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强势的话语和态度,让陈梓恒的表情更加阴冷起来,眉心打上深重的结。
父亲总是这样,从小到大从未改变,固执、强势、暴戾,要求所有人必须服从他的意志。
陈梓恒站起身,他觉得自己不该来。
陈母见状,走到丈夫身后,手搭在他肩上,柔声道:“昌德,今天是我生日。”
宾客众多,陈昌德不想跟陈梓恒吵架,于是把心头的怒火压下。
乏味而冗长的用餐过后,是酒会时间,大家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集,或聊彼此近况,或聊商业。
陈梓恒想立刻离开,可就像母亲说的,今天是她生日。
一年就这一次。
陈梓恒独坐一隅,尽量在这嘈杂中找到一份清静来,打发掉剩下的时间。
侍者端来酒,他拿了一杯慢慢酌饮。
父母的身影忙碌着,招待宾客。
他们现在和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相谈甚欢。
中年男人瞥一眼角落里的陈梓恒:“那个就是令郎吧。听说刚从国外回来,读的什么专业?”
陈昌德送陈梓恒出国是想让他读MBA,可陈梓恒背着他念了天文学,对此他一直心怀不满,更不愿和外人提及,随口说:“瞎念的专业,混了个博士。”
中年男人笑:“陈董你真谦虚,博士是能随随便便混到的吗?而且,看起来,您儿子不过二十多岁。”
“二十五。”
“二十五拿到博士学位,了不起。不像我女儿。”中年男人指一下不远处的靓丽女生道,“二十三了,才本科。”
听对方这么说,陈昌德心头涌起了一丝丝的骄傲。
“恩恩,过来。”男人把女儿喊过来,介绍给陈家父母。
许恩落落大方地微笑,说:“陈叔叔好,陈阿姨生日快乐。”
陈母回以和蔼的笑:“谢谢。”
许父说:“不如把令郎叫来,让年轻人交流一下。”
陈昌德向妻子抛去一个眼神,陈母低眉顺眼,想说什么没说,过去把儿子叫来。
陈梓恒冷着一张脸,在两方家长带有撮合意味的介绍下,只淡淡朝对方点了下头。
等他们说完,他找借口离开,去院子里独酌。
今天风大,院子里没人。
陈梓恒倚在墙边,风掀动他的发,他深邃的眸凝望夕阳,没多久把酒杯里的酒喝光。
这时,许恩走了出来,和他搭话:“很无聊对吧。我也觉得无聊。”
她有些懒散地倚在陈梓恒旁边的位置,陈梓恒不动声色地移开,拉开和她的距离。
“今天的夕阳真美。就是风冷。”许恩穿着单薄的礼服裙,抱住自己。
陈梓恒没看她,说:“冷,可以回屋去。”
许恩愣了下,笑出声:“绅士的话,此刻应该把自己的外套脱下,让女性披上。”
陈梓恒招呼侍者,再拿一杯酒来,不疾不徐地斜向许恩:“我不是绅士。”
许恩深深看了陈梓恒一眼:“你真有意思。”
侍者把酒端来,陈梓恒接过酒,仰头喝。他的脖颈被拉长,映照着夕阳魔幻的红光,喉头滚动,性|感到无以复加,许恩竟一时移不开视线。
许恩杵在他旁边不走,陈梓恒想图清静,只好自己进屋。
酒会过后还有舞会。
依然是沉闷的。
陈梓恒自顾自在角落喝酒。
不知何时,许恩到了他旁边,邀请他:“想跳舞吗?”
陈梓恒摇头:“不会。也不感兴趣。”
天已经黑透,陈梓恒看一眼时间,八点多了。
他喝了好几杯酒,酒劲上头,让他开始头晕。
“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许恩嗔了陈梓恒一句,和别人去跳了。
可在跳舞期间,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陈梓恒。
好久没碰到过这么勾她心的男人了。
她见过太多只知金钱、享乐的公子哥,只觉告诉她,陈梓恒和他们不一样。
*
陈梓恒离开后,乔星奕在家闲得无聊,下楼看店铺状况。
要开的话,得重新装修才行,还需符合消防标准。
怎么装修好?
当她思考这个问题时,李毅打来了电话。
“小姐,房子找到。很近,五分钟步行距离。”
乔星奕回答他:“不用了。我在同一栋已经找到房子。”
“找到房子?这么快。”李毅惊讶又疑惑,“可是我打听的时候,没听说那栋有在出租的啊。”
乔星奕心里紧了一下,说:“又不是所有信息你都能知道。”
“说的也是。那,您搬好家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乔星奕慌张地拒绝他。
“我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那也不行。你最近离我远点,因为好几次你出现在我周围,都引人怀疑了。”
李毅说:“抱歉。我会更小心的。”
“你也不用二十四小时监视我,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过自己的生活过自己的生活,有空也去谈谈恋爱。没那么多危险,是妈妈神经太紧张。”乔星奕和风细雨地跟李毅说。
挂掉电话,李毅自言自语:“小姐真是个人性化的好老板。”
“好老板”乔星奕想的是,千万不能让李毅发现自己和陈梓恒住在一起,否则,她还没开始的爱情就会因为爸妈介入而夭折。
决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崔樊瑞在门口抽烟,见乔星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开口道:“你是在烦店面翻新的事吗?”
“啊?嗯。”乔星奕敛起自己的小心思,转向崔樊瑞。
“给你一个号码。我的店就是他装修的,价格很公道。”
乔星奕拿到号码,立刻联系了对方。对方今天没空,明天才能来。
跟崔樊瑞道了谢,乔星奕上楼。
*
陈母见儿子喝了酒,让他留在酒店休息,明天再回。
陈梓恒摇头:“不行,我得回去。”
陈母看儿子认真的样子,忍俊不禁,开玩笑:“怎么,有人在家里等你?”
陈梓恒张了下嘴,还没发出声。陈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压着声音训斥儿子道:“你是怎么搞的,对许家的女儿那么冷淡。她父亲可是地产大亨,你若娶了她,能给你带来多大裨益,你知不知道。”
陈梓恒冷笑:“地产大亨?你想让我相亲的那个富家千金,家里又是哪方面的大亨。是不是我都娶了,才能让你满意。”
陈父脸色铁青:“你说的这是什么……”
眼看丈夫要发火,陈母赶紧扯走儿子:“他喝醉了,我让人送他回去。”
没走几步,陈梓恒拂开了母亲的手,冷冷说:“我自己可以走。”他整了整衣衫,脊背挺得笔直,看起来连丝毫醉意也没有,实际上,他醉了,全靠一丝倔强的意志力在撑。
陈母叫来刘叔,让他送陈梓恒回家。
刘叔知道陈梓恒住处,所以不用问,直接发动了车。他尽职尽责,送陈梓恒到家门口,才离开。
陈梓恒拧开门,房间是暗的,他没开灯,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卧室走。
他太疲惫,大脑因为酒意转动迟缓,忘了一件事,直接踢了鞋子,仰倒在床。
只听“哎呦”一声惨叫传来,接着是又甜又戾的声音:“我腰快被压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