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岳的手臂被震到,到底没有受伤,回敬着,攻击着。

 “皇弟,你这个没用的家伙,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居然还能沉住气,我真佩服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练成这等修养功夫!”

 “你们两个太丢脸了!切磋变成谩骂,你们的皇家教养,去了哪里!”琰王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

 “你们两个明争暗斗的事情,我也一直很明白,只要不撕破脸皮,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这一次,你们是真的要将彼此杀死才开心?给皇家留点面子吧,皇家已经不能再丢脸了!我——”

 “皇叔——”

 “皇叔——”两个人都是一脸委屈,总觉得自己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人,琰王也不能再沉默了。

 “琦年,你先回去!”琰王示意莱特将琦年拉回去,又对琦岳道。

 “太后命你闭门思过,你这样到处乱走,实在是——为了皇家颜面,你立刻回去,继续闭门思过!还有你们,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知道吗!”

 “王爷,不要生气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记得昨天新买的舞娘很是不错,不如——”假装劝架的听雨走到琦岳身边,将一颗蜡丸放进琦岳的手心,琦年只顾着看琰王和琦岳,竟没有看见这个小动作。

 莱特冷笑了,什么也没有说。

 听雨温和地笑着,目送他们散去。

 琦岳不知道这蜡丸是什么,但心爱之人给自己的东西,自然是喜滋滋地收下了。

 

 “你到底希望谁可以成为皇帝?”听雨看着水池里的鱼,沉吟很久,才回答琰王的问题。

 “谁成为皇帝,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不喜欢琦岳,更不喜欢琦年。他们两兄弟,都很讨厌!琦岳没有什么欲求,但是欲望深重,一旦爱上,不会放手。琦年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如果我不插手,琦岳会成功,可惜,我已经插手了,事情也开始变化了。”

 “你加入,真的是为了改变江山,你不想要江山,我看得出。”

 “琰哥哥,江山于我,什么都不是。”听雨的声音里有少许疲倦。

 “千秋江山,或许真的很诱人,可是我不需要,我不想要江山。我想要的,是没有人可以给我的。”

 “你想要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可以宽容一些。”琰王的手按在听雨的手上。

 “在你的声音里,我听见了杀气,我知道你的手不可能还是干净的,可是我也不希望你双手满是亲人的鲜血。皇兄纵有千般对不起你的地方,他们也不是你的仇人。他们是你的血亲,是你的侄儿!”

 “是吗?他们真的和我是亲人?琰哥哥,你忘记了吗,皇家的血是黑色的,我们都是被诅咒的!”听雨的手指刮过,琴弦划出撕心裂肺的颤音。

 “我们都是黑血的继承人,只有将自己的敌人咬死,把他们的血肉都吞下去,我们才有活的机会。如果你怀有仁慈之心——”听雨的笑容妖媚得仿佛来自地狱。

 “被他们连骨一起吞下去的那个人,就是你。”

 

 回京不过数十日,边关就送来了加急文书。

 尚未尝得家中温情的柳云飞只得返回边关,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带夫人同行。

 外人都认为他是体谅夫人的身体,其中的事情,却也实在是复杂。

 

 与此同时,二皇子失踪了。

 没有人知道二皇子什么时候失踪的,太子的眼线布满了二皇子府邸的周围,却还是不能掌控二皇子的下落。

 好在太子也不想在这事情上纠缠不休,二皇子的失踪,也成就了二皇子弑父的骂名,太子不遗余力地宣传着,二皇子的民望一落千丈。

 

 琰王也去边关。

 于是京城的人都知道琰王府的事情,因为琰王不愿意将爱宠带上,紫苜在王府闹腾了很久,最后,琰王只好将他送到宫中,请太后管束他。

 去皇宫前,听雨特别见了一个客人。

 客人住在琰王府的密室里,听雨进去的时候,客人迫不及待地将他抱住,想着温存之事。

 半推半就地听雨,直到琦岳欲将他衣衫解开的时候,才拒绝这个男人。

 “二皇子,现在非常时刻,你还是节制一下吧。”

 “你这算什么意思,把人弄得心痒痒,却不让吃!”琦岳有些不开心,想要用强,可是这一次,听雨也不想让他得逞。

 听雨的指甲很长,指甲缓慢地抚摸着琦岳的头,绕到耳后,突然用力,将人打晕了。

 “我和你说过不想要了,你居然还想要,不能怪我了。”听雨拍手,侍卫进入,将被打晕的琦岳抬出去。

 

 这是一场大棋局。

 首先,叶风与琦岳脱离,借口“良禽择木而栖”大摇大摆地离开京城。而后,琦岳安排若干个影护卫,趁着夜色逃离,于是,天下人都以为二皇子逃出京城,他却转身躲进琰王府,每一日深居简出,居然没有人知道。

 现在,事情已经淡了,琦岳混在琰王的队伍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京城。

 当然,琦岳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面前的这个无知男宠设计的,虽然只是声东击西,却也不是一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以概括。

 将太子的间人数目、分布、行动时间全部摸清楚,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何况,琦岳的府上也有太子的人,要这些人全部不知道二皇子的下落,他的出逃计划才会成功。

 离开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就不容易,尤其是作为公众人物的二皇子,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确实很难,若不是早早地上下一心,环环相扣,也不可能成功。

 这就是如意山庄真正的实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整个京城控制了。

 和如意山庄作对是愚不可及的行为,若是不能将它一举铲灭,便只能温柔安抚,尤其是君临武林的九公子,此人的可怕,已经接近了传说。

 完全不知道紫苜才是这次的事情的策划人的琦岳还在做着君临天下的美梦,听雨却开始考虑另一件事情了。

 

 丁家父子已经选择了太子。

 并不是因为太子的能力让他们折服,他们只是害怕太子身边的另一个人。那个来历不明的西域人,用铁和血为太子铺平了道路。

 凡是反对太子的人,都会被这个男人处理了。

 丁家父子不想与他为敌。

 

 自年前就因为养病退出朝政的丞相张正东,去世了。

 在琰王离开京城的当天晚上,他死在了床上。

 老丞相自先皇在世便身居相位,辅佐先皇二十余年,后又辅佐当今皇上九年,占据相位三十三年,如今也是七十有余,这个年纪去世,算起来,也是长寿了。

 然而,白云轩看过尸身后,说了一句话。

 “老丞相是被捂杀的。”矛头指向了太子。

 谁都知道老丞相的养病是为了逃避朝廷的储位之争,太子为了皇位,豢养江湖豪客的事情,早就京城闻名。现在,太子身边有多了个来历不明的西域男人,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底细,也觉得,如果是这个男人,确实可以杀死老丞相。

 琦年当然知道凶手不可能是莱特,他们这几夜都是在一起的,莱特不会分身之术,自然不能杀人。

 但是琦年不能为莱特澄清谣言,他不想将两个人的关系公诸于世,倒是莱特,对白云轩的故意,付之一笑。

 “这个小妖精想做什么呢,真让人好奇。”

 

 “你是不是知道那一天晚上莱特是和琦年在一起,所以故意要白云轩这样说?”幽火的手指弄着听雨的嘴唇,听雨知道他心中所想,却装作不明白。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张老头。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倚老卖老。父皇在世的时候,他主动上表,请父皇给我册封。父皇归天,他立刻说我是妖孽,是国家动乱的源头。”听雨伸出手,将面前的一枝花折下。

 “他是个讨厌的老头子,生命也快到尽头了,在他死之前,到底还是做了件帮到我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这是开始还是结束?”听雨的手指将花瓣一点一点地扯下,很久以后,才回答幽火的问题。

 “没有开始,没有结束,以后,还会有很多死亡。”远远看见玥公主,听雨也收敛了严肃,开始和幽火调笑。

 “你说,哪一种花才能配上太后呢?”手指划过,听雨快要没在幽火的怀中了,两个人的身体贴得越紧,说出来的话的味道也就更加暧昧了。

 “桃花纯粉干净,虽然简单却满是青春;樱花繁华容丽,花飞之时更是倾国。但是最美的话还是你,被男人抱着的时候的你,真的太美丽了,美得可爱。”幽火将他压进怀抱,听雨压低声音说道:“玥公主恐怕要发作了。”

 “发作又怎么样,谁还能把你怎么样。”一边这样说着,幽火将掉进听雨发间的花蕊碎屑挑出,更加的暧昧了。

 “我只想把这些花瓣都洒在你的身上,看,是花更美,还是你更美。”

 “这个结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听雨故意装作不知道玥公主就在不远处,双唇眼看就要和幽火吻上,加上花树的掩映,更是美不胜收了。

 只是这一切在玥公主看来,便是无情地挑衅。

 “好久了,你是不是也有些难耐了。”听雨继续诱惑着,幽火将他按在树干上,两个人的吻更加浓郁了。

 “你不怕玥公主把你杀人?”幽火好奇地问着,听雨却笑着说道。

 “玥公主只是个孩子,她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要得到的,没有人可以阻止。”

 “雨儿,你越来越恶劣了,可是我还是不能不喜欢你的恶劣。”回报他的是更加浓郁的亲吻,吻从嘴唇移到脖颈,身体被抚摸的听雨也有些希望就此下去,不被打断了。

 “你们太不知道羞耻了!”斥责声将胶合的两个人分开,玥公主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指着两个人便是一顿恶骂。

 “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淫乱宫闱,败坏皇家名声,本公主早就想教训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胆大妄为到这地步,光天化日就敢在御花园做这等无耻之事!男宠的歪风,我也听说过,七皇叔染上这喜好,做小辈的也不能多说什么,若是你守本分,我也就真的什么也不管了,可是你,居然——”

 “玥公主,你看我不顺也很久了,这次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借口。但是,请你不要忘记,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人!”

 “你不就是想说你是七皇叔的人,要我顾着七皇叔的面子,尊你为长辈?”玥公主冷笑着,言语也更加刻薄了。

 “男人做皇妃,真是个笑话。你不能为皇家生下子嗣,你不过是个男宠!皇叔贪新鲜,等他腻味了,或是找到比你更加美色的男宠,你就什么也不是!你放心,我不是琮,不会打人的时候没有分寸,我会适度地教训你,不让太后在皇叔面前无法交待。”

 “公主殿下,请问,我刚刚听见的这些话,是应该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转身离开,还是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太后?”幽火的话语满是挑衅,玥公主自然不会咽下这口气。

 “对呀,我怎么忘记你这个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呢?谁不知道你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连两位皇兄也要奉承你,有人说,你可不是什么御医,你治好的是太后的心病,你是本朝的——”

 “皇太父?是不是想这样称呼我?”幽火将玥公主羞于启齿的词语说出,于是,听雨手指抓着衣服,这才忍住了笑。

 “为什么幽火总会被怀疑是伺候有权有势的女人的面首?”白云轩忍不住地笑出来了,回答他的话的人更是忍耐了很久才没有笑。

 偏偏这种时候,采薇还能一本正经地回答白云轩的问题。

 “因为公子很象是被有权有势的男人玩弄的禁脔,为了和公子相配,先生也只好像被有权有势的女人豢养的面首了。”

 “采薇,你还是严肃一点吧,要是这次不能将玥公主玩弄彻底,公子就真的要生气了。”说着调侃的话,残荷与其他的人继续观看这场闹剧。

 “你们真是不知羞耻!”皇家人最忌讳的字眼,他们竟然直接说出来,玥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甚至想要使用暴力了。

 “无耻的人到底是谁,你真地认为我们的行为是无耻的?”听雨迫近道。

 “上了年纪的老女人,将年青英俊的男人留在身边,不许他和任何女人亲近,只是将他作为自己的宠物豢养!明明是男子,却因为生得美貌,就不得不在男人的身下,供他们玩乐!这种事情就是公平的?我们不能碰女人,因为主人不允许!可是,我们也是人,也会有欲望,也想要得到!”

 “那是…那是…”玥公主结巴了很久,终于找到了话语。

 “你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不是一点也没有不情愿吗?难道和七皇叔做这事情,你就不是很情愿?”

 “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和那个人的权利、相貌、品行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取悦琰王,因为我不能不取悦他。我爱不爱他,没人会在意,他们只看见琰王给我的锦衣玉食,却看不见夜晚!牺牲尊严,以色侍人,这样的难堪,你根本就不知道!”听雨的话,虽然大半是伪装,却也夹杂了真情。

 “公主,你没有经历过情欢,不知道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同床的痛苦。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作为两个国家的合约,嫁给一个根本没有见过面的人,而你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居然是送嫁大臣,那时候,你或许可以体会我的痛苦了。不管你得到的是什么样的尊重,不管你的丈夫怎么对你好,你也不会幸福。你的心中,已经只有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