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的时候,脚踝感受到冰冷。

 听雨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锁链,莱特为系上锁链,细长的链子不会限制他在这个房间里面的行动自由,但是想要离开这个房间,却也不可能。

 最讨厌的还不是锁链,听雨沿着锁链寻找,链子的另一头在墙角,那里的墙泥特别柔软,他用手指试探,手指上沾到了讨厌的气味——火药。

 莱特确实考虑得很多,强行挣断锁链,会引爆炸药!

 听雨有些困了,他将手指伸进镣铐与脚踝的缝隙,那里的皮肤有些红肿,指尖细心抚弄,他确实喜欢享受,至少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被镣铐磨伤。

 “虽然你一直防备我逃离,可是,我的心中,确实没有考虑过离开。”他自言自语着,因为身体还是很无力,便随便的在地毯上睡下了。

 “你确定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琦年总还是觉得这事情有些顺利得过分。

 “当然是万无一失了,他不是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做有勇无谋的事情?”莱特更加厌倦琦年,只是颜面上,还是要给琦年一些重视。

 “那是最好,不过,我还是不觉得这个小妖精是什么重要人物,你是为了满足私欲才把他抓回来的?”琦年的话语有几分轻薄。

 “不如,今天晚上,就叫他陪我?”

 “你真的以为这个小妖精很容易驯服,好吧,为了太子的尽兴,我现在就把这个妖精的骨头打碎,晚上,你吃的时候,也就不用嚼咽,直接吃干净。”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等你把他吃下肚子的时候就不会这样觉得了?他的滋味,我尝过一点,很是销魂。”

 “你居然能在这里睡下,我应该说是你的胆量过人,还是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天还没黑,你就来了,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听雨睁开眼,懒懒地说着。

 “虽说比我的预计早了两个时辰,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逃,对吗?”

 “你很冷静,明明知道我也许会将你撕裂,却还可以这样冷静。”莱特的手捏起听雨的脸,迫问着。

 “当你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的时候,还能这样冷静吗?”

 “我当然也害怕过,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太久远了,我都有些不记得了。”听雨毫无畏惧的直视着。

 “我确实害怕过,但是我也经历了很多,我已经快把害怕这种情感忘记了。”

 “也就是说,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珍惜的?连那几个爱你的人,也不值得你珍惜?九皇子,你的心,很冷。”突然听到这久远的称号,听雨也没有任何惊讶,这让莱特有几分失落。

 “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我过去的名字,难怪你能轻易将琦年控制,可惜,你即使知道我的身分,也不能改变现状。”听雨语气平淡,言语间,甚至不将自己当作一回事了。

 “九皇子已经死了,他是个死人。”

 “不错,九皇子确实已经死了,可是,听雨还活着。”莱特的手移到听雨的肩胛处,微微用力,那里便留下了红印。

 “琰王将你视若珍宝,九公子把你捧为明珠,还有你远在夏国的哥哥,他对你,似乎也很重视。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改变现状,又有何难!”

 “你想利用他们将太子扶上皇位?可是你忘记了,琰王到底只是个蒙族王子,九公子也只是江湖中人,至于夏国,远在天边,更是不可能!”莱特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听雨开始吃痛。

 那种压迫感和威胁虽然无言,但是听雨知道,莱特是能够下狠手捏碎他的肩甲骨的。

 “就算这些价值都不存在了,你还有最原始的价值。”莱特的唇在听雨的脖子上舔了一下,又咬了一口。

 “你的身体真的很不错,男人是需要身体上的满足的,我已经看中你了,我会为太子调教你的!”

 “为那个无能的太子调教我,难道不是你自己想要吃掉我?”听雨轻笑着,虽然肩膀吃痛,他还是勉强用手指搅绕头发,表现自己的不耐烦。 “你只是想通过折磨我报复幽火。你知道幽火珍爱我的身体,凡是他珍爱的东西,你都要撕碎。将我折磨得遍体鳞伤,幽火的心也会滴血。”

 “和你说话,既是一种快乐,也是一种痛苦。”莱特的手指已经深陷听雨的肉中,血渗出,将衣服弄脏。

 “明明是你执迷不悟!非要将那些事情反复提起!”因为身体的痛,听雨反而更加执着将莱特的伤心处戳开。

 “他都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忘记!牺牲那么多人,只为了你的一念执着,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幽火或许有错,可是他已经在赎罪了,被他爱上的人,为什么也要成为你攻击的对象!”

 “你有资格说我吗?你不也在报复,你也是个执迷过去的人!”

 “因为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有任性的权利!”听雨还给莱特一个冷笑。

 “我只有十九岁,你却已经活了几百年,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瑞,居然和一个孩子纠缠不清,你还真是丢脸!”

 “最先丢脸的人似乎不是我吧。”已经可以听见骨头酥碎的声音了,听雨强忍着痛,回答莱特的问题。

 “我一直不觉得幽火爱上我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你一直不能放下,这一点,很丢脸!”

 “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发出这样的宣告,莱特将他的肩胛骨捏碎了。

 另一边也没有幸免于难,两侧的肩胛骨都被大力捏碎,莱特的手松开,失去依靠的听雨再也不能忍住痛,倒在地上。

 “这么一点痛都忍不住,你还真是脆弱。”莱特将听雨的身体拉过来,缠在脚上的锁链带起冰冷的声音,和娇弱的身体构成了奇妙甚至病态的对比。

 “你自己把肩胛骨捏碎了,就知道这种痛!”

 “我也不是不知道怜惜你的身体,只是你到底不是个听话的孩子,若是不将你的武功全部废掉,晚上,伺候太子的时候,你会将太子弄伤的。”莱特的手抓紧了他的手臂,更多的痛通过手臂传上来,听雨已经无力支持,只能重重地摔在莱特的怀中。

 抚弄着他的头发,莱特发出了残忍的感叹。

 “没有武功的你,就像刺猬失去了尖刺,娇弱得可怜,我甚至忍不住想要在你身上刻几道血痕了。真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呀。”

 “和我交欢,你要有死的觉悟。”听雨勉强仰起头,吐出冰冷的话语。

 “有刺的花,才会激起男人的欲望,我将你的刺全部拔除,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强硬!”

 “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呢?我原本想把你的牙齿全部拔掉的,这样,口淫的时候,就不用担心你这尖锐的牙齿将太子的身体咬伤。可是呢,我突然觉得你的牙齿很可爱,被你轻轻啃咬,也很是情趣。最重要的是,我想得到的不是一个残缺的奴隶,而是个被情欲和自尊同时控制的你。”莱特的吻停在听雨的肩膀,那里刚刚被捏碎肩胛骨,只是小小的碰触,都会激起剧烈的痛苦。

 “你的自尊很高,但是你的身体也很敏感,这才是你的那些男人们对你欲罢不能的原因。你虽然是个荡妇的身体,在交欢的时候,对快乐的反应很直接,可是你不会放弃尊严,从来都不愿意将交欢的主控制权给对方。”

 “不错,我确实是这样的,虽然我永远是被男人享用的那一边,可我很少被强迫。”听雨转过头,不想看莱特的脸。

 “我一直都很自由,没有人可以束缚我。幽火知道我和很多人都有过关系,但是他不在乎,他知道,他的时间比那些人多,等他们白发苍苍的时候,他仍旧年轻。能一直在我身边的人只有他,所以他不会在意任何一个情敌。”

 “那也只是因为他无法管束你,不如和我尝试一下?我很懂得快乐的。”

 “你?我不喜欢你所谓的快乐,将我身体弄得痛苦不堪,就是你给予的快乐?”

 “你觉得你有权利拒绝吗?”莱特将听雨压在地上,手卡住他的脖子,膝盖压在他的腿上,俯瞰着。

 “我确实没有能力拒绝你,但是,我不许你亲吻我的唇!”脖子有窒息的感觉,听雨却也不能不将自己的意愿表达。

 “只有我喜欢的人,才能亲吻我的唇,交欢可以无视对象,亲吻只能是相爱的人!”

 “你真的不想尝试?我很擅长快乐的。”

 “吻得再深,我不爱你,亲吻的时候,也不会有快乐!”听雨转过头,不再看他。

 “你可以随便动我的身体,但是我的唇,你没有资格碰触。”

 “你伤透了我的心。”故作惋惜地说着,莱特将衣服撕开,已经红肿得可怕的肩膀被尖锐的指甲刺穿了。

 “嗯…”那里被刺破,听雨发出痛苦的呻吟。

 血流出来了,碎掉的骨头也露出,刺破粉红的白色缠着深红,触目惊心…

 

 边关处,柳云飞迎来了玳公主一行人。

 皇帝归天,太后暴卒,三军披麻戴孝,琰王也正在考虑回京吊唁之事。

 接到京城的客人的时候,柳云飞怒发冲冠。

 京城的信使也来了,于是,玳公主刚下马车,就被两个噩耗击倒。

 玥公主被太子许婚丁谊,琮公主因为不能承受皇帝归天的噩耗,已然疯癫,玳公主的未婚夫君,也因为不便明言的原因,没有出现。

 他死了。

 玳公主的未婚夫婿,已经死了。

 虽然他的死很是蹊跷,但在这多事之秋,也没有人有心追究他的死亡真相了。

 “飞红,事情已经办好了,公子虽然不在,但是我已得到他的指示。”采薇握住飞红的手,对秋鸿说道。

 “公子要你做的三件事情,你已经做好了两件,第三件事情是什么,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了。你要一生一世对她好,若是辜负了,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秋鸿点点头,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让飞红得到幸福。

 “这是出关牒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送你了,你们一路保重。”飞红站起,后退一步,她向采薇低头致谢,轻云般飘出了军营。

 

 莫雨桥的死确实蹊跷。

 那一天,莫雨桥在酒肆遇见了一个舞姬。

 舞姬不是娼妓,虽然名义上是妓,却也大多严守贞洁,算起来,她们也是良家女子,只是生活所迫,这才不得不抛头露面。

 这个女子已经有了相好之人,是个青壮男子,每有无赖借酒闹事,这个男子便会上前阻拦,给一点教训。

 于是,垂涎这女子的容貌的男人更多了,因为没有人能得到,欲望便越加强烈。

 舞姬的舞技确实不凡,她最擅长的舞蹈,居然是宫廷最为流行的《飞天舞》和《大圣舞》。

 《飞天舞》是出名的妩媚之舞,舞蹈时,宛若飞天降临,香花满地,飘逸若仙,一场舞蹈下来,香汗淋漓,越加诱人。

 《大圣舞》则不一样,舞者站在一面大鼓上,周围是击打小鼓的精壮男子。少女在中央,舞剑,脚步踩出有力的鼓点,阳刚之气,尤胜须眉。

 但是这舞蹈已经变成了赏玩艺术,美丽的少女,尚未长大的少年,才是观看舞蹈的主子们关心的东西。

 莫雨桥到来的时候,舞女刚刚跳完江南的《踏歌》。

 《踏歌》是江南女子的舞蹈,舞步绵长柔软,尽显女性的婀娜身姿,观看舞蹈的男人,大多是军中的粗野汉子,在这连女人都很少见到的地方,可以看见江南的舞蹈,自然也很是满足。

 莫雨桥也是个男人,虽然和公主大婚将至,但是看见美貌的女子,也会忍不住的有些念想。

 他包下了舞姬常驻的酒楼,请她为自己舞一曲。

 舞姬化了泪妆,这是京城最流行的新娘妆,女子的面容被涂得惨白,眉毛和眼线都加深加重,唇上也是黑色,唇型突出,脸上画了墨色花纹,暗洒金粉。

 但是,在包厢里面,这个女人杀死了莫雨桥!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雅室包间中,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尖叫,老板不敢进入,生怕惹来祸事。

 最后,一切都平静了,房间里一具尸体伴着一屋狼藉,有女人的衣服碎片,窗户大开,人已经逃之夭夭。

 事情看上去似乎很明白,莫雨桥酒后失德,意图轻薄女子,反被女子误杀,但是仔细推敲,却又不是这样简单。

 首先,一个舞技如此高超的舞姬,为何会出现在边关?这种舞蹈,就是京城,也很少有人擅长,为什么她不愿意留在京城,却要来这边关?

 其次,莫雨桥到底是一员大将,就算酒后失德,意图轻薄,可是一个平凡的舞姬,真的能失手杀死一员边关大将?

 最后,女子和与她同来的男子似乎早就准备了离开,窗户下有马匹,他们不是匆匆逃亡,而是早有预谋的!

 这样看来,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木已成舟,柳云飞不能改变什么,他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玳公主。

 刚刚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站起来的玳公主再一次被击倒了。

 痛苦中,他们也猜到了凶手的名字——太子琦年!

 

 睚眦正在下棋,他看上去很是平静。

 至少,看上去是平静的。

 “玥公主要嫁给丁谊了,这是详细的安排。”玄鹰将清单交给主人。

 “不知道主上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是不是要——”

 “太子这一次太过份了,我要他失尽颜面!”睚眦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棋子,对面前的人说道。

 “幽火先生有什么打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希望琦年什么都没有!他不应该伤害雨儿!”幽火抬起头,幽绿的眼睛只会让人想到墓地的鬼火。

 “这一次,我也许真的要破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