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零星点点。简黎不禁苦笑,如此微冰凉的夜色掩盖不住伤心的过往,皎洁的明月拼凑不出思念人的影像,萧索的冬风也吹不走心里的伤痛。

放眼望去,灯火朦胧。

弱的光芒怎抵得过黑夜的覆没?

二人此刻并未从将军府破败的正门进入,而是来到了将军府的后门,将军府占地面积不大,却也不小,正门临着主街,而后面却延伸到了护城河。

临近将军府后门时,简黎和云倾苏便凭空消失。简黎在前面走着,云倾苏依旧拽着简黎的衣袖不曾放开,虽说堂堂七尺男儿,但是面对神神鬼鬼什么的还是不免惧怕。

穿过一段暗黑的地道之后,二人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暗室内。正前方摆着一张红木供桌,桌上摆着四位灵牌。简黎燃了三炷香,虔诚的将香插入香炉。

“父亲,母亲。兄长,孩儿不孝,直至今日才来拜见你们!”简黎跪在灵位面前,脸上已无悲伤之意,更多的是一种淡然,身后的云倾苏也上了香,同样跪伏在一旁,并未出声。

约摸在灵前跪了一刻钟,简黎起身拉起一旁昏昏欲睡的云倾苏,“四哥,回府了!”云倾苏揉揉眼睛,迅速离开了将军府暗室。

翌日清晨,简黎起身后来到院中便发现府中众人严阵以待,一问才知今日有皇上的圣旨要传到御史府来,他扫了一眼发现云倾苏并未到场,便转身去了他的静室将还赖在床上的人拎起来,

云倾苏看清来人苦叫道:“昨夜陪你到子时,大清早的又不认人睡觉,墨染你是故意回京来折磨我的吗?”

简黎闻言将云倾苏放回床上笑道:“真正折磨你的主还真的出现了!”

云倾苏闻言掀开才被自己重新盖回身上的被子,“不是吧?他来了?”简黎踢了踢云倾苏摆的歪七扭八的靴子。

“听二舅说是圣旨,不过这与他亲自来了又有何区别!”云倾苏也不管简黎会不会笑话,立马翻身下床随着简黎一同到了主屋。

“皇上驾到!”府外传来太监的声音,众人脸上皆是一惊,说好的圣旨呢?怎么变成圣上亲临了,却也不得疑问,只好齐齐跪下迎接那位年轻的帝王。

对月怜泽的到来简黎倒是毫不吃惊,兴许自己一出江南这位帝王就知晓了,只是惯着自己一路散漫不肯快马加鞭进京罢了,这也是简黎为何会在途中慢慢悠悠的缘故了。若是朝堂上真出什么事,那些暗卫自然不会无动于衷。

“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月怜泽望着在自己面前排排跪下的众人,爽朗的道:“平身!”

月怜泽内监王春喜看着一脸笑意的皇上,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昨儿个夜里九公主出宫惹事被南宫将军带回宫后这陛下可是生了一晚上的气呢!但生气归生气,陛下还是很宠爱九公主啊!

“谢陛下!”云修等人起身后便被月怜泽遣散,只留下简黎和云倾苏与他留在主屋。云倾歌本喊着要见月怜泽,却被云修眼疾手快的捂住小嘴抱了下去,所幸秦笙随其一同离开,小妮子才未多做闹腾。

“陛下见谅,倾歌还小,不懂事!”

云倾苏有些歉意的道。月怜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朕当是什么呢,倾歌就如同自己的妹妹一般,怎会责怪于她!倒是你们,几年不见与朕生分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君臣有别,礼数自是不能废!”简黎靠着圆柱不咸不淡的道。

“呵!几年不见,简神医倒是越来越会挖苦朕了!”月怜泽看着简黎,眼中多了几分愉悦。

“得了,都别绷着了,我难受!”云倾苏也不管月怜泽坐没坐下,倒是自己坐到椅子上灌着苦茶,早膳都没用,饿着肚子就算了,还要在这听这两个人互相拆台,真是交友不慎!

“哈哈哈!倾苏说的是,在这里,朕,哦不,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飞尘,而你,也不是万方书院的先生!”月怜泽笑呵呵的挨着云倾苏坐下,倒是简黎一直靠着圆柱站着。

“陛下是不是忘了,飞尘将军早就不在世了,此时在你面前的是江南名医简黎!”看不出他是喜是奴是悲,语气很淡,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

月怜泽愣了愣,“我的错,听闻简神医医术高超妙手仁心,本公子正好有一件头疼之事,不知可否为在下支个招?”

“没空!”

“......”

这才是原本的简君颜。

“得了,我们去望春楼小坐吧,反正今日老月也是微服出宫,也无人识得大魏高高在上的帝王居然跑花楼喝花酒!况且沈云现今也未回来,趁他不在才好!”

云倾苏实在饿得受不了,又不好撇下二人自己跑去填肚,更是指望不上家里还能给自己留顿早膳。

云家家教素来严苛,一日三餐按时按量,偏偏云倾苏这人不服管。

“也行,我们三人在墨染随军之后便未好好再聚了,今日便去望春楼,不醉不归!”

月怜泽兴奋的拍拍桌子,惹得简黎侧目,他小心翼翼的缩回自己的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腆着脸道:“简神医可否赏个脸?”

简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云倾苏和月怜泽慌忙跟上,生怕眼前这人反悔。

见三人出来,王春喜立马迎上来,原本以为月怜泽要摆驾回宫,却未曾想月怜泽并无回宫的意思。

“陛下?还不回宫吗?”王春喜挠挠已快被自己挠秃了的前额,有些无奈。自从九公主长成以来,也是苦了自己头上的头发,一把一把的被自己薅掉,不可言说难以言说啊!

“你们先行回宫,朕今日便在御史府住下了,待后日你在出宫接朕回去!”

月怜泽指挥着王春喜离开,见到简黎和云倾苏后月怜泽开始有些记不住平日里自己日理万机时心情烦闷时究竟是谁陪在他身边了。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夜宿臣子府邸,传出去....”王春喜还想说什么,却被月怜泽一脚踢在了屁股上。

王春喜屁股一紧,想起自己随月怜泽前往万方书院时,曾被身边这三个小祖宗追着踢屁股的时光。

“朕说住下就是住下,休要管那么多,再说你不说,宫里谁能知晓朕也不归宫了?”月怜泽做势要扣他脑袋。

王春喜立马捂着头道:“陛下息怒,老奴知道了!陛下还请保重自己的身体,可别忘了御书房成堆的奏折和九公主!”

“知道了,朕会尽快回去的,至于九公主!”月怜泽稍加思索,吹了声口哨,南宫寒夜闻声出现,“陛下有何吩咐?”

“南宫,你随王公公回宫,替我好好看着九公主,切勿让她在跑出宫。”“谨遵圣命!”

“云爱卿,还请替朕准备一间客房!”月怜泽朝云修微微颔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使得云修直接下跪,直呼“臣惶恐!”

月怜泽看着跪着的云修和还未离开的王春喜,真是没发现这二人如此难缠。

王春喜看着自己捧在心眼里疼的月怜泽巴不得自己赶紧离开,心里一阵难过,“老奴失宠了是吧!平日里拉着咱家说个不停,如今飞尘将军和云公子一出现,咱家就是多余的,不如回宫调丨教那些小奴才!”

心中一阵愤慨的王春喜收好手上的拂尘,恭恭敬敬的道:“陛下,将军,大人,老奴先行回宫了!”

月怜泽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王春喜一脸受伤的表情惹得简黎心中一阵好笑,回想起王春喜屁股的触感,心里居然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再踢一脚,但如今他贵为月怜泽内监,可不能再像儿时那般胡闹,今日便放过他。

“云爱卿,你若是再不起来,朕就给你跪下了!”

月怜泽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云修,明明是你们万方书院教人要遵守礼仪之道,方才是自己有求与他,颔首致谢没必要如此惶恐吧!

“父亲,在这他就是月怜泽,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就起来吧!”云倾苏上前扶起还跪在地上的云修道。

“胡闹!”云修一巴掌打在云倾苏屁股上,不痛不痒的。“君臣有别,你们在万方书院都白学了吗?云倾苏,你绝对是你大伯教书生涯上的一大污点!”

无辜被牵连的云倾苏擦擦被云修喷满口水的脸,“可不止我一人,还有这俩!”指指前面笑着的两人,云倾苏一脸无所谓!

“你!”云修气到说不出话,却因云家世代的教养并未在众人面前有何失态的表现。

想起三人在万方时的丰功伟绩,说道上三天三夜都捋不完。逃学、喧哗、私自斗殴、打山鸡、私藏浊酒、甚至还去骚扰女学生.....真的说不完,反正只要是违禁之事,几乎全与三人沾上了关系。

“云爱卿,倾苏和墨染我便带走了!”

月怜泽看着气得不轻的云修道,他觉得若是自己不说句话,估计这云修便会被云倾苏给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