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晚风也吹不散她脸上热意,白檀抱着书的手有些出汗,她杏眼清澈,偏偏脸上又带着几分懵懂。

“阿洐。”

幸洐应了声,他无声笑道:“过来。”

白檀长了张乖巧娇软的脸,性格也很温顺,幸洐叫她过去,她真就乖乖的在他旁边坐下。刚洗完澡头发带着湿意,湿漉漉的眼睛更衬得她娇憨柔软。

幸洐温声:“阿檀。”

“啊?我在。”

“把书放下。”他眉眼含笑。

白檀脸色微窘,依言放下书本。

而且她发现,书的封面有些滑。

是她手上出的汗。

“即墨打印的资料你看了吗?”他指的是放在教室后面柜子里的高一复习资料。

白檀有点心虚:“看了。”

男孩黑如点漆的眸子有种洞察人心的通透,白檀垂下眸子不敢与他对视。

幸洐看到她的表情,心里有了结论。

他在草稿纸上写了几道题:“你试试能不能写出来。”

白檀苦着脸,这些数字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就觉得很陌生了。

实验室门没关,凉风一阵一阵的,白檀穿着短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幸洐起身:“你坐里面吧。”

白檀心中一暖,跟他交换了座位,她靠墙坐,另一边是他。

咬着笔头无从下手,白檀抬眼,见他在做习题,“阿洐~”她尾音软软。

“嗯?”幸洐含笑看她。

“……我不会。”白檀叹了口气。

男孩身上清冽的柠檬草味道很淡,似有若无萦绕在鼻间。

她悄悄地吸了口气。

是属于阿洐的味道。

幸洐眸底有些无奈,他身边的人都很优秀,题目都能互相出,这样一对一的补习他也是第一次,她的水平确实不太好。

慢慢来吧。

他想。

幸洐笔尖在草稿纸上画着:“这几道题题型都是一样的,你先这样解……”

他说话从来都是不紧不慢,不会给人紧迫感,轻易就抚平了她心中的烦躁。

白檀偏头看着他侧脸,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幸洐喊了声:“阿檀?”

白檀又赶紧把视线挪到他写了一半的草稿纸上,最后这三道题都是他解出来的,白檀就在旁边看他写过程。

为了照顾她,幸洐没有直,接写出得数,而是一步一步抽丝剥茧,清晰的思路随着男孩执笔的手跃然纸上,幸洐笑问:“要不要试着自己做一道?”

“好。”在他鼓励的眼神中,白檀郑重点头。

幸洐很有耐心,她不会的地方笔尖就停顿在那儿,男孩轻笑提醒她一两句,她又恍然大悟继续往下写。

解一道题,她用了十分钟。

在她落笔的时候,他目光随她笔尖收住,赞道:“我们阿檀真棒。”

男孩笑声轻缓,眼底落满细碎星光。

白檀突然觉得,她可能也只是他眼底的一点星光,但能落入他眼睛,也是她的幸运。

在初见的时候,她总觉得平凡的她不会和耀眼的他再有交集。

可能还是足够幸运吧,她心底暗自期望这份幸运能一直延续下去。

“是你教得好。”白檀眉心舒展,对他甜甜一笑。

“哇,你们补习就是躲在角落里互夸吗?”苏扎来得有点晚,他拉开椅子在幸洐对面坐下,书本随意扔桌上。

白檀有些不好意思,“苏同学,你来啦。”她实在不知道该称呼苏扎什么。

阿扎?感觉很奇怪,苏苏?她摸了摸胳膊,觉得还是不要这么肉麻。

苏扎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看白檀:“不是吧阿檀,你叫他阿洐,叫我苏同学?你不会还记恨我在小卖店甩的那瓶水吧。”

白檀连连摆手:“不是啦,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好。”

“那你知道怎么叫他?”苏扎下巴微抬,指着幸洐,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还那么亲昵,阿洐,你说是吧。”

“是啊,阿苏。”幸洐懒洋洋回他。

他美颜温柔,语气缱绻,看他的时候眼尾向上弯起一道弧度,莫名带点风流意味。

苏扎眼皮子一抖,“阿洐,我错了。”

幸洐似笑非笑,眸色勾人。

黑色的签字笔夹在他手指中间,顺着手指往上看,手背上青色的血管一路蜿蜒到手臂上,白皙皮肤下,细细的血管青紫交错。

苏扎对白檀说:“看到没阿檀,这才是阿洐的真实面目,你别被他温柔表面骗了,”说到这,苏扎痛心疾首:“我以前就是把他当好人了。”

白檀杏眼湿软,声音也糯糯的:“阿洐不是好人吗?”

幸洐愣了下,手指弯曲抵住鼻尖,揉了揉鼻子,唇角略微上扬。

苏扎看到对面的男孩朝他轻轻挑了下眉头,心里觉得有些不妙,他干笑一声:“怎么会呢……”

“大多数时间他是个好人,只是坏起来的时候不是个人。”

……

封洲说是来补习的,看到苏扎就忍不住把游戏机往外掏,即墨骅和池晚认真在刷题。

即墨骅:“阿洐,明天去老温那儿买水顺便给我带套试题,每周二上新,这都周三了。”

幸洐眉眼温和:“好。”

直到离开自习室的时候白檀也想象不出像他那样的人坏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两个女孩子先回宿舍了,男孩子们活力四射,不住宿的话这个时间点苏扎还在网吧里等他妈来揪耳朵,现在才不到十点,睡不着:“阿洐,打篮球吗?”

“走呗。”幸洐慢条斯理合起书本,白檀做题用的草稿纸是他的,没带走,他扫了眼写满步骤的纸页,顺势夹在书中。

封洲勾着苏扎的肩膀从门后面捡起篮球走了出去,即墨骅随手把笔塞兜里,单手拎着书:“阿洐,下周校运会,考虑来个两千米长跑外加铅球跳远大套餐吗?”

“这种好事让苏扎来吧,”幸洐单手插兜,书本夹在他臂弯:“他精力过剩,我替他报个名。”

即墨骅“啧”了声,“阿洐,做个人吧。”

幸洐笑了笑,目光展望。教学楼还是灯火通明,宿舍楼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

陵城中学教学理念很开放,没有到几点就要熄灯的规定,主要是学生们比较好学,相比之下老师们反而有些懒惰了。

比如温书,格外珍惜下课那二十分钟休息时间,一分都不耽误,下了课踩着铃声就往教室外走,生怕走慢了被学生们拖着问题。

同学们求知欲太强,温书有些招架不住。

即墨骅在他身后叹了口气,揉了揉脸道:“阿洐,我觉得我这个班长当得比老温的班主任还累。”

班里大小事都是他管,下了课同学们不会的题目他会去讲台上讲解,然后把题型记下来录入错题本。

老温反而很轻松,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班主任。

但老温教学质量过硬,这点没得说,而且他还有一点,护犊子。

三班这帮小子被他惯的,把老师当哥们处,下了课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去打球。

幸洐声线慵懒:“你可是老温的亲信,好好干,我们都很看好你。”

即墨骅:“……”

到了球场,封洲和苏扎已经拍上球了,篮球架下面还坐了个人,即墨骅看清他手里捧着的书,无奈道:“他这是走火入魔了吧。”

这个男孩子也是他们班的,林岩。

上厕所都捧着书,到哪书不离手。

从高一就这样,也不怎么说话,即墨骅觉得他都要钻书里了。

“阿洐!”苏扎投球过来,“别磨蹭了,打完球洗澡睡觉。”

幸洐接住球,一个跳跃,篮球稳当入框。

封洲吹了个口哨:“行啊你,阿洐。”

幸洐看了眼坐在那看书,不为外界所动的林岩,慢悠悠道:“丧心病狂。”

“可不是嘛。”即墨骅点头附和。

白檀回到宿舍,打了盆水泡脚,司莞柠和金月都没睡,还在补习。

对于陵城中学的学习气氛,白檀有些咂舌。

同学们都太自觉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

“回来啦?”金月扭头看她,露出一个笑:“补习的怎么样?”

因为池晚不喜欢司莞柠,白檀也不太想和她们距离太近,只是礼貌回应道:“还好。”

金月“哦”了声,然后问司莞柠:“柠柠,上次幸洐给你讲题感觉怎么样?通透吗?”

司莞柠点头:“很好呀。”

白檀不知道她们是故意提的,但池晚听了出来。

她坐在白檀床边,把脚丫子也踩她泡脚盆里:“我们阿洐就是人好,总被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