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恒蹲下,手指轻轻点在她低垂的小脑袋瓜上,清冷的夹杂着雨气的声音说:“不能睡在这里,会着凉。”

乔星奕睡得正沉,被陈梓恒一戳,斜着歪了下去。

陈梓恒手一伸,勾住她。凝着她的睡颜滞了一秒,把她扶正。

她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可怜兮兮地缩在这里?

陈梓恒身上是湿的,怕沾湿她,快速松开手,站起身,开门进屋。

片刻后,他换了身衣服,边擦头发边走出。

在乔星奕脚边站定,毛巾随意地搭在脖子上,俯身,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起。

乔星奕正冷得发抖,感受到温暖,本能地张开手环住。

陈梓恒脚步顿住,低头看怀里的人。

乔星奕仿佛不满足于表面的温度似的,头抵着陈梓恒的胸膛,钻来钻去,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位置,平静下来。

陈梓恒抿唇,眸底深处漾起如炬的光。

他抱着她继续前进,到卧室,推开被子,小心地放下她,然后帮她脱掉鞋,再柔柔地为她覆上被子。

床是简易的单人床。

来的时候是一座空屋,对陈梓恒来说,仅为临时住所,所以他只简单置办了必需品。

房子是两室,这一间稍大的,作为卧室。另一间小的当书房和资料室,他所有的书都堆进去,差不多填满。

陈梓恒看看乔星奕,再看看自己。

现在的问题是,我睡哪?

乔星奕身体蜷起,把脑袋埋进被子。她纤且瘦,乍看起来像床上没人似的。

为防止她呼吸不过来,陈梓恒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她的脸。她执拗地继续缩,翻滚着把被子绕在身上。

睡相还真是差。

陈梓恒笑笑,转身去洗澡。他洗完,去书房忙碌了好一会儿,实在困倦到不行,走出书房,倒在客厅的豆袋懒人沙发上。

雨滴打在窗户,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催人入眠。

陈梓恒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已经是十一月,秋末冬初,今天又在落雨,气温更低。

半夜时,陈梓恒被冻醒。

他去拿了被子来,还是很冷,寒意似钻进了骨头缝。

只有卧室有一个旧空调,陈梓恒找出遥控器,打开。

他第一次用这个空调,没想到开启的一瞬间,霍地吹出一股冷风,冻得他打了个寒颤,赶紧调成制暖。

模式调好后,半天也不见暖风出来。

陈梓恒凑过去察看,又调试了好一阵,没用。

凌晨两点多,现在这个时间找刘叔来修的话……

陈梓恒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乔星奕。

会吵醒她吧。

而且刘叔今天会很忙,还是找别人的好。

陈梓恒多穿了几件衣服回到客厅。他就这一个被子,没办法,忍一忍吧,很快就天亮了。

清晨,小鸟在窗外的电线上叽叽喳喳地叫。乔星奕醒来,抬手挡了下直射来的光,稍适应后,愣住,茫然四顾。

“这里是哪里?”

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乔星奕滑下床,鞋也没穿,拉开门探出头去。

孤零零的豆袋映入眼帘。

哦,对了,这里是陈教授的家。

转身,看向床。

这是陈教授的床。

我怎么会在他床上,难道是他把我抱进来的?

乔星奕禁不住,笑出声。

正当她笑得合不拢嘴时,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冷冰冰的压迫感传来:“你在笑什么?”

乔星奕瞬间僵住。

陈梓恒放下剃须刀,走向乔星奕。

乔星奕睁大了眼,尴尬地看他:“你,还在啊。”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我的家,我不应该在吗?”陈梓恒俯身,朝她倾过去。

乔星奕垂下目光:“那,那昨晚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在哪儿啊。”

“我?”陈梓恒又近了几分,目光灼热地烘烤着乔星奕,让她愈来愈局促不安,只见陈梓恒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我当然也睡在床上。”

“啊?”乔星奕抬头,一脸惊讶。

陈梓恒似笑非笑,缓缓直起身:“逗你。我昨天睡在客厅。”

乔星奕又是一声:“啊?”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有点失望。”陈梓恒声音悠悠缓缓,带着调笑的意味。

乔星奕摆手否认:“没,没有。我很感谢你收留我,没让我流落街头。”

“为什么会流落街头?”陈梓恒指了指楼上。

乔星奕一副要哭的样子:“哎,房东把房子收走,要卖。”乔星奕边酝酿情绪,脑子边飞速运转,怎样才能说服陈梓恒让她留在他家?

她已经在装穷,可以顺道卖一下惨。

她深深地垂下头:“我店铺着火,借的钱也赔了进去,根本没经济能力再租房子。陈教授,能不能让我暂时住在你这里啊。”

陈梓恒沉默。

说完,心脏忐忑地狂跳,陈梓恒的沉默,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命运,怕下不来台,她补充说:“不方便的话,算了。”

“我是男人,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如果你觉得方便,随你。等你赚到钱,再离开。”陈梓恒说完这句话,若无其事地进书房,拿了备用钥匙,放在她手心,“我还有事,先出门了。”

陈梓恒走后,乔星奕紧紧握着钥匙,开心地跳跃欢呼。

陈梓恒到学校,跨进车里,嘴角拉起鲜明的弧度。

与此同时,杜秦宇的助理正在跟杜秦宇汇报,语气得意满满:“老板,房子买到,且已经清空,您想什么时候住都可以。”

“你说什么?”杜秦宇霍然站起。

“我说房子已经买到。”

“后一句。”

“清空了,您想什么时候……”

杜秦宇把手边的文件摔在地上:“我让你买房子,让你赶人了吗?你这个蠢货!”

“可是,老板,不清空,您怎么住。”

“那种地方你觉得我会住吗?”杜秦宇怒不可遏,“一点小事,给我办成这样,你怎么那么自作聪明。收拾东西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

陈梓恒驱车两个小时,到达海边的高档度假酒店。

停好车,他从后备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包,向宴会场地走去。

陈梓恒的出现,把一众宾客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陈妈妈见儿子到来,开心地迎过去,局促地抬起手,要触未触,又落下。

“你来了。已经给你留好位置。”

陈妈妈领着陈梓恒到主桌,陈父黑着脸,充满威严,看也不看儿子,肃杀的声音说:“你还知道来。”

陈梓恒把礼物递给妈妈:“祝您生日快乐。”

陈妈妈现年五十二岁,保养得当,看起来像四十岁。她爱美,尤爱包包,见儿子买包送她,开心到无以复加:“谢谢儿子,快坐。”

陈梓恒坐下不到一分钟,陈父开口了:“上次说的相亲的事,由不得你,你不想相也得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