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鹿拉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侧眸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未落尽的天光在她身后乍现,她的轮廓仿佛被虚化?了,透出一分不真实来。

那是一种静谧里的温柔。

千清神色怔松了一瞬。

而?后,他唇边翘起,也跟着笑了。

两个人看着彼此,周身像是凭空多?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其他人都隔开了。

“……”

将军们沉默下来,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了句什么。

-

北元占地广,但若是走官道?,从京城到边境到不算多?远,不过几日路程。

大军先行,而?后的将军们与帝后因为都是骑马,实际上行进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不过三?日,便抵达了天城。

与白泽鹿所预想的有些许差距。

西边的余晖铺在整座城池上,人们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街边人头攒动,不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间断。

座落在边境,本该是民不聊生,有许多战争痕迹的城。

却完全不是那样。

和展西的边境城池全然不同。

洋溢着淳朴憨实的气息。

“到了。”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而?后,有人笑着说了句,“回家了。”

千清翻身利落地下马,“给你们一晚上休息,明天以后,就是妻子要生孩子了,也没空回去看了,有什么事今天办完。”

大多将军长期镇守边境,能调回京城的将军,一般都不会再上战场了,而?那种情况一般就两种,一种是年龄资历到了,调回去享福的,还有一种那就是废了。

因而?这?些将军们,有很大一部分都在天城成家了。

“遵命。”

众将军纷纷下马,脸上还带着笑。

不知是谁,拖着腔调,尾音拉得?很长,“办事~”

一股子流氓气就冒出来了。

顿时一群人就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突然,有人意识到什么,说:“等会儿,王后还在呢,你们说写什么东西——王后,末将发誓,末将绝对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嘿——”

有人反应很快,连忙道?:“王后,我也不懂,这?群臭流氓也不知道在这里笑个什么劲儿,听着就不像个好人。”

变脸大师千清也被面前这?群人的变脸速度给震了一下。

由于话题又绕回王后这里,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地寻了过来。

这?一看才发现,一行人里只剩下王后还在马上了。

千清正靠在白泽鹿的马边上,一手?搭着缰绳,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去,但因为听到了这?群将军的屁话,正侧过头听个热闹。

马上的人一身暗红骑装,一条金边细带裹着纤细的腰肢,她垂着眼看他们,脸微微侧着,余晖的光从她秀挺的鼻梁划过,眉骨的位置隐隐有些透光。

在这个朴素得?几乎没有任何亮色的城池,这?种程度的国色天香显出了十分的不真实。

众人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

而?后,千清感觉到掌心的温度,回过身来,仰着头看她,两人视线交汇,白泽鹿唇边弧度似乎扬了一下。

他手?掌收紧,握住了她的手?。

白泽鹿借着他的力,跃下马来,暗红衣袂纷飞,与金边的丝带交缠,晕出浓墨重彩的惊艳。

众人呆住了。

连街边的吆喝声都莫名停了一下。

“怎么了?”

白泽鹿眉宇轻蹙,看向众人。

这?一声,像是将众人点醒了。

“啊……嗯……”

一将军本能地开了口,却只发出了几个单音节无意义的字。

“没、没有,王后骑术真好,末将看花眼了。”

“啊是,不知王后骑术师承何处,末将也想学。”

气氛重新活络起来,王后虽然面露疑惑,但并没有问什么,众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恍惚的声音响起。

“王后连下马都这么好看。”

“……”

“……”

众人同时寻了过去,正是那个没眼力见的谢景之。

然而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就见千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残酷道:“王后好看是吧,想学骑术是吧?行,今晚都别睡了,给我骑着马巡逻到天亮。”

众将军:“……”

千清转过身,牵着小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两人走远后,众人几乎是立刻转过身,同时盯向谢景之。

谢景之:“……”

-

另一边,千清正牵着小王后往一处宅院走去。

天城有几处宅院是专供大将军住的,北元将军多?,大将军却只有一个——沈斐越。

但沈斐越一般不住那儿,素来都是住在帐篷里。

千清也几乎没在这住过,但这?一次带了小王后,他总不能委屈小王后陪他住在那透风的帐篷里。

“哎。”

千清忽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白泽鹿问。

千清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她,目光从她光洁的额头一点点往下,精致的眉眼,窄挺的鼻梁,柔软的唇瓣。

无论是拆分开来,还是合在一起,都算得?上倾国色。

他又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听了这?么蛮不讲理的话,白泽鹿也不恼,弯唇笑了一下。

千清继续絮叨:“看看那群混球,一个个眼珠子都挂你身上了,我现在仗都不想打了,我想打人。”

“打谁?”

白泽鹿问。

“打他们。”千清作势捏了捏拳头,做了个很凶狠的表情。

白泽鹿莞尔:“夫君很在意吗?”

千清一愣:“什么?”

白泽鹿抬眼注视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夫君可愿将佩剑送与我?”

千清低头解下佩剑地给她,“怎么突然想要这?个?我不太用这个,剑也一般,你要喜欢,我找人为你铸一把好的。”

“不必。”

白泽鹿单手?拿着剑,弯眼笑道?:“夫君不知,在展西,女子很少习武,更不会携带佩剑在身,若是有女子握男刀,只意味着一种情况。”

闻言,千清愣住了。

展西和北元是不同的,女子地位低下,不会出现女将,也几乎没有女子习武。

若是女子携带一把明显是男用的佩剑,那唯一的情况就是,那剑是她夫君的。

这?是展西武将妻子才有的习俗。

千清的视线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炽热起来。

白泽鹿轻轻翘起唇角,将剑别在了腰间。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抱了起来,骤然失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得?以平衡自己。

然而千清就像是有所预感一般,手?臂的力量松懈下来,转而改成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小泽鹿。”

他的声调很明显地扬着,轻快而?愉悦。

“这?辈子我心甘情愿栽你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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