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陆昭入宫把北成郡王有异动的消息传递过来之后,宣瑾昱也不想打草惊蛇,索性派了两个暗卫去就着陆昭提供的方向大概确认一下,摸索到了一些事实之后,他?就开始准备笼子了。

这件事蔻儿并没有操心,她知道宣瑾昱心里头有掂量,北成郡王的行动既然已经因为陆昭而暴露了出来,那么他?基本在宣瑾昱面前就是透明了的。她现在的重点,放在了北卓郡王的侧妃金湾,和平西郡王侧妃田幽的身上。

统共一个郡王妃两个郡王侧妃,蔻儿还眼巴巴等着另外两个能像陆昭一样送来什么大的消息。她倒也不是盼着宣瑾昱的几个弟兄闹事,只不过是被陆昭的行为引起了几分?的好奇。

好在陆昭入宫领了赏不久后,田家和金家就一起给中宫递了帖子,要让两个未来的侧妃给皇后过过目。

蔻儿欣然同意,甚至提前准备了纸笔,笑眯眯等着两个侧妃这儿有什么消息给她透露的。

田家是文臣,金家是武将,说来之前两家并未有所交集,而?且在两个女儿一起入了大选时,还有些眉目官司,算不上关系良好。可是自从金湾与田幽都被定为了两个郡王的侧妃,身份相当,日后也有些来往,两家也扯着脸皮开始了交集。毕竟比起郡王妃的陆昭来说,她们的闺女都是侧妃,少了些隔阂。

金家的金湾今年不过十六,性情相貌也算是当初大选秀女之中上乘的,就是少了些心眼,比较耿直。蔻儿后头才?知道,当初她的脚伤根本不是无心之过,而?是被其中一个秀女小心做了手脚,打算让她出了丑被剔除了出去。本来也算是顺畅,奈何蔻儿当时想接着金湾一道被剔除,反而?让金湾留到了最后,被定给了郡王做侧妃。

至于那个陷害了金湾的秀女,当时宫中没有中宫,她事情暴露也在出了宫之后,倒是没有受什么惩罚。

田家的田幽则是彻头彻尾的不存在,蔻儿绞尽脑汁想了许久,都不记得田幽究竟是哪个。

这次两个准侧妃入宫来拜见蔻儿,蔻儿才算是第一次对田幽有了印象。

柔弱而沉默,眉眼寡淡,能不开口则一句话都不说,她与金湾入了殿中,除了一开始跪拜了行礼之外,紧紧闭着嘴,视线垂在脚下,一动都不动。

田家夫人和自己女儿一样,垂眸低眼,轻易不张嘴,几乎是个不存在的一般,外殿中的热闹,全是靠着金湾与金夫人才?勉强撑住的。

旁边金湾话要多些。仿佛在初选时因为一起脚受伤,差点做了难姐难妹,又因为蔻儿得缘留下,金湾看着蔻儿的眸中除了尊敬,还有一丝亲近,谈笑间也很是随意。

她旁边的金夫人是个趣人,知道蔻儿年幼,大约对于外界一些都是好奇的,她丈夫又是武将,索性谈笑中把丈夫多年前在战场的一些经历编成了小故事,一个一个抛出来,吸引着年幼的皇后去听。

不得不说这一招比起紧抓着方三太太的陆夫人来说要高明的多,算是用对了,正合了蔻儿的心意。她倚着软塌,听着金夫人将一些边塞的风土人情,听得很是用心。

金湾时不时配合着母亲说上两句,偶尔还把话题抛给田幽,只是一直静静坐着的田幽却怎么也不接话,仿佛木头人似的。

金湾只能说做到了她的本分,至于人家田幽并不乐于接受,她也不在意,话题一转,又笑吟吟和蔻儿谈天说地了起来。

蔻儿扫过殿中的四个人。金家的母女不用说,有话说,又爱笑,瞧着讨喜;田家母女硬是一句话都没有,同样的低顺,坐在一侧陪衬到底的样子。

蔻儿看了眼田幽,问道:“怎么不见田姑娘说话,可是本宫与金姑娘说话冷落了田姑娘?”

田幽这才?起身敛衽为礼,温声道:“回禀皇后殿下,妾身嘴拙,不善言辞,素来喜听不喜说,请皇后恕罪。”

既然人家也不想和蔻儿搭话,蔻儿自然也不想花费心思在田幽身上,扫了田家母女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金湾察言观色,见蔻儿脸上淡淡,立即笑着说:“回禀皇后,田姐姐虽不爱讲话,但妾身话多,妾身仰慕皇后,有许多许多的话儿想给皇后说呢!”

蔻儿听到这里精神一震,立即联想到陆昭,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金湾,感慨不会她也是来投诚或者检举北卓郡王的吧!

她心思一转,笑道:“既然金姑娘有话,那不如陪本宫去廊边小坐,本宫还记得当初在分兰殿时,与金姑娘有些交情。”

这话纯属瞎说了,她也就是金湾脚受伤时注意到了这个女子,其他时间,几乎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

金湾也知道皇后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她想得简单,估摸就是皇后看在她们一起脚受伤的份上,对她多看两份。也就施施然起身,笑着道:“那妾身可就偏得了皇后疼爱了。”

金夫人在侧笑着:“皇后既喜欢湾湾这丫头,且带了她去,妾身就在这儿和田夫人田姑娘说会子话罢。”

这样正和蔻儿心意,她知道金夫人估计是和田家母女搭不上话的,但是此刻也懒得去管,只扶着浓香的手,身后带着金湾从侧门而出,走到廊边坐下,令两个宫女退开了几步,抬手招来了金湾。

“金姑娘有话,不妨就在这里说吧。”蔻儿带着一份气定神闲,饶有兴趣看着金湾,她也在猜测,这个金湾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金湾一开始只当是皇后要和她说大选当时的一些事儿,没料到一来就要她说。说什么?她有两分迷茫,毕竟刚刚那话,只不过是客套之词罢了。

她惴惴不安上前,伏了伏身后,一词穷,踟蹰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动。

皇后自从嫁入宫中两个月来从未接触过外界,宫外也鲜少有人进来拜见皇后,岂不是说她的消息闭塞,许多事情都不知道?

那她是不是就能把如今京城中新发生的事情,给皇后通禀了去?

如此想着,金湾也镇定了一二,她敛了敛袖,道:“回禀皇后,如今宫外有些流言,妾身正巧知道,不妨说来给皇后解解闷。”

蔻儿一听就有戏,立即笑道:“金姑娘说罢。”

金湾思来想去,先捡了不怎么重要的事情来说:“回禀皇后,妾身在家时,听闻交好的闺中密友说起,她这个月见过合宜郡主一面。”

去岁秋里,明城长公主府瞬间倾塌,之后长公主母女彻底消失在京中。起因大概就是当初那场公主府的花宴。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京中贵族都在私下传言,说是因为长公主得罪了皇后,陛下一怒之下把长公主母女赶出了京中。

从去岁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京中女子大多快要忘了还有一个合宜郡主的时候,金湾的闺中密友前去外地探访外家,路过一个小镇时,却说看见了合宜郡主。

“丝若她说在偏远的一个镇子上,有个卖水的妇人,瞧着年纪挺小的,长得也俊俏,就是一身的伤,穿着露着脚腕的破布裙子到处给人卖水。她当时马车停在那儿,那妇人前来与她卖水,结果一眼就喊出丝若的名字不说,还紧紧抓着丝若说她是丁雨南,求丝若带她回京。”

金湾提起这个也是咋舌,只是她小姐妹当时也吓到了,没有仔细辨认,回来后只依稀说,可能是合宜郡主。只不过她们也将信将疑,毕竟再怎么说,合宜郡主再落魄,也不至于在一个偏僻的小镇子上卖水讨生活。

“而?且妾身还丝若说,那个卖水的妇人一扭头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肥胖男人拎着打了一顿,好像说是那个男人的婆娘……”金湾摇摇头,“丝若虽说那妇人与合宜郡主像,但是估摸着也不该是合宜郡主才?是。”

蔻儿听了这个,眨着眼不说话。

她当初是让丁雨南自食其果,吩咐了下去之后再也没有管过,现在一看,她算是在为她当初的恶念在赎罪。

蔻儿淡淡道:“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嫁错了人,再厉害的女子也会受些磋磨。”

金湾见蔻儿不欲提起合宜郡主,立即笑道:“可不是这样的道理!妾身在家也是常常听人说起,皇后殿下嫁对了人,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是陛下这样爱护妻子的人了!”

这话听着蔻儿嘴角含了笑,笑吟吟道:“夫妻相敬相持相爱也是该的,金姑娘日后嫁了北卓郡王,大约也是。”

她刚说完,忽然想起来金湾嫁过去不是嫡妃,而?是侧妃,迟疑了下,又道:“只要金姑娘与北卓郡王妃好好相处,大体都是无误的。”

“妾身谢皇后殿下教诲。”金湾伏了伏身,“妾身也知道,嫁过去虽然是侧妃,到底是妾,日后就要在郡王妃手下讨生活,如今妾身也是好好在学习着如何伺候郡王妃呢!”

金湾又笑道:“而?且北卓郡王是个心思在诗画上的,妾身大约是与郡王没有什么可说的,唯独抱紧了郡王妃,妾身才?算有两分活路。”

她也是直接,这种话也说了出来。

提起北卓郡王,蔻儿心思又飘了飘,问道:“金姑娘还有一个月就要嫁过去了,可打问过北卓郡王的为人?”

“打问过了。”金湾大大方方笑着,“妾身听闻北卓郡王是个极好相处的人,与北成郡王,平西郡王兄弟几个私交都不错,闲来无事也就是与几位郡王喝酒,偶尔拉上慎王殿下,一起谈些诗书,算是个悠哉闲人。”

蔻儿若有所思:“哦,与其他郡王们私交不错啊。”

若是之前,她还没有感觉,可是陆昭这里的消息已经让北成郡王入了帝后的视线,如今北卓郡王与北成郡王交好,她能不能往深里想几分?,这个北卓郡王,是否知道他?这个弟弟的心思呢?

金湾估摸蔻儿对这些郡王并不在意,只略带了一句,想了想,把和皇后有些关系的事慢慢说起来。

“妾身也不知道,得到的这个消息该不该给皇后说来,只是到底与皇后殿下有些关系,妾身怕不提,日后皇后知道了,倒要怪罪妾身了。”

金湾说道:“也不知道皇后殿下素日来是否通晓宫外一些事?”

蔻儿摇摇头:“并未。”

她自从入了宫,就几乎与宫外斩断了一切似的,平日里除了宣瑾昱,就是宣瑾昱,又是新婚燕尔的,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都不够,还要想着法儿让宣瑾昱从政事上掏一些出来,哪里有功夫去在意其他?更别提她成婚后,宫外的一切消息都没有递到过她的身边,也就是快到了几个郡王妃和郡王侧妃成婚这段时间,她才算是从外头知晓了些外事。

她是不是有些太消息闭塞了?蔻儿漫不经心想着,或许以后要想着法儿从外头打探消息来了。

说不定陆昭金湾,就是得用的好人选。

她视线打量着金湾,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金姑娘是知道了什么?”

“回禀皇后,妾身知道的这件事,和皇后的外家有关。”金湾伏了伏身道,“皇后的外家风家,妾身听闻于去年成了皇商,之后大多数嫡系都迁移到了京中。这人既然已经在京中,周身的事儿也随之在京中。妾身也曾经去过风家的铺子,里头精美绝伦,买卖的物件价位低廉而?做工精细,在京中也算是很有口碑,提起风家,许多人都是夸赞的。”

蔻儿听见是风家,眼神凝了凝,仔细听着。

“只是皇后外家,又是皇商,皇后殿下也该知道,树大招风这种事。”金湾摇摇头道,“别的一点点小事,若是放在了万众瞩目的人身上,立即从小事变成了大事。妾身听闻的,就是这样一件被扩大了的小事。”

蔻儿与风家许久未曾联系,她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金湾这个样子,大约不是什么好事,她稳了稳心神,颔首:“金姑娘但说无妨。”

金湾轻声道:“如今京中私底下在流传一个说法,风家有个叫风尧的少爷,为了强占他?人私财,把人差点打死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迟了些,哭唧唧对不起小可爱们

你们作者君疼的大晚上没睡好,早上有些头晕脑胀的,可能有些字发现不了错误,小可爱发现了可以指出,我去修改,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