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承轻描淡写说:“我爸气急了,叫他的保镖拉我去了医院。他要给我安排变性手术,说是干脆让我变成女人,这样和男人鬼混能少丢些他的脸。我们自然起了争执,他动了手,我不小心撞了头,醒来时失去了部分记忆,就这样。”

 简安宁的脸上满是痛惜和懊悔。赵景承弯了弯唇角,与他十指相扣:“安宁,我不恨你,而且你那晚也称不上是弓虽。暴吧?毕竟我也没拼命反抗到底。”

 “你忘了我。”简安宁闷声说。换上选择性失忆症的人,他们遗忘的往往是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人或事。赵景承不愿意记得他了。赵景承叹息道:“这是在埋怨我了?”

 简安宁握紧了他的手,赵景承的指骨都被他攥得生疼。他的声音倒是平静:“你回了国,断了和我的联系。

 我打电话到你家,伯父说你已经忘记我了,让我不要再纠缠。我不相信,找了人去调查,也是一样的结果。但我始终不肯相信,直到我亲眼看到你在我面前走过,只是随便看了我一眼…或许连一眼都没有,你就那么走过去了。”

 “很崩溃?”简安宁笑了笑:“崩溃?我是发了疯。你没听过传言吗,我父亲差点打死我,因为我说我只要你一个,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我都只要你一个。”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定了定神继续说:“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甚至有些感激现在的状况,因为这样至少你不会恨我。

 很多次,我远远看你一眼,不敢走近,不敢看得太明目张胆,怕你想起来我是曾经弓虽。暴过你的变态,恨我恨到一眼都不让我看见。”“安宁,我不是因为恨你才忘了你。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无法接受和自己的朋友上了床,”

 赵景承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是针对你,安宁,那晚的事也实在太多了,我很混乱…”他那时候是不是就喜欢简安宁呢?那晚让简安宁看到他酒后的行为,是真的无心还是下意识的选择呢?如果没有这件事,他能和简安宁永远维持着纯粹的S和M的关系吗?这些问题他至今也没有想清楚。

 简安宁手指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轻轻按摩让他平静下来,笑了笑说:“我知道了。”“那么,如果我没有自己想起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一辈子不让我知道了?”

 “是,”简安宁回答得没有一点犹豫“我没打算告诉你。能好好和你在一起,就算提心吊胆一辈子也是值得的。”赵景承哼道:“这回倒是坦承,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事,不如一次性都招了吧。”简安宁倒怔了一下:“什么?”

 赵景承似笑非笑地提醒道:“你怎么不讲讲,当初是怎么骗我收下你做M的。说起来那可是我们关系的转折点啊,我的小奴隶。”啊,是那件事,原来他早就知道了。简安宁略有些难为情,把他按在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发烫的脸。

 ***事情起源于一次电影之夜后,简安宁提出要做他的奴隶。赵景承一阵尴尬和头疼,连连摆手:“安宁,别闹了,你既不喜欢受虐,更不喜欢被人支配,好好的做什么M?”

 简安宁很坚持。他坚持己见的方式就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赵景承,等着对方妥协。赵景承摆出各种理由劝了他好一会,可惜那固执的青年始终不为所动,他最终只好妥协了:“你要是真想尝尝鲜,我可以介绍个专业的DOM给你。”

 “别人不行。”简安宁摇摇头,深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不放。赵景承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快暴起来了,耐着性子解释:“我也不行!你是我最亲近的朋友,我可做不到看你脱光衣服跪在我脚下。”

 简安宁表情欠缺的脸上看不出被说服的迹象,但也没再提起要做他的M,赵景承便松了口气,把这件事置之脑后。又过了几天,照常约简安宁出去打网球。然而当简安宁在更衣室里脱下上衣后,赵景承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赤裸的宽阔脊背上伤痕累累,原本光洁的蜜色肌肤上横七竖八地布满鞭伤,很多地方已经破皮流血,伤口还没有结痂。他穿着黑色衬衫,又行动如常,赵景承之前竟没有发现。

 “谁打的?”赵景承向他走了一步,近看时那些狰狞的鞭痕更是触目惊心。“我的主人,他对我的表现并不满意。”简安宁没做过多解释,迅速套上一件宽松的运动衫,拿起球拍要往外走。

 “你伤成这样还来打球?”赵景承迅速拉住他的手臂,深深皱起眉。想到这样的伤他不一定愿意去医院处理,只得叹了口气说:“去我那里,帮你涂点药。”

 坦白说,简安宁作为M不能让S满意,赵景承对此是毫无怀疑的。就连关系要好如赵景承,有时候都想气得想对他挥鞭子,何况是调教他的主人了。

 但即使简安宁表现再不好,对S再不驯服,也不该被这样惩罚…最多一拍两散就是了。短短时间内,简安宁极有可能给自己找了个没有经验的新手,或者更糟,一个残忍而危险的虐待狂。

 赵景承带他回了自己的公寓,让他脱了衣服稍等。但等他取了医药箱回来时,简安宁已经穿好了外套,正准备离开。简安宁说他有事要先走“我的主人叫我过去。”

 “安宁…”赵景承在身后叫住他,犹豫着劝道“别去了。你认识C。Jones吗?真想玩BDSM的话,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Jones在圈子里是以温柔着称的Dom,即使接受不了简安宁的不驯服,至少不会下那样的狠手。

 简安宁在他开口的时候顿了顿,听他说完,眼神慢慢淡下去,不出意外地摇头拒绝了:“不用。晚点再联系你,回头见。”

 “注意安全。”赵景承最终只能这么叮嘱他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多丢脸?我挨个给他们打电话,问是谁介绍了一个变态的虐待狂给你。结果就是我被所有人当成吃醋的男朋友来嘲笑。”

 赵景承的手指放在情人线条流畅的腰间滑动,说到后来气不过,在他侧腰的软肉上狠拧了一把。

 那时候他心疼简安宁被虐打得皮开肉绽,最终还是松口收下这个难搞的奴隶,可惜很快就发现被那混蛋骗了,他根本不是找了个残暴的主人,只是对自己下手比较狠而已。

 他身上那些反复出现的伤痕,竟然是他用一张全自动的刑床自己制造出来的。那张铁床至今还摆在二楼,不知道对于简安宁来说纪念意义和实用意义哪种大些。

 “我…其实很受触动,那时候好像有点明白了你对我…如果当时我不那么偏执,或许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对。我想你知道,即使是作为朋友来讲,你也是最特别的一个。”

 赵景承眼眶忽然发起痒来,忙用手揉了揉。简安宁双手捧着他的脸,深深望进他的眼睛,叹息着说:“是我太懦弱,连找你说清楚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都不敢想如果那晚你没有跟着别人一起来找我会怎么样,大概有一天我真的会发疯吧。”赵景承深吸了几口气,把伤感的情绪推到脑后,笑道:“分开一段时间也有好事啊。

 至少你现在不会总叫我Aaron了。”简安宁也笑了:“Aaron the petowner,我很乐意如此尊称您。”

 一想到那款游戏中面容憨傻、体重足有300磅、肚子上的油脂都快流下来了的NPC,简安宁实在忍不住笑意。

 赵景承建立人物的时候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号NPC,不仅和它重名,还都有养“宠物”的爱好,简安宁时常不动声色地拿这个打趣他。

 想到这里,简安宁忍不住摸摸赵景承刚开始显形的肚子,到了七八个月的时候,说不定真会长到和Aaron的肚子一样大吧?

 可怜赵景承还没意识到他在想什么,只是被摸得很舒服,连语气也温柔起来:“这个孩子,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简安宁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很快回答说:“叫晨星好吗?我们的孩子一定像星辰一样耀眼,高高挂在天上,无时无刻不在发光。”

 …这糟糕的取名水准真是一脉相承,赵景承腹诽道,只能安慰自己大俗即大雅。他盯着简安宁英俊的脸看了好一会,那张脸上再看不到曾经的冷淡,如今只剩下一片春风般的温存。

 赵景承抬起手,顺着他的眉骨一点点摸下去,轻轻抚触他的脸颊,笑了笑说:“如果是男孩,我希望他继承你的相貌。”简安宁在他掌心里烙下一吻,回道:“如果是女孩,我希望她继承你的骄傲。”

 他们对视一眼,赵景承抢先说道:“孩子哭了你要负责哄,饿了你要给它冲奶粉,等他长大了万一在学校惹祸,你负责收拾烂摊子。”简安宁极轻地笑了,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无比恭敬地答应着:“遵命,我的主人。”

 “闭嘴,”赵景承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我的爱人。我的宝贝,我的安宁。”【刑床·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