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闲暇之中过了几日,原先的将军府已经正式更名为秦府,云修特地为简黎和秦笙选了一个乔迁的好日子。

在云府的打点下,简黎和秦笙顺利入住秦府,秦笙看着府门上挂着的牌匾有些哽咽。就在二人的交谈声中,王春喜捧着一道圣旨来到了秦府门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命简黎入光华阁任九公主月归心先生,于明日午时进宫复命,钦此!”

王春喜将圣旨放入简黎手中,脸上的肥肉都在笑着,“简公子,还不快快谢恩呐?”

简黎心中只道这陛下如今怎么如此爱这些排场,不就是九公主的先生一职罢了,用得着兴师动众吗。

尽管内心腹诽,但简黎还是毕恭毕敬的将圣旨接了过来,“谢陛下圣恩!”

已经颁完圣旨的王春喜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简黎也不好开口送客,“王公公,是否用过晚膳再走?”

王春喜扭着他那肥硕的腰身,理理手上的拂尘,“咱家还赶着回去伺候皇上呢!只是老奴想给简公子提个醒!”

他瞅瞅跟在身后的侍卫,贴近简黎的耳朵,

“这九公主啊,被陛下宠坏了,古灵精怪得很,之前陈夫子可是被她气得硬生生在床上躺了三天呢!但是老奴能跟公子保证,九公主绝对是难得的好苗子,还请公子多为照顾了!”

“哈哈哈,我还当是何事,若说这九公主性格顽劣,哪能顽劣过幼时的那位!”

简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春喜的屁股,后者不安的缩紧了滚圆的臀部。是啊,能有当年那三个小祖宗顽劣吗?应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那老奴便先告辞了!公子留步!”

王春喜与众侍卫离开之后简黎就将圣旨扔到了房梁上,以表示“尊重”。而这个表以尊重的行为被正好进门的云铮与云倾尘收进眼底,

“简君颜!”一声怒吼,简黎立马腿软跪了下去。

“简直就是目无尊长,陛下圣恩也由得你这般随意!陛下为尊,你为子民!”云铮怒道,“还有没有法纪之念!”

“大舅,墨染知错了,还请大舅责罚!”

简黎跪在地上,感到一丝心悸!他最怕同时最尊敬的就是这个严师,俗话说严师出高徒,偏偏底下三徒虽高却依旧不让人省心。

“父亲,您就勿要责怪墨染了,陛下与他交情甚笃,断也不会因此而追究他的不是!”

云倾尘走向简黎,将他扶起,又温声顺着云铮的气!

“自古以来君臣有别,陛下不懂,他还不懂吗?”云铮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冲进来的一抹身影打断!

“简哥哥,秦笙哥哥!”云倾歌从云铮身后跑出来冲进了简黎怀里,朝着秦笙吐吐舌头。

“今日我请沈云在文渊阁留了一间雅间,祝贺你二人乔迁之喜,本想着让大伯大哥他们先去,我来找你们,但大伯说这般不符合礼数便一并过来了!”

云倾苏在得云倾尘暗示后立马上前打圆场,所幸云铮在见到云倾歌后怒气便消了大半,不再说话。

望春楼四阁有着不同的待客职责,虽被冠名花楼,但文渊阁却是主要接待达官贵人阖家团聚时用,其余三阁则有着歌姬舞姬与姑娘。

起先的云铮不肯前去,在云倾苏解释半天之后终于松口,但条件是得从水路走!

几人浩浩荡荡的朝云倾苏事先找好画舫的码头走去,画舫静静的荡漾在护城河之上,经过潋滟塘时云倾苏眼神一亮,

“待到夏日荷花盛开时来此赏荷可是一件人生幸事啊!大伯和大哥主持完科考后在天澜城待到赏完荷再回浔阳如何?”

“殿试一过我和父亲便要踏上归途,父亲回浔阳,我还有要事前去南疆,便不在天澜城内逗留了!”

云倾尘不疾不徐,温文尔雅,有着一股独属的超然世外的仙气,“待你或者墨染成亲之时,我便会回来了!”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见到你啊!”云倾苏不满的撇撇嘴,倒是惹得云倾尘笑而不语。

落日的光芒照在天澜城那鳞次栉比的房屋上,给一座座房屋镶嵌了一道道金色的边框,使千万户人家都沐浴在落日的余辉之中。

当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简黎便醒了过来,他定定的看着床顶,放空自己脑袋,双目无神。

持续清醒后回过神的简黎翻身下床,简单打理之后他便来到院里,只见秦笙正在跟一个侍童修剪着种下不久的芍药!“公子醒了?”侍童阿瞳上前朝简黎行了个礼。

习惯了不用人此后的两人只带了一个管理府内事物的小厮和照顾起居的一个小丫鬟,偌大的秦府却只有四人居住,秦笙觉得有些浪费。

“秦笙,你收拾一下,随我一同进宫!”

简黎挨着阿瞳蹲下,料理着开得正艳的芍药花,寻思着先将这花酿酒,反正迟早也会凋谢!想到此他想起了自己留在御史府的醉生梦死。

自己在风陵渡时都会酿上几坛,想来那几坛埋在风陵渡竹林之下的醉生梦死待自己回去味道应当更加醇厚了!

“我便不与你一同进宫了,束手束脚了,再说就我这笨手笨脚,万一冲撞了宫里的公主阿哥那就不妙了!”

秦笙闻言头也不抬的继续侍弄着自己手里的花,表示自己不随他一同进宫。

“罢了,那我便独自去赴这场鸿门宴了!”

简黎故作失望的在院里踱步,直到丫鬟墨羽唤几人前去用膳。

简黎顺利过了宫门,王春喜早就在内宫门口候着他的到来,远远地一看见简黎,王春喜一溜小跑的上前,

“公子可快些随老奴去见陛下吧,陛下等您多时了!”

二人加快脚步来到了御书房外,“公子,待老奴先去禀告陛下!”

“有劳公公了!”

王春喜还未转身,月怜泽便出现在殿外,“墨染,你可算来了!”“草民拜见陛下!”

“平身,墨染,你我二人之间无需多礼!”

月怜泽上前扶起简黎,“春喜,吩咐御书房准备晚膳,今晚朕与墨染去湖心亭用膳!墨染,你随朕前去见见你未来的徒弟吧!”

“谨遵圣命!”简黎突然之间的毕恭毕敬让月怜泽一阵恶寒。

月怜泽屏退身边的侍卫和太监宫女,带着简黎往光华阁的方向而去。

陈夫子一见月怜泽便慌忙迎了出来,一听月怜泽是来见九公主便战战兢兢的跪下,

“陛下恕罪,九公主她,她....”

“她是不是又逃学了?”

“确切的说九公主今日就不曾来光华阁,昨日公主便告知老臣已有新的先生来接替老臣之职,许是这个缘故.....”

陈夫子一脸沉痛,大有一种教不严师之惰的痛感。

“陈夫子,朕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久富盛名的简黎简神医,也是阿九所说的她新的先生!”

月怜泽指指站在一旁的简黎,示意他与陈夫子打个招呼。

“晚辈见过陈夫子!”

“公子多礼了!”

二人别了陈夫子,又顺着近路来到了风雅涧,暮辞远远的看见月怜泽与一个高大俊逸的男子走了过来,趁二人不注意,迅速进了寝殿。

“九公主,陛下来了!”

坐在矮几前打盹的月怜泽一个激灵,皇兄既然来了,那是不是新的夫子也随皇兄一起来了,她跑到铜镜面前细细看着自己还带些孩子气的小脸,

“暮辞,我这样不难看吧?”

“九公主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呢!”二人话音刚落,月怜泽一脚便已经跨进了房门。

“皇兄(陛下)万福!”

“起来吧!我方才去光华阁......”月怜泽话说一半,就被月归心打断,

“陈夫子肯定又说阿九不听话!”

她鼓着腮帮子坐到月怜泽的身侧,抓着月怜泽的手臂,撒娇道:“皇兄,说好给阿九寻的新先生呢!”

“瞧你这样!”月怜泽弹弹她的鼻子,朝外喊了一声,“墨染,进来吧!”

简黎闻言踱步进了月归心寝殿内,正要行礼,却对上了月归心睁大的双眼,同样的,简黎也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一高一矮,一白一红的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瞬时陷入一种很奇妙的氛围当中。

简黎心想:“合着这皇帝召我进宫说为我安排了一个官职,感情是管不住自己这爱闯祸的皇妹,将这烫手的山芋扔到我手里?”

月归心心想:“完了,怎么会是他?这下好了,打架被他撞见。烧人家花楼被他逮到,如今还成了自己的先生,万一他要是不肯做自己的先生呢?不行,本公主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月怜泽看着对视的二人,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们,见过?”

“未曾!”

“见过!”

二人异口同声却毫无默契可言。

“见过!”

“未曾!”

“停,朕就当你二人见过了!阿九,这是你新任的先生,简黎,墨染,这是九公主,月归心!”

说罢又站起凑近简黎耳边,“想来你是在宫外见过这小妮子惹是生非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交给你了,可得让我少操心一些啊!”

简黎苦笑,心中叫苦不迭,自己搞不定就扔给我,你当自己给了我多少报酬!虽然修缮了秦府,但一码归一码,这个亏,不能吃。

相遇的开始总是那么巧妙,有些人看似在你生命中轻轻走了一遭,却给你的世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夕阳旁边的云霞色彩变化极快,一会儿氲青色,一会儿金黄色,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红,真是五彩缤纷,变幻无穷。

就像简黎与月归心的心思一般,都在无声无息的变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