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昱说的轻巧,好似玩笑话?般,蔻儿却放在心上,只觉着这件事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身边的四个暗卫宫女都曾是出生入死的好手,如今放在她的身边大多是做着一些琐碎的小事,蔻儿觉着,或许是一个让她们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

四个侍女蔻儿直接派出去了三个,只留下京香在身侧与外界传话?。宣瑾昱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也未说什么,只不声不吭又给蔻儿调来了两个殿外服侍的沉默宫女。

关于溪水县的那个死去的青年,前?前?后后几波人去细查,始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来。溪水当地人都说不知道这种事,毕竟洛惜音常年养在山庄,有?没有婚事外人自然无从得知;而?作为洛惜音的家人,洛家人一口咬死了确有其事,在没有?别的更直观的证据下,这让人查起来万分困难。

方令贺已经给宣瑾昱告了假,抓紧了时间亲自前往溪水县,以往对他百般听从的洛家人彻底与他翻了脸,口口声声都是人拐子害了他们女儿还害了一条人命。

讲道理问缘由只怕是没有?结果的,方令贺冷静地给宣瑾昱送了一封信,要求便宜行事。

宣瑾昱自然没有?阻挡的,还贴心的送来了几个善于刑讯的暗卫,打算用点手段把这件事快速解决了去。

却不料那洛家人仿佛早就知道方令贺会来硬的,一家子人好好的房子不住,白天里就睡在大街上,一到晚上就在家家户户的串门子,口口声声说若是他们不见了,那准是姓方的下狠手,皇后要他们的命了。

方令贺人都准备好了,打算把人抓了好好刑讯,结果猝不及防他们来了这么一招,让方令贺完全没有?想到,这种粗糙的手段让他顿时应对无措,咬着牙拿洛家人没了办法。

方令贺在溪水县碰了一鼻子灰,宣瑾昱并蔻儿也很快知道了,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背后有人指点了。

与此同时,朝野上下对于皇后的非议也越来越多,关于要求再开选秀女的提议也得?到了许多朝臣的支持,甚至把这种事情拿在了朝政上来说。

这些天的早朝让宣瑾昱好似在看一场大戏,他高坐在上,俯视着殿中的朝臣们,看着他们一张张脸上满是算计的表情,彼此之间互相交换的眼神,忍不住摇头。

明明都是一些聪明的人,偏偏在这种完全不该参与的事情上横加一脚,当真蠢极。

帝王的心思未曾表露而出,底下的朝臣还有?人在锲而不舍道:“陛下,臣以为距离立后已有?一年时间,再开大选择选秀女陪王伴驾也是理所应当,又能分了皇后独宠,让方家人知道轻重,臣以为此法乃是破解此僵局的良方!”

宣瑾昱透过冕旒看着那大臣陈词激昂在那里列举着只有一个皇后的种种弊端,听着只觉无趣,他抬手阻止了那大臣继续往下说,视线环过?殿中朝臣们,温温和和问道:“诸位也是这个意见么?”

帝王面对与皇后有关的事情是一概都是不容商量的果断,这次算是第一次询问了朝臣们的意见,底下的朝臣们面面相觑后,一部分人低下了头,一部分人事不关己,还有?一小撮人,彼此挤着眼睛。

最终还是有人主动站了出来,拐弯抹角了半天,最终意思就是不废后可以,必须要选人进宫。

宣瑾昱听着好笑,见底下的人再也说不出什么花儿来了,也收起了自己的那副温和,冷笑道:“诸卿既然这么操心这件事,那以朕之见,不妨诸卿前往家里头抬上一二贵妾如何?”

“一两个贵妾或许不够,”宣瑾昱看着底下脸色大变的朝臣们继续道,“不妨再加上几个,直接抬上十个八个的回去才好。”

“陛下恕罪!”

宣瑾昱话音刚落,刚刚提出要开大选的几个朝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叫苦不迭。

纳妾对于官员来说其实是有限制的,一般情况下,家中有?一个通报过的小妾不妨事,可谁家中若是放着十个八个的妾,那就是明晃晃的堵死自己的仕途,一句品行不端就足以让言官弹劾。

陛下会?说出这种话?,不就是等于在说,小心头上的官帽么?

这次的早朝再次以一群受了惊吓的朝臣惶惶然退下告终。这些慌了神的朝臣们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身后悄悄跟上了人。

早朝发生的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蔻儿的耳中,她正在看着从溪水县寄过?来的书信,旁边素凉给她打着扇,内殿的冰雕融了一半都不见她有半分凉爽,反而?越看心中越焦躁。

得?知了朝中直接拿开大选来说事,蔻儿冷哼,得?知宣瑾昱一句话把朝臣们堵了回去,蔻儿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

只是她到底还觉着心里头有些堵,这种情况很明显,她这个皇后被盯得死死的,容不得?她有半分差池。

而?溪水县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方令贺无法采用强硬的手段,就暂且突破不了洛家人这道防线,至今还在胶着。

她派出去的几个暗卫侍女们带回来的消息也很少,能够有?效用在这件事上的就更少了,让她难免焦躁。

事情必须在短时间内处理好才能把一切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而?目前看来,不好的影响已经在逐步扩大中,也不知道局面到底要怎么才?能控制住。

蔻儿的焦躁被宣瑾昱看在眼中,他难得主动让蔻儿去画什么春|宫|图转移一下注意力,甚至牺牲小我,配合着蔻儿去画。

被宣瑾昱插科打诨了一番,蔻儿也知道她自己神经太紧绷了,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朝中还在继续闹着大选么?”

蔻儿如今等宣瑾昱下了朝后,带着食盒前?往勤政殿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虽然那天被宣瑾昱的话?给堵了回去,但是有几个大臣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锲而不舍拐弯抹角着每天提醒,闹得宣瑾昱也很头疼。

宣瑾昱打开了手中的食盒,里头是蔻儿蹲了一早上的汤,一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发。

“不用理会?。”宣瑾昱自己盛了汤出来,用勺子轻轻拨着,含笑看着蔻儿,“让他们闹,也方便了我。”

蔻儿灵光一闪:“他们露出了马脚?”

“差不多。”

宣瑾昱模棱两可道。

蔻儿还想再问,宣瑾昱却不回答了,只给蔻儿一勺一勺喂着汤,喂着喂着,蔻儿一个打岔就给忘了之前?。

而?有?了宣瑾昱的这话?,蔻儿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给在溪水县的方令贺传书信的时候,也多了两份稳定。

距离宣瑾昱给蔻儿说差不多之后不过?几天,蔻儿就知道了宣瑾昱当时说那话的原因。

宣瑾昱派出去的暗卫紧紧盯着那几个坚持要给皇后找麻烦的大臣,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们和已经遭到贬谪的楼家有?着良好的关系不说,这次还大力举荐着楼家的女儿楼珍儿。

就是那个楼婕妤的娘家,她的亲妹妹。

蔻儿得到这个消息一愣,完全想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她思来想去,晚上睡下了都还想不通,索性坐了起来,把宣瑾昱摇醒了。

大晚上的面对着自己小妻子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宣瑾昱发出了无声的轻叹,无奈坐起身拿着枕边的团扇给自己好好扇了扇凉,这才?静下心来给蔻儿解释。

推介楼珍儿的大臣振振有词道,楼婕妤虽然有错,但是楼婕妤已经伏诛,楼家本来就是功勋之家,为了一个楼婕妤导致楼将军请辞而?去,这是朝廷的损失,不若趁着这个机会,召楼珍儿入宫,以缓解楼家的僵局。

蔻儿听得简直叹为观止:“这种厚脸皮的话?怎么说出来的?”

楼婕妤是以谋害皇后的罪名伏法的,楼珍儿是楼婕妤的亲妹,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让她进宫来!

“大约是觉着朕还需要楼家吧。”宣瑾昱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当初朕年轻时的确需要仰仗武家,但是这并不是让武家借势而拿乔的理由。”

楼家,他是绝对不会?再用的。

蔻儿想了想,问:“楼珍儿……就算楼珍儿能够入宫,她又有什么优势让人推介的呢?”

毕竟自从楼婕妤伏诛之后,楼家就彻底倒台了,以往与楼家还有?些交情的人家,许多都断了往来。再加上这件事非同小可,完全不是用一个旧情相帮就能说得?过?去的。

“暂且不知,且再看看吧。”宣瑾昱拍了拍蔻儿的头,面上带着微笑,“皇后,不说这个了,既然长夜漫漫,皇后无心睡眠,那不如……”

蔻儿决定了,下次心里头想什么,也不能大晚上的叫宣瑾昱起来!

关于楼珍儿的事情被蔻儿是记了下来,没想到只是过了几天,蔻儿派出去放在洛惜音身边的花香就传回来了一个消息。

在宫外服侍着洛惜音的花香经常有外出的时候,她就在一天前的夜晚,亲眼目睹到,乔装打扮过后的楼珍儿与北卓郡王相携夜游,把臂言欢。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小贴士:北卓郡王就是金湾的夫君,不是挂了的北成郡王哦

红包包继续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