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总算醒了!您整整昏睡了一天,可吓死奴婢们了!”春葱十指,轻撩锦帐,却见娘娘已经睁开了眼睛,我喜极欲泣地叫了起来。“冰蝶?”见娘娘恍惚地瞅着帐外的我,我慌忙答应:“是的,娘娘,是奴婢在此。娘娘要起身么?”

 娘娘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连忙高挽锦帐,将她扶起来靠坐在玉色夹纱软枕上,一面殷勤地问:“娘娘,先用点热粥暖暖身子,好么?”

 见娘娘默然首肯,我忙唤雪鹃快把煨着的燕窝粥端进来,一面服侍娘娘着衣。穿上莲花色软刍短袄的娘娘,滚了湖色宽边的衣袖下露出的瘦而白的手腕,让我不太满意地眉蹙春山。走廊上响起了急促的细步,珠帘开处,盈盈而入的正是雪鹃。

 “娘娘您可醒了!奴婢都快急死了哎!翥凤公主也叫翠珊来瞧了几次了哎!”雪鹃说话总爱在句末加个“哎”

 字。看他一脸高兴得快哭出来的样子,我忍住笑没象平时一样学她两句,只是揭开了她手上的镊丝捧盒,将银盏盛着的燕窝粥送到了娘娘手上。

 见娘娘有些食不知味地就着银匙将粥填进嘴里,我担心是今天的粥做得不合胃口。正想开口相询,小宫女儿青樱慌慌张张掀开珠帘禀告:“娘娘,太后来了,还带来了皇后…”一语未了,已听得庭院里大声吆喝:“皇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我和雪鹃都吓了一跳,慌忙就要搀着娘娘下床去迎接。可是娘娘只着了一件短袄,衣衫尚且不整。我们慌着给娘娘着衣的时候,太后带着皇后,淑妃和一群宫人已然登堂入室。

 “奴婢叩见皇太后、皇后娘娘。”我和雪鹃想搀着娘娘跪下,娘娘却不肯屈膝,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叩见太后。…”哎呀,这算什么礼嘛!偷眼看太后脸色铁青,只怕娘娘今天凶多吉少!

 又不知有没有人去给皇上报信?我心急如焚,跪在地上,偷偷地扯娘娘的裙边,只盼她也跪下来,太后或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可是太后已经爆发了:“将这个贱人按到地上跪下1”

 “皇额娘且慢,容妾妃一言。”皇后娘娘的声音,我心中一喜。却听她又续说道:“以妾妃之见,尊贵如香妃娘娘,确实也不适宜跪在地上…”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皇后娘娘有意地加重了“地上”两个字的语气?不容我多想。太后的声音在说:“去拿瓦碴子来。”我心胆俱裂,吓得和雪鹃一起不断叩头恳求:“太后开恩!太后开恩!饶了香妃娘娘吧!”

 可是我们随即被太后带来的太监给硬拖到了房外走廊上。隔着珠帘,太后严厉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耳里。“让她跪下!”

 “啊,”是娘娘的声音,没有压抑住的疼痛的低吟。我强忍着鼻端的酸楚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回过脸去,却发现雪鹃早已泪流满面。我的眼泪,也“唰”地淌了下来。

 “皇上驾到…”皇上带着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时,宫女正恭敬地为太后挽起了深垂的珍珠帘。

 “儿臣参见皇额娘。”虽然脸色难看,皇上还是没有忘记礼节。皇上快为娘娘出出气啊!我在心里祈求皇上快开口,却听见太后说:“皇上,香妃是你何人?”

 皇上似是莫名其妙,却仍然回答了:“禀皇额娘,是儿臣爱妃。”太后冷笑一声道:“这就对了!皇儿九五之尊,贵为天子,见哀家尚且应行跪礼。

 你的爱妃倒好,见了哀家立而不跪…这是谁教她的规矩?不过念在香妃原是没受过宫中教养的人,又是皇儿心爱的妃子,哀家就没和她多计较,只是让她跪了一小时瓦碴子。”

 没料到太后这样先声夺人,我楞住了。皇上脸涨红了,忍耐地说:“原来皇额娘今日这样劳师动众到结雪洲来,只是为了向香妃教导何谓规矩?”太后冷冷地说:“不止。哀家还对你的爱妃用了掌嘴之刑。”

 “那又…”皇上刚开口就被太后声色俱厉地打断了:“皇上!宠幸妃子也要顾兹国体,不要乱了咱们大金国先祖立下的章法,惹人耻笑!你宠幸香妃哀家没说什么,香妃从来不来向哀家问早安哀家也没说什么,可是这个贱人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哀家不能不管!再不约束约束你的爱妃,大金国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上次是随身带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今天索性跟宁王爷的跟班在御花园里搂搂抱抱,皇宫里现在传得是满城风雨!哀家再不替你管教一下,其他人怕不有样学样!皇上你自己好自为之!回宫!”

 太后拂袖而去,而皇上无言以对地怔在原地。“皇上,妾妃先告退了。”皇后娘娘屈膝行礼,款款低下头时,我分明看见她含笑的嘴角。血浸透了破烂的石榴色撒花夹裤和杨妃色棉裙,又红又肿的腮上和嘴角也渗着血。

 想起方才娘娘那副凄惨模样,我鼻子忍不住又一酸。翥凤公主坐在床边,默默地将娘娘身上的锦被液了液。

 “唉,都怪我,要是我不带娘娘到御花园里去就好了。”我正收拾着青锦地衣上沾满血迹的瓦片碎碴,一闻此言,哭笑不得。打进房来,这位西夏小公主就颠来覆去说这一句话,对我和雪鹃的劝解置若罔闻。

 暗叹了口气,正想再作一次无效的劝解,翥凤公主惊喜地大叫起来:“醒了醒了,娘娘醒了!”果然,搧开了蝶翼样的浓长睫毛,娘娘茫然地看着我们。“娘娘…”“出去。”“娘娘?”我一呆。“出去!都给我出去!”

 明明是暴怒的叱喝,为什么我却觉得更象是痛到心扉里却又说不出来的悲鸣?暗影样的袅长睫毛仿佛痉挛似的颤动,瘦削的手狂乱地挥赶着我们…这是我那温柔沉默的娘娘呵?“苏儿!”

 急步进来的皇上焦灼地俯下身去捉住了娘娘无力地乱挥的手,柔声说:“苏儿!别闹了,朕在这儿。是朕。”娘娘默默地止住了挣扎。瘦得没有什么光泽的手无力地落在湖色软褥上。“煜儿。”

 “嗯?”“煜儿…让我…死吧。”静寂。静寂里响起的是皇上似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你说什么,苏儿?”“让我死吧!让我死吧…”娘娘突然崩溃似的大叫起来:“让我死吧,煜儿,你行行好,让我死…”

 剩下的话被皇上粗鲁地封进了嘴里!拦腰从湖色软褥里捞起那修长衰弱的躯体,轻怜细惜不再,劈头盖脑的吻堵了上去!“你想死?待在朕身边让你这么想死?”

 娘娘拒绝回答似的将脸侧到了一边。从碧纱窗隙里细细攒入的水风轻轻吹起了一丝丝浓郁的黑发,俨如春雾,俨如秋烟。

 “好吧。朕让你死!朕成全你!”皇上扭过头来冲我们大吼一声:“都给朕滚出去!”被粗鲁地摔进软榻里的瞬间,香妃…昊宗赵苏模模糊糊地在想着的是:我终于解脱了么?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么?有片刻的的寂然。他会怎么处死我呢?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鸩酒?直到刚换上的月白短袄被“唰”地撕裂,闭目待死的赵苏才察觉出异样。惶惑地睁开了眼睛。

 “你…煜儿!你…你要干什么!”害怕地缩到床内,脱得一丝不挂的年轻帝王正冷冷地站在面前。

 高大而健美的躯体,坚实的肌肉向外宣泄着力量。好熟悉的身体。可是,这已不是那个所熟悉的完颜煜,不是那个温柔而又体贴的大金国的青年君主。

 没有语言,没有笑容,没有那些所习惯的爱怜与抚慰。陌生而令人恐惧。“不,不…”被不发一言,也不带一丝温情地拉开了拼命想闭拢的双腿,膝盖出依旧红肿淤血。

 黄昏院落风细细,斜阳冉冉春无极。暮色浸润了卧房。要不是侍女们被赶了出去,此时早该华灯初起。虽然是暮春了,可是怕冷的赵苏房里,入夜还是会小小地升上一盆火。

 而此时当地古铜兽火盆里也已然烟消烬冷了。强硬的手指粗鲁地探进双腿间的隐秘,突来的侵犯使半裸地缩在床里的人惊惶地想贴进床壁。可是单薄的腰被抓了过去,将双腿成大字地敞开,炽热巨大的东西冷不丁地抵上正含着手指的臀间。

 “煜儿,不要!”被强制趴在褥上,即使是光滑的软缎,仍足以引发膝上的创伤。脸扑在玉色夹纱枕上,是一阵阵火灼般的疼痛。可是臀间那炽热的巨大就那么硬生生地贯穿了进来!手指痉挛地伸出来,想要抓住点什么…只扯住了锦帏。死死纂住,还是溢出了一声破碎的哀鸣。背上背负着熟悉的重量,赵苏的意识却几近昏眩。

 在体内抽动的火棒样的东西,一次一次仿佛都深深捅进了肺腑深处。没有受到丝毫润滑与爱抚的秘穴,被迫努力张开吞吐着入侵的热物,撕裂般的剧痛自臀间扩散开来,温热的液体缓缓滑下大腿。

 被覆盖住的身体有热意在温暖,被凶猛撞击的股间被灼痛占据,可是赤裸在清冷夜气里的肩颈和双臀,好冷,好冷…站在深垂的珍珠帘前,我不知是否应该进去。

 以前每逢清晓入内伺候,娘娘身上衣衫,都已然由皇上打理整齐。可是方才,几乎是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和娘娘压抑不住的呻吟甫停,皇上便已余怒未消出来,尔后拂袖而去。

 进去吗?可是娘娘一向不愿让我们见到她的身体。不进去吗?可…“皇上走了?”翥凤公主的声音在背后突兀响起让我吓了一跳。

 “公主,您过来了?”翥凤公主却没理我,径直便要挑帘进去。我更吓一跳,慌忙叫道:“公主且慢!娘娘会生气的!”公主回头不悦地看我一眼说:“不进去又怎么办?”

 我一呆。是啊,刚才皇上那么粗暴,娘娘可能已经昏了过去。不进去又能怎么办呢?铜檠新燃,麝煤重暖。

 将半掩的锦帐以银钩高挽,一看见趴在凌乱床褥上的娘娘,我不由倒吸一口气…再倒吸一口气。浓墨云锦般的长发散乱地铺落在褥上,脊背上青紫浓淡,臀间,竟是洇湿浊白一片,间杂鲜血半涸。

 身下湖色锦褥,亦早成狼籍。而且,娘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以软绡巾轻轻拭去娘娘身下的狼籍,翥凤公主回过头来,杏眼一瞪。我慌忙过去,仍结结巴巴地,未脱离最初的惊震:“公主,您,您早就知道…?”

 翥凤公主嗔道:“好了,快忙你的去罢!多话!再不快点看有人进来了!”我不敢再说,麻利地为娘娘拭净身子,换上干净衣衫,又更换了褥子。悄悄去看翥凤公主,只见她若有所思地瞧着床上昏睡中的娘娘,樱唇中似乎流云般溢出了一声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