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躲她。

黑睫如蝶翼一般缓慢的扇动,隐约间可见透亮的黑眸。

文旦希看着自从那天后就没有过动静的对话框,浅浅的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从轻启的红唇中溢出,弥散在空中,渐渐消失。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但她告诉自己,至少他没有直接回拒……即使现在跟直接回拒也没什么差别了。

文旦希把手机握住,想放入口袋中,手机却震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猛地跳动了一下,打开看,却发现是程申卫的消息,眉毛失望的耷拉着。

【骚鸡:所以说,那天早上我才跟你说要去试一试,你下午就跟人摊牌了?】

【骚鸡:要说牛逼还是旦哥牛逼】

文旦希按了按突突跳的太阳穴。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愧对于她给他的备注。

他要是站在她面前,保准又要挨打。

要说那天下午的“摊牌”,纯粹是一时头昏脑热,就说了出来,但说出来之后她又觉得,也挺好的就这样,免得她还要想东想西的怎么去让他明白。

【骚鸡:他这么多天一直没联系你?】

【骚鸡:要我说也是,如果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外甥女跟我告白,是我我也要吓一跳】

文旦希忍不住嗤了一声,她昏了脑子才会让程申卫给她出谋划策,这就是个狗头军师。

他就是趁机可着劲儿埋汰她呢。

她看了一眼程申卫的消息,发了个板砖敲头的表情过去,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校道两旁都是树,天气冷了也是郁郁葱葱的,要不是迎面吹来的风让人忍不住抖三抖,这场景看上去仿佛在春夏季。

正值下课时间,这条路可以回宿舍也可以去饭堂,有不少人,但比起前段时间,大家明显步速要快了许多。

微弱的阳光从树叶间落下,形成浅浅的阳光半点,她踩着那些斑点,一点点的往前走,寒风拂过她耳边的发丝,发尾飞扬,吻过她白皙的面庞,又悄悄滑落。

她安然、闲适的走在葱茏校道上,仿佛跟其他人隔开了,在另一个世界里,成一幅安静美好的画。

她却一无所觉,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长大?

也就文池司总喜欢挂在嘴边,其实他哪里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暂且不说她被外公接过去的时候已经十岁了,她十岁前连那个“家”都很少出去——因为她有一次在人前说漏了嘴,说爸爸在家打妈妈和她,回头就被猛揍了一顿,也就没怎么出过门了——就说她到外公那里生活之后,也很少见到文池司。

他那会儿正上大学,读的专业又忙得很,常常熬夜,学校还有专门给他们专业的“熬夜自习室”,回家的时间就显而易见的很少。

他是她外公一位忘年交的儿子,他父母双双去世,两人又都是孤儿,留下他无人抚养,外公听说了,于是把他接了过来,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养。

她外公是个和蔼文雅的老人,从不会大声说话,为人温和,大概是为了感激外公的抚养之情,文池司对自己很严格,学习比别人认真努力,成年后努力的适应社会,希望自己飞速的成长。

所以哪怕是寒暑假,他都不怎么在家,大部分时间在外面,跟同学合伙做什么,她那时候也不太清楚,总之见到他的时间并不多。

也就是逢年过节,要回来陪陪亲人,她才跟他有几分交集。

那时候么,对他的印象,也不过是一个爱笑爱逗她的小舅舅。

一直到她十四岁那年外公去世,文池司成了她的监护人,两人共同度过了那段亲人逝去的哀痛日子,才开始慢慢亲近了起来。

喜欢么,总是没来由的,说来就来,或许是他那天笑了一下,又或者是那天的天气刚刚好,天空晴朗无云,谁也说不清楚。

但她这种注定不能拥有什么的,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后,第一反应不是害羞,不是惊讶,而是疏远了他。

恰好没过多久,他就要出国,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她拒绝了,独自一人留在了国内。

她走的时候,她十五岁,他再回来,她已经十七岁了。

可那份心情,宛如一棵小芽苗,随着时间的沉淀,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树苗,再后来,长势就不由她了。

她看了看天空,白色的云朵汇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像一团团软绵绵的棉花糖,上面度着一层金色柔软的光,慢慢的随着风挪动。

风中传来一声叹息。

罢了,也好,她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那种从心而生的,冰冷的孤独感,于她来说从不陌生。

文旦希没去饭堂,中午跟室友一起点了外卖,于是直接回了宿舍。

等走到宿舍的时候,看见宿舍楼下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是她学生会部门的副主|席,大三的一个学长,也是临床的,平时总在她眼前晃荡,微信上也经常找她,她都是看着回复,能不回就不回,对他仅有的印象就是,高高瘦瘦的,笑起来一口白牙。

别的?没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个人,是一个妇人,生的不高,背微微有些驼,穿着干净整洁,却明显有些旧的衣衫。

她那早些年柔顺黑亮的一头长发变的干燥而稀疏,还有不少的白发在其中,被生活、苦难折磨过后,那一身属于文人的雅气早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让人感到痛苦的沉重。

只要看着她,就觉得,苦味仿佛从舌尖开始蔓延,像是黄连被搅碎了,磨成粉,添多少浓度高的葡萄糖都没有用。

她看见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见了她。

学长看见她的时候,眼中显然有着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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