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黎思附片刻,写下“愿她一生平安喜乐,无忧无疾”。

云倾苏正想凑过头,简黎却已将红绸带收好,来到了院中,轻轻一跃,将红绸带绑到了扶桑树最高的枝丫上,众人看着高高跃起的简黎,发出一阵羡慕之声。

红绸带系得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就越大,谁幸得他爱,享有如此殊荣。

就在简黎和云倾苏闲情逸致的求姻缘的时候,秦笙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被云大小姐拎着出了府,又被云大小姐拉着满大街的跑。

他是真的很佩服小小的云倾歌身体里居然蕴藏着这么多能量,自己一天下来都觉得双腿酸麻得厉害,这小姑娘却还是精神百倍。

“秦笙哥哥,倾歌带这个簪子好看吗?”云倾歌揪着秦笙进了一家铺子,是一家专卖女子最喜爱的首饰与胭脂水粉的店。

秦笙看着小脸通红的云倾歌拿着一个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在那自己就往头上摆弄,心中不免觉得好笑,他上前拿过云倾歌手中的簪子,很耐心的道:“倾歌还小,这个簪子等你长大了戴会更好看!”

“是吗?那等倾歌长大了,能戴这个簪子了,秦笙哥哥亲手帮倾歌戴上好不好?”

云倾歌转着谁来了的眼眸满怀期待的看着秦笙,秦笙长叹一声,“好,笙哥哥答应你!”

看着满地乱跑开心得不能自己的云倾歌,秦笙心底苦笑,这小妮子知道方才的话代表了什么吗?堂堂御史府的大小姐,自己不过一介平民。

不敢高攀。

人皆如此,面对自己喜爱的人,心中总是有一名为自卑的东西在作祟,它扰你扰得不得安宁,明明想要追上前,却硬生生被它挡在了所爱之人的心门之外。

简黎和云倾苏绕道进了望春楼,新年时节洋溢着浓浓的喜气,望春楼也是宾客盈门,所幸云倾苏与望春楼楼主熟识,特意将自己的雅间让给了二人。

“墨染,你说我们的皇帝陛下现在是否已经在宫中待到发霉了?”

云倾苏笑意盈盈的送走望春楼楼主,跻身坐到简黎身侧,简黎不适的瞪了他一眼,

“或许吧!宫中礼节繁重,就算他是月怜泽,在众多弟妹面前还是该有作为皇兄的威严,若是深宫能同平民府邸相提并论,那岂不是一介匹夫也能日理万机了?”

“也对!如今他几个弟妹之中也就月怜遗封王,其余几人依旧留在皇宫,昭阳太后一个人也顾不过,

朝堂之上他是气吞山河的君主,家院之下他是如父如母的兄长,确实是时候找一个能替他分忧的皇后了!”

“海有舟可渡,山有路可行,若是前路荆棘满布,我一一替他扫平便是!”简黎支着手,寻思着将来。

“倾苏,可要找个姑娘来弹琴助兴!”方才离去招呼客人的望春楼楼主沈云出现在了雅间。

“记得前次来时那个弹琴的歌姬叫什么来着?美人如兮...”云倾苏一时间有些记不起来,

“顾兮!”简黎小声提醒道。

“你二位可真是会挑,前次正好我不在楼中,顾兮又闲着无事,便被你们给差去了,这姑娘琴艺舞技皆堪称一绝!”

沈云批开手中的折扇,显得十分温文儒雅,真应了那句“公子世无双!”

“方才你去招待的是何人?居然要你沈楼主亲自前去!”

云倾苏替沈云斟满一杯酒,示意他坐下,沈云含笑坐到简黎身边,并未接他的话,而是对着简黎说道:“莫荀之子,莫琂!”

“不好了,着火了!”

“快救火啊!”

“快来人啊!”

简黎正欲说话,却听见外头传来无数尖叫声,脚步声,呼喊声,沈云脸色一变,起身便跑了出去,云倾苏见情况不妙,拉着简黎跑了出去。

望春楼临护城河而建,一面邻水,四合之景,中间有一处种满奇花异草的院子。

四方楼分别为文渊阁,文津阁,文苑阁,文源阁。沈云雅间在文渊阁,临水一阁,清风明月位于文苑阁,此次起火的位置位于文津阁。

莫琂所在雅间便在文津阁。

沈云火急火燎的冲向文津阁,莫琂这个世子爷可不是好惹的!

几人冲到文津阁时火势滔天,沈云痛心疾首的看着越烧越旺的火无计可施,只好命人将火势控制在文津阁,勿要牵连其他三座阁楼。

“沈云,今日之事你要作何解释!”莫琂似乎被烟雾呛到,正被一个大汉扶着,见沈云出现便朝他怒吼道。

“莫公子勿要动怒,若是此次事故若是我望春楼的责任,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云耐心的朝莫琂说道,温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悦的情绪。

“交代?你能给我什么交代?”莫琂恶狠狠地看着波澜不惊的沈云,“今日之事,怎能是你一个交代就能解决的?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滚出天澜城!”

“哦?那请莫琂公子说说看要沈某做何才肯罢休?”沈云眼神淡淡的看着如同一只被惹恼的狮子一般的莫琂。

“哼!也不是不能和气解决,你将顾兮给我便是!”莫琂仰着头道,却遗漏了一旁简黎眼中闪过的厌恶。

就在方才几人匆匆前往文津阁时简黎便瞥见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在沈云与莫琂交涉之间那个红衣身影一直在暗中看着。

简黎可以确定这抹红色的身影是从文津阁出来,至于元凶是不是他,简黎心中念头一动,身形便闪了出去。

“啊!”红衣身影一侧突然间多了一抹白影,少年惊呼出声。

简黎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红衣少年,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佩着如墨的发丝,有些惊恐,眼神却是坚毅无比。

“文津阁的火,是不是你放的?”简黎直接开门见山,他委实不想和半大的孩子浪费唇舌,只想尽快的将眼前的事情解决。

“空口无凭,见你相貌堂堂,怎能含血喷人?”少年扬起小脸说道。

简黎这次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一身红衣趁得他肌肤胜雪,双目流盼,浑身透漏出一股清灵之气。

“你身上还残留着火折子的气味和烟味,若说你是受害者,那你身上为何除了烟味而无一点痕迹,况且那火折子还藏在你袖中,

你该作何解释?莫不是要告诉我你拿来玩的?”简黎慢悠悠的戳破红衣身影临时编凑的蹩脚的谎言。

“哎,你看,有人从阁楼上跳下来了!”

红衣身影顿时容颜失色,惊恐的指着文津阁的方向,简黎闻言慌忙转头,却只见来来往往灭火的人。心觉上当的简黎几乎是瞬间回头,却只见一抹红色残影。

“看来这亏沈云是吃定了!”简黎摇摇头,替沈云心疼了一把白花花的银子。

另一边的沈云和云倾苏还在应付着那个难缠的莫琂,

“莫公子,虽说此次起火确实是望春楼的责任,但是并没有伤及何人,况且所有损失望春楼自会尽数担下,您此刻开口,莫不是想趁火打劫?”

云倾苏看着莫琂,心中暗自替公孙若曦感到不值。

“堂堂御史府大公子,浔阳云氏的后生,竟然会与望春楼的人有瓜葛,真是长见识了!”莫琂听了云倾苏的话朝二人啐道。

“莫公子,嘴下留德!”沈云明显开始不悦。

“怎么,本公子说错了?贱人之子就是贱人之子,骨头都是贱的!”莫琂朝着沈云骂着。

“你说什么!”云倾苏闻言扬起拳头便要冲上前,沈云立马拉住,

“勿要与此人计较!他这有些不好使!”沈云指了指脑袋。

“你骂谁呢!”莫琂见状就要冲上来,却被大汉拦住,随即又跑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附在莫琂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随即莫琂撂下狠话匆匆离去。

云倾苏拍拍沈云的肩膀,“白痴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那是自然,这么多年,他对我的冷嘲热讽还少么?早就习惯了!”沈云苦笑,

是啊,被一个人贬低,嘲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他让你习惯,让你遗忘,却又时时记起,让人在绝望之中又陷入希望。

“哎,墨染呢!”云倾苏回过头发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充当屏风的简黎不见了,四下看看便发现简黎朝着自己走来,

“你去哪了?”

简黎在云倾苏身侧站定,“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何事?”

“不告诉你!”

说罢简黎一把搂住沈云的肩膀,“你经营望春楼这么长时间,不会连翻修文津阁的家底都没有吧!”

沈云鄙夷的看着简黎,“你以为我是只知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没点家底和实力我怎敢在天澜城扎根?”

“哈哈哈,罢了罢了,当我没说!但是啊,我那将军府正在翻修,沈楼主可否出资帮我个忙!”

“.....”

“回文渊阁吧!顾兮已经在等着了,这里交给我便可!”沈云不耐烦的开始赶人。

他看着简黎一时之间思绪有些混乱,三年前已然身死的人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在受到巨大震撼的同时又是喜悦无比。

简黎身上已褪去了年少时的稚嫩,容颜也已大变,若不是自己四年前在曾在北疆与他畅聊过一次,现在的简黎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这人是刚入军营时的简君颜。

四年时间足够另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足够去磨灭一个人的激情,更能坚定一个人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