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拿到试卷后,锁着眉头看了半天,确认都是自己不会做的题,然后叹了口气,从笔盒里摸出黑色中性笔。
女孩微不可查的叹气声还是被幸洐捕捉到。他弯眸看她,今天天气好,她靠窗坐,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发丝上。
白檀脸上略微有点婴儿肥,她今年十六,生日在年底,姑且还能算十五。
女孩侧脸精致,白嫩的小脸看起来粉雕玉琢,很可爱,不带攻击性,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幸洐收回目光,投到试卷上。
挺简单的。
他想。
一个小时后收卷,厚厚的卷子摞在讲桌上,温书随意看了看,然后说:“行,今天就这样,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明后两天是周末,正好有时间让我改卷子。”
这群人刚开学也蔫哒哒的,还没玩够,听了这话立马来精神了:“感谢老温……”
“老温你慢慢改卷子吧,不着急。”
温书看着下面吵闹的男孩子们,脸色始终平和,他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然后说:“班长等下把这学期的班费收一下,我看你们这段时间也玩野了,多买点核桃,好好把你们的脑子给我补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已经有同学在收拾书包:“老温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家吃饭。”
“我家离得远,我去你家蹭饭……”有人嬉皮笑脸道。
“没问题啊,走走走。”他家有游戏机,多几个朋友才热闹。
老温对这群小崽子也没办法,他抱着卷子往外走,“行了走吧走吧,看到你们就糟心,回家注意安全……”
“知道啦!”男孩子们把班费放桌上,扭头对班长说:“老大,钱放这了,我着急吃饭,早饭没吃呢。”
说完一窝蜂往教室外跑,温书是被人群挟裹着挤出去的,一身臭汗熏得他都快呼吸不过来。
别想,肯定是体育老师带着在操场疯了一阵。
白檀没见过这么和谐的班级气氛,她在课桌坐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人过来收班费了,男孩子清清瘦瘦的,浑身透着书卷气。
“老大,还是两百?”池晚笑嘻嘻从兜里摸出钱,有十来张,大数额的就那两张,其它的是五块十块还有一些小零钱。
即墨骅点头,收了钱,放进一个透明文件袋里。
封洲也熟悉老规矩,开学第一天收班费,两百,他把钱递过去,然后问:“这次核桃能不能买薄皮的?就那种新疆纸皮核桃,去年买的那种砖头都砸不动,差点磕碎我的牙。”
“谁让你用嘴咬了?”即墨骅无奈道:“行,纸皮核桃是吧,正好咱们班女孩子多,也省得费那劲了。”
经过他身边的同学都直接往他手里塞钱:“老大,你那套高一复习材料回头打印一份给我啊,浪了一个暑假,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好。”即墨骅打算趁着这两天假期把高一的资料全部整理一下,打印出来班上人手一份。
池晚见白檀呆呆的看着他们说话,有点像小仓鼠,憨憨的,她没忍住笑出声,解释道:“开学交班费是我们高一刚入学就定下的规矩,老温说我们脑子不太行,他自己每年垫资给我们买核桃,钱也放老大那儿。”
“就放那。”池晚指了指教室后面那一排柜子:“总共有五个柜子,三个都是放核桃的,剩下两个就是老大打印的复习资料,都是他自己整理的,也有我们以前做过的试卷,他把错题都记下来了,自己写了解题步骤。”
“啊,对了,老大就是咱们班长,你面前这位风姿卓越的男孩,”池晚眼角眉梢透着笑:“郑重介绍一下,他叫即墨骅。”
即墨骅笑容清浅,对白檀点头:“晚晚说的没错,我叫即墨骅,新同学你好,欢迎来到三班。”
白檀赶紧点头,“老大你好。”她随着池晚的称呼就这么叫,傻愣愣的模样把池晚和即墨骅都逗笑出声,男孩笑声爽朗,也没纠正。
幸洐眼底蕴着笑意,把钱交给即墨骅,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麻烦让让,我也得回家吃饭了。”
即墨骅睨了眼他,“跟我闹呢。”
幸洐低低笑出声,正提着书包要走,就听到白檀细声道:“老大,班费我大后天再交可以吗?今天没带这么多钱。”
“可以,没问题,不着急的。”即墨骅和善道。
池晚摸出兜里那把零钱,大大咧咧道:“新同学,你还差多少,姐们给你补上。”
白檀面色微窘,纤细的手指松开,六个钢镚儿在课桌上蹦跶,她不好意思道:“一百九十四。”
她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多带点钱了,她不知道班上有开学就交班费的习惯。
池晚挠了挠耳朵,“啊,那你还是下次交吧,我这也不够,你家住哪?我请你吃个午饭?校门口对街有家特好吃的面馆。”
池晚这人思维太跳跃了,即墨骅也没办法跟上她思路,见白檀面上有歉意,他缓声道:“新同学,没关系的,班费不着急,校门口那家面馆是挺不错,一起去吃?”
“阿洐,你去不去?”即墨骅看向背光而站的男孩。
见三个人都看着自己,新同学眼神懵懂,像小鹿,他温声道:“我要回家……”
不等他说完,池晚打断他:“在家吃了一个暑假还不腻啊,去吧去吧,我请你吃个酸汤面。”
幸洐的爱好池晚摸得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然后说:“好吧,这种诱惑我经受不住。”
池晚这人说话做事风风火火的,她随意把书包往身上一背,然后拉着白檀纤细的手腕就要往外走:“新同学,我带你熟悉下周边环境,以后咱们要是住校就没那么方便出去玩了……欸?你这手腕怎么这么细啊,都没有肉……姐们带你好好补补……”
幸洐和即墨骅对视一眼,慢悠悠跟在两个女孩子后面。
前面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白檀和池晚可能是磁场合,两人凑一起说不完的话,也没有刚认识的尴尬。
幸洐问即墨骅:“上次你家那套习题哪买的,给我也带一份。”
即墨骅斜睨他一眼:“大佬,给哥们条活路行不行,你都保送了,尊贵的第三十二届国际IMO金牌得主,请您别这么拼,行吗?”
“不行呢,良心不允许。”良心不允许他偷懒。
即墨骅手搭在他肩膀上,叹了口气:“原来我们阿洐还有良心这种东西啊。”
这人太恐怖了,高一保送,不来上学都可以,但他还是和他们一起看题刷试卷,家里的试卷习题堆满了房间。
幸洐弯唇,“有的。”
他笑声浅浅融进风中。
白檀没忍住回头看。
温柔的男孩漫不经心和旁边清瘦的男孩说说笑笑,察觉到她视线,幸洐朝她笑了笑。
到了中午,日头更甚。
白檀却觉得经过他身边吹来的夏季热风,温柔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