,身旁放着一瓶装满血液的酒瓶,呆呆的站在窗边仰望着窗外那片树林。房间里没有了那个温暖的身体,也没有了飘散在四周的淡淡的清新气息,整个房间显得格外的冷清、孤寂。

 焚卓知道自己是一个理智的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一定的目的,他从不做无谓的事情,自从那天…

 一时的兴起救活了一个人,却不知为何多事的将他带在身边,也许是一时高兴,也许是为刚醒来的自己找个伴,但再多的也许也无法解释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