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狗改不了吃屎,程玥不知道这句话放在人身上合适不合适,可若是放在姚生财身上,特别合适。

本以为上回?都被套麻袋,套头该打了,总该老实了,没想到,这小混蛋劣根性不带改一下的。

套麻袋养伤后第三天,估摸着姚生财是能下床活动,消肿了,这小子又跑他家后院那里了,这回?兜里还装了一兜子的小石头子。

大夏天,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那么熬得住,蹲墙头上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程玥再去后院上茅厕时,一把小石头子就朝她身上扔了过去。

这小石头子打人可比土坷垃疼太过了,尤其还是一小把同时砸过来,毫无防备的程玥觉得脸上都被砸了下,疼的“哎呦”叫了一声,下意识就朝着东边院墙那里看?过去。

“姚生财,你?个混蛋!”程玥气的大叫一声,见他朝自己恶意笑着,又扔过来一把石头子,赶紧往后边闪,可快也被砸到了好几颗在身上。

这时候又是夏天,她在家里穿着短袖和露着脚脖子的裤子,胳膊上就被打了一下,一面揉着身上被砸疼的地方。

“哼,砸的就是你,反正没人看见,砸死你?,让你叫你哥哥打我,”姚生财恶劣地朝她扮了个鬼脸。

这两天他他趴在炕上养伤,听姚老婆子说是程家孩子打的他,自己也觉得很对。

一想到身上的疼,又打不过程家小子,他就把主意就打到程玥头上,趁着能下地跑了,来后院堵着程玥扔石头子。

扔了两把石头子,看?程玥疼的直叫,姚生财别提多痛快了。

程玥看着这坏小子,气道:“姚生财,你?这个混蛋,再敢砸我,让你摔断腿。”

姚生财趁着程家人还没过来,又快速地掏了一把石头子朝程玥砸过去。

砸完,就缩回?脑袋,从废弃的猪栏上往下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屁股上的伤没好利索,往下跳的时候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处,姚生财就觉得身子一歪,哐当,从猪栏上摔了下来。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从墙那端传出来,听到动静赶紧跑来后院的袁兴阳都被吓得差点绊到自己。

“嗷,疼死了,疼死了,我的腿,啊……”

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从姚家传来,听得程玥都觉得一哆嗦,忽然想到刚才不自觉说出来的话,姚生财该不会真的摔断了腿吧?

“玥玥,你?怎么样?”

这会儿正是烈日当空,家里只有程玥和袁兴阳没出去,其他人都上学,上山拾柴禾挖野菜,徐初容也去程大奶奶家了。

袁兴阳听见程玥的声音就觉得事情不好,等跑过来看见她捂着胳膊,地上零零散散地小石头子,顿时就火了,“姚生财用石头子打你?了?”

“嗯,可疼了,”程玥如今是小孩子身体,加上出生后一直被娇养着,连活都没干过,被石头子打,觉得身上好几处都很疼,尤其是脸上这么脆弱的位置,“你?看?看?,我脸,是不是肿了?”

那块小石头子正好打在她脸颊位置,这会儿她都觉得脸颊木麻木麻的。

“啊呀,这都紫了,”袁兴阳一看?她白嫩的脸颊上一小片青紫红肿,气的小脸通红,“姚生财,那个混账,太欺负人了,看?……”

“哎呦,我的生财,你?这是咋地了?”

袁兴阳的话,被一道更加“亢奋”的声音打断,姚老婆子那不知吃了多少肉补得中气十足的嗓门瞬间滑进两人的耳膜。

“奶,我腿疼死了,我疼肯定断了,”姚生财一面哭,一面嚎叫,他刚才都听见了,程玥那个死丫头刚才还咒他了,说要让他摔断了,他腿肯定断了。

姚老婆子听着他哭着断断续续地说完,隔着墙壁就骂,“死丫头片子,克人精,居然敢害我家生财,要是我家生财真有个好歹,看?我不撕了你?个贱丫头……”

程玥听姚老婆子污言碎语一堆,顿时小手掐腰,扬高声音朝着东边喊,“姚生财摔断腿也是活该,那是他自己摔的,跟我没关系。可姚生财刚才往我身上砸石头子,都给我砸肿了,我还得找你们算账呢!”

袁兴阳倒不怕姚老婆子,他拉着程玥的手,“走,我们去找徐奶奶。”

他们是小孩子,要是去找姚老婆子,肯定吃亏,只能去找家长,还得是跟姚老婆子一样辈分的,“去程大奶奶家,玥玥,你?忍着点疼。”

“嗯,我们走,”程玥觉得姚生财就是摔断腿也是教训,这种性子的破孩子要是不吃点苦头,等长大了还不知成啥样的祸害呢。

那边姚老婆子也不继续骂了,看?姚生财疼的脸都扭曲了,想伸手把人抱到卫生室去,可她这些年都养尊处优不干活,姚生财又吃的好长得壮实,一个发力没把人抱起来,自己还差点栽地上,只能跑出去叫人。

程大奶奶家跟程家离得并不远,姚生财那粗着大嗓门嗷嗷叫的声音,还有后头姚老婆子的叫唤,基本上附近的邻居都听见了,徐初容在程大奶奶家隐约也听到了,就担心?起家里剩下的两个孩子。

虽然走得时候,她拴上门了,可也担心?姚老婆子去自家找事,赶紧往回?走,半路上就遇到了手拉着手去找她的程玥跟袁兴阳。

“徐奶奶,姚生财用小石头砸玥玥,玥玥受伤了,”袁兴阳快言快语地告状。

附近还有听到声音,出来看的邻居们,顿时都望了过来。

在看到程玥的脸上青紫红肿一片,胳膊上也好像被砸到了,都围了过来,“咋回?事啊?这孩子被打了?”

“奶,好疼,”程玥是真疼,也很委屈,生气,这姚生财怎么就逮着自己欺负个没完了?

徐初容没想到姚生财那个坏小子还敢使坏,看?着小孙女白嫩脸上红肿发紫,胳膊,还有这会儿没法看?的身上都得肿了,气的手都有些哆嗦,“这个小王八蛋,一次次地欺负我家玥玥,太欺负人了。走,奶,先带你去擦点药,再去姚家找他算账。”

比起姚老婆子那满嘴的脏话连篇,程玥跟徐初容骂人的词汇真有限。

“姚生财的腿说是摔断了,送卫生室了,”还没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一个社员说道,“你?们找他得去卫生室。”

徐初容一听,顿时笑了,“是吗?那可真是摔的好,让他坏,这都是坏事干多了!”

那社员看?了徐初容一眼,又看?程玥,“程家婶子,你?先别高兴,姚婆子说了,是你家孙女害的她孙子摔断腿,也说着要找你算账哩。”

“他们说谎,故意赖人。他自己个在家里摔的,”程玥一听,赶紧道,“我要去后院上茅厕,他就在他家院墙那里,那么老高?露个头来,朝我扔石头子,看?我砸的,可疼了。”

说着,眼眶就红了,委屈地落泪。

“我可没去碰他,离得那么大老远,那墙头还那么高?,也不知道他咋回?事就叫唤了。”

虽然简洁,但也明了地让人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大家一听也就懂了。

前些天程家不是才加高?了院墙,这事周围邻居都知道,院墙那么高?,姚生财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还敢爬上去,肯定底下是踩着什么,下去的时候没踩稳当,才摔了。

那这还真赖不到人家程家小丫头头上,而且小丫头还是被欺负的那一边呢。

袁兴阳也跟着补充,愤怒地道:“就是,我跑过去时,玥玥脚边有一大捧小石头子,现在还在后院那里,程奶奶,那么多石头子砸玥玥,玥玥得多疼。”

徐初容抹了抹程玥小脸上的泪,“乖宝,咱不哭,一哭这伤就更刺挠地疼。”

“对,对,快回去先给孩子擦了药,”社员们跟着道。

姚生财的腿的确断了,虽然只是简单的骨折,柳医生就能给固定,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建议最好是送到卫生所?去看看?,那边有照片子的仪器,能看得清具体骨折成啥样。”

“那你不能治?”姚老婆子看?着孙子疼的脸色发白,心?疼地问。

“能治,但保险还是去卫生所?,”柳医生说的是事实,但也有私心?在,不愿意跟这姚老婆子牵扯,这人不地道。

柳医生算是看准了姚老婆子对孙子的在乎,一听这话,直接就让后来才听到消息过来的姚老大,去队里借了驴车,把人给拉着送到公社去。

而柳医生也很尽职地把姚生财的腿给固定好了,“去了,打些吊瓶好的快,有护士给看?着,好的也快。”

“行,回?头我让老大媳妇把钱给你?送来,”姚老婆子这人不咋地,但也不是抠门的人,或者说,手头有钱。

等到了卫生所?,那边的医生听了情况,又看?了看?柳医生给姚生财包扎固定的腿,点点头,“你?们村的医生给整的很好,不用再动了,就这样躺床上住几天,打些消炎针。”

其实,这边医生倒觉得这包扎的很好,根本没必要再来卫生所?,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更不要再随意移动伤患。

就这样,姚生财在卫生所?住了三天才给拉回?家,回?家还得躺着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是跑不了了。

姚生财住院这些天,姚老大还得下地干活耽误不得,姚老婆子就陪着他住院,除了晚上睡觉不大方便,顿顿饭有姚鲜花给送,吃的喝的比在家里还舒坦。

她就不知道,程家这边去找姚老大要说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