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似乎被那响亮的一下给打懵了,反应过来后脸上浮现恼怒的神色,身后的几个人本来在笑嘻嘻的看热闹,这下也看不住了。

“你这臭小子怎么回事?不就喝杯酒吗?怎么还动上手了?”

文旦希的短发和过高的身高以及不甚明显的身材,显然被他们认作是男生了。

“就是,长辈劝酒怎么能让长辈先喝呢?”

“我们好好的过来想要跟你们一起玩,干什么这么凶?”

文旦希睨了他们一眼,神情格外不屑,“长辈?你们是长辈吗?哪门子的长辈?我们认识你们吗?”

“无缘无故劝未成年人喝酒?这是‘长辈’的做法?我看是流氓做法吧?”

那中年男人把酒杯往桌上一摔,酒撒的满桌沿都是,原本坐着的女生小声惊叫,然后连忙下椅子跑到另一边,到男生们身后躲着,探出头紧张的盯着和那些人对峙着的文旦希。

看见中年男人这举动,程申卫和另外几个男生下意识的抬步走到了文旦希身旁,盯着他们。

思雀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拧着手指,紧张的盯着文旦希。

“臭小子!你、你惹恼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你今、今天不把这三杯、不,四杯酒喝完,你们这里的人,都别想走了。”

虽然说话说得磕磕巴巴的,甚至还在打酒嗝,但那强硬的态度,明摆着今天这事儿他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刚一说完,身后的几个人就把手里的酒杯放到桌上,脸色不善的看着文旦希。

四个高脚杯里面,倒了三分之二的红酒,甚至有个人还去他们自己那桌拿了一瓶红酒过来,把每个杯子都倒得满满的。

剩下那些没有跟着这些人过来的同桌的人,还坐在桌上,闲闲的翘着二郎腿,一边跟身旁的人聊天,一边看热闹似的盯着这边,神情悠然。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匆匆从大厅门口进来,直直走向思雀他们那桌,挡在文旦希和中年男人之间。

“郭总,郭总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来吃饭的,都是我们雅乐的客人,您有什么不满的跟我们说就好。”

显然刚刚那些服务员也不是没有作为的,只是不敢上前,但还是联系了他们的经理。

肥猪郭总显然也不打算给这个经理面子,冲自己身后的人挥了挥手,他身后几个人走上前,架着经理的肩膀就把他挪到一边。

一边强硬的把他带到一边,还一边拍着他肩膀笑道,“哟嚯,这事儿你就别掺和了,我们一边儿看看就好。”

厅内的其他人,多数看到这一幕,明白这些人是不怕得罪雅乐的,猜到这些人身份不一般,于是不想管闲事。

华宴厅内靠着落地玻璃的一边,被外面霞光笼罩着的一个四人桌,坐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其中一个提着一个公文包,戴着眼镜,看了眼骚动的地方,又看向自己对面时刻看着那边似乎很感兴趣的西装男人。

“老板,好像是顺纲地产的人,那个领头的是他们公司老总。”

被他称作老板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十分年轻,气质凌冽成熟,听到这话,眼睛微眯,“家业不大,倒是挺会横行霸道的。”

秦灼抚了抚眼镜,“老板,那边好像要闹起来了。”

其他的服务员看见经理被人架起来了,上前打算帮忙,可也被那个中年肥猪的人拦在外围。

秦灼话音刚落,就见自家老板站了起来,一边迈开大长腿往那边走,一边好整以暇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又折了折自己的袖子。

秦灼笑了一下,十分没有诚意的为那边几个人哀悼了一秒钟。

那边,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班上其他男生也跟他们争的脸红脖子粗,就在中年男人身后的人挤上来,几乎要伸手揪住文旦希的领子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过来,层层穿过他们,最后站在中年男人和文旦希之间,隔开了他们和身后的小朋友们。

——要说也奇怪,那男人就这样走过来,他们也不敢拦,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他站在这群闹事的中年或年轻男人面前,足足高他们一个头,神情似笑非笑,目光却极具有压迫力,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们一眼,长手一伸,拿过桌面上摆着的一杯满满的红酒。

带头闹事的中年男人看见他时,认出了他是谁,眼中清明了不少,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季、季总……啊——”

他话没说完,被他称作是季总的人手上刚拿起来的那一杯红酒,尽数倒在了他的头上,红色的液体从头顶一直到脸,滴落在地上、他的衣服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有人似乎不认得这位季总,看见这场景气愤的想要说什么,却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拉住他的人低语,“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

中年男人的脸色难看极了,似乎是想笑又觉得生气,但又极力的抑制住自己的神情,让自己不要露出一丝一毫生气的神情,一时间显得狰狞而古怪。

秦灼这会儿也跟过来了,拿出一张白色的手帕给他家老板递过去。

季犹也不管那中年男人纠结什么,好整以暇的用白色手帕擦了擦自己手掌虎口处沾上的红酒,仔仔细细擦完后才掀起眼皮看一眼那狼狈却又不敢动的肥猪一样的男人。

薄唇轻启,声音醇厚,还带着淡淡不明的笑意,“我看你似乎喝的有些神志不清了,现在清醒了吗?”

中年男人接过身边的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了两下脸,听见季犹这话,连连弯腰点头,“清醒了,清醒了。”

季犹满意的笑了,却无端让人觉得冰冷,“既然清醒了,就知道清醒的时候该做什么吧?”

另一些还坐在桌上的人,此时也不敢往这边凑,不知道季犹是谁的,看这边的阵势就觉得恐怕不是小人物,而知道的,就更不敢过去了,有些还拧着眉,觉得有些奇怪。

“老朱,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怎么郭老总……?”

顺纲在本地可以说是地头蛇了,可就连顺纲老总都要毕恭毕敬对待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五官极为出色,是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忘记的,可他好像从来没见过。

“是季氏现在的掌舵人,季犹。”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季氏,谁不知道?祖传的家业,家大业大,在国外也有不错的发展,笼罩各行各业。

老朱愁苦的皱着眉头,“这尊佛怎么就被我们在这么个小地方遇上了呢?”

季氏的总部不是在敬市吗?

“之前似乎是有听说过季犹过来越省谈生意。”

“可季犹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难道后面那些小孩子里面有他的私生子?”

这也是大家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季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结婚,他接手了季氏的这十几年来就是连女伴也没有一个,那些别人碰瓷传出的绯闻也都被季氏一一清理干净,外面都传他其实吃斋信佛,不打算结婚了。

但在见到他本人之后,才知道吃斋信佛是骗鬼的,谁都可能吃斋信佛,他绝对不可能吃斋信佛!

——他没有年轻人那般的锋芒毕现,但收敛起来的锋芒都化为内敛的凛冽气势,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低下头,心中打鼓。

既然不吃斋信佛,又有四十岁了,搞出个私生子、私生女似乎也不奇怪?

那头的人在猜测,这边的“郭老总”已经在低头跟刚刚被他吓到的人,文旦希以及其他的女孩子们道歉了。

要说坐到这个位置的,就算是没几个真本事,那脸皮也是能伸能缩、厚如城墙拐角的,他这会儿为自己“醉酒后的不当行为”道歉,看上去倒是情真意切的。

说完后他还不忘拍拍马屁,“太感谢季总了,要不是季总,我也不会这么快的就醒酒了。”

但他将将把拍马屁的手放到马屁股上,拍了半下没有,就被进来的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打断了。

“你们谁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