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哀家收回成命,不再追究刺客的事情?”太后气愤了,她满面怒容,叱责着儿子。

 “刺客混进皇宫,试图刺杀你,你却将他放走,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朝野议论。哀家借口你病重,代你下令,也是为了你的颜面!你居然要哀家收回成命,你——”

 “母后,朕确实没有不肖之意,只是这人不能抓,他不是人!若是将他抓获,只怕皇家颜面扫地,从此朝纲不振,国基动摇!”太后也听出他的话中关系颇多,命左右退下,低声问道。

 “你说实话吧,这刺客,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死人。”皇帝痛苦的呻吟着。

 “我以为他死了,却不想,他从地狱里爬出来,向我复仇。他是索命的魔鬼,他正日日夜夜看着我们,他要将我给他的伤害全部——”

 “皇帝,你疯掉了!”太后没有兴趣听完他的话,她站起来,下了一道懿旨。

 皇帝遇刺,至今不能过问朝政,即日起,政务交由各部大臣代理。

 柳菲是太后,皇帝病重的时候,太后摄政,本是顺理成章,只是没有大臣的再三恳请,她也不便垂帘听政。

 原本,她也没有这念想,只是皇帝的所作所为确实过分,她已经不能再看着他败坏江山了!

 没有争夺皇位时的霸气,华自继位那一天开始,便是萎靡不振,沉湎酒色,也时常召集御医或是民间高手,可惜他一直防备着太后,九年来,竟没有一个医生或是一张药方流到太后手上。

 柳菲不是个贪恋权势的女人,深宫埋葬了她的青春年华,也埋葬了她的爱恨情仇。

 她不是不知道幽火对她的甜言蜜语的虚伪,可是她愿意欺骗自己,哪怕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是为了自己的权力和荣华富贵。她愿意用荣华富贵和权力交换一个梦,一个被男人深深爱恋的梦。

 回宫。

 听雨看见太后过来,更加亲密地与琰王纠缠,在不知道真相的人眼中,他们的言行可谓是放浪形骸。

 琰王的手摸在听雨的腰上,听雨亲昵地笑着,他虽笑得真诚,却也有天成的暧昧。

 太后进入,听雨也从琰王身上爬下来。

 他们向太后行礼。

 “免礼。”柳菲看了一眼琰王和听雨,突然笑了。

 “七王爷,你可以得到这样的妙人,想必也是机缘巧合、姻缘天成,紫苜是个惹人开心的小家伙,虽然年纪尚小,却是说话得体,天真无邪,若不是顾忌太多,哀家确实想将他收做义子。”

 “得到太后的夸奖,是紫苜的荣幸。”

 “七王爷,虽说紫苜出身卑贱,但你若不好好待他,哀家也会为紫苜出头的。”

 “可以得到他,是我一生的幸福,皇家无情,能有个有情人常伴身侧,也是九世福气。”琰王忍着笑,将这场面上的话说完。

 和他一样,幽火和听雨也是很艰难地才将笑意忍下,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的人,只会以为是他们太过激动了。

 九年前,宇便是最得宠爱的皇子,皇宫中的诸人,无不将他宠溺,琰王对他的宠爱更是人尽皆知。

 只要他提出了要求,几乎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最后又是一番客套,琰王表示,以后的每隔三五日便会将他带进宫中陪伴太后,这事情才真正了解。

 离开皇宫是听雨的意思,他留在太后身边,也只是情势所迫,想要从二皇子身边得到自由,唯有利用太后。当然,虽然他不承认,但留在太后身边也是因为他的醋味。他要确认幽火的情况,他到底还是害怕,害怕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幽火偷味吃腥。

 现在,万事顺意,听雨也觉得自己留在宫中,诸事不便,适逢琰王回京,他也就顺水推舟,搬进琰王府。

 琰王是自己人,在琰王府,太多的事情可以顺利完成了。

 若是幽火欲求不满,或是听雨饥渴了,他们也可以在琰王府见面、籍慰彼此的身体。

 事情不可能一直都在听雨的掌控中,这次的事情,便有少许脱出了控制。

 听雨只希望后面的事情,都可以顺心。

 但天下事情确实不会总顺人意,太多的变故,太多的变数,太多的意外都会发生。

 

 莫名其妙损失了三千骑兵,整整一年,丁谊都被迫面壁思过。

 为了给柳云飞一个解释,丁彬也是忙碌了很久,好在柳云飞也是个明白人,这次的事情,并没有抱着不放。

 柳云飞回京,丁彬是最忙碌的,倒是丁谊,面壁思过的日子也结束了,他很是得意地继续花天酒地的生活。

 在酒楼,他认识了一个西域人。

 这人年纪约是二十七八,个子很高,相貌英俊,淡金色的长发没有束起,随风飘荡。他的眼睛也是金色的,令人想起西域的豹子。

 皮肤白皙的男人谈吐优雅,丁谊与他一见如故,将他带回了丁府。

 对儿子的狐朋狗友一直都很是鄙视的丁彬也被这个男人的风度折服了,他主动允许这个人住下。

 此人自称莱特,是个喜欢流浪的男人,他已经游历了西域诸国,言谈间,不时涉及各地的风土人情,妙趣横生。

 前几日,他来了京城,在酒楼,因为和地痞流氓发生争执,大打出手,偏偏丁谊也是个好事者,两人因此结识。

 “这个人很不简单,你千万不要低看了他。”丁彬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他看上去很瘦,但肌肉结实,韧性极佳。虽然这样说很不给你面子,但是,在他面前,你也只是个虚张声势的孩子。这个人,若是不能成为你的朋友,将来,会是你最可怕的敌人。而且,你没有赢过他的可能!”

 “是吗?父亲,你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丁谊不以为然,他看了一眼还在庭院里做宗教祭拜的莱特。

 “我打算把他引荐给太子,太子对这种人最有兴趣了。”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你还是要小心了,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柳云飞回府。

 柳白氏已经在等他了。

 柳白氏的身边,站着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女子。

 “夫君,你回来了。”柳白氏殷切地问道。

 “夫君,你觉得这个女子如何?”盯着站在柳白氏身边的女人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柳云飞还是不能想起这个女子的名字,只觉得是有些眼熟,可是也没有什么印象。

 倒是这女子,主动说话了。

 “将军贵人事忙,奴婢又姿色平平,将军不记得奉茶犯错的春儿,也是寻常。”

 “春儿?”柳云飞还是不能想起这个人。

 “昨日之事,太后已经尽数相告。”柳白氏冷静地说着。

 “这姑娘,为了保全你的颜面,犯下大错,被逐出皇宫。太后也觉得这事情对不住她,便要妾身将这女子带回家中,权作安抚。”

 “这事情就有你作主好了。”柳云飞已经身心疲惫,急于回房休息。

 “夫君,我怕我作主了,夫君会不开心。”柳白氏低声说着。

 “夫君也知道妾身的身子有病,恐怕不能为柳家诞下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想做柳家的千古罪人,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想为夫君纳妾。”

 “我说过,纳妾的事情,永远也不要提起!”柳云飞气愤了,他转身,走进后堂。

 柳白氏并没有就此罢休。

 “柳云飞,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才甘心!”她撕破了恩爱的面纱,维系他们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我已经时日无多,你就不能放我一马?我们之间的仇恨,真的到死也不能解决?”

 “你不放我自由,我也不能放你自由,我们彼此折磨,不死不休!”扔下这句话,柳云飞走了。

 柳白氏笑容满面地对春儿说道。

 “春儿,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我一定会让你进柳家,以后,也会将你扶正,成为正室夫人。”她的笑容满是怨恨,春儿打了个冷颤。

 

 日上三竿,琰王府的主人还沉醉春宵。

 琰王倒是已经起身,只是房中的另一个人,还在沉睡。

 琰王对这人的宠爱,府中上下,无不知晓,自然也是不敢打扰。

 卧房之内,帷帐深垂,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杨洛凡早上遛马,自然也没有人阻拦。

 她去了长亭,有人在长亭等她。

 

 “我就知道来的人是你。”杨洛凡下马,对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听雨的事实并不奇怪。

 “睚眦为什么不敢见我,他不曾亏欠我什么,为什么不敢见我?”

 “你要见的是飞红身后的人,可以指使飞红做事的,有我,也有睚眦。可能指使睚眦做事的,就只有我。”听雨的嘴巴一向刻薄,这一次,也不例外。

 “其实,如果这次要见他的人是你,他或许就不会避而不见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睚眦为什么不想见我!”

 “不是不想,是不觉得见你有意义!”听雨将杨洛凡引进圈套,一步一步地引进。

 “他和我不一样,他不喜欢利用别人的感情。他知道你爱他,也知道你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可是他不能爱你,也不想给你一个虚假的承诺。”

 “我不要他给我承诺,我知道他不爱我,也不想强迫他去爱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杨洛凡已经中计。

 “确实,强迫得到的爱,不是真正的爱情。”听雨缓缓地说着,他的言语总是带着淡淡的哀伤。

 “可是我想和你做一次交易。我不能让睚眦爱你,也不能让睚眦不爱我,但我可以离开他,断了我们的缘分。这样的承诺,你想要吗?”

 “你真是个卑鄙的家伙!睚眦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可以将他的情视为无物,你——”杨洛凡伸手,想要打听雨,却被听雨扣住手腕。

 “你真的不觉得我的决定对你有利?”听雨温柔的声音蛊惑着杨洛凡的思考。

 “你竟然这样对待他,我真是更加讨厌你了!我会帮你,但你也要记住,离开他,我做完你要我做的事情以后,你也要离开他!我不想再看见你!”

 “当然可以。”听雨轻易地答应了,随后,他告诉杨洛凡,她需要做的事情。

 

 “她已经走了。”听雨无力地说着。

 睚眦从亭子后面转出。

 “对不起,要你被这样误会,对不起。”睚眦的道歉,换得的是听雨的轻笑。

 “没事,天下人又有几个觉得我是个好人?淫荡之名,早就传遍大江南北,要我作好人,反倒没有人相信。我呀,就是个被人又讨厌又喜欢的妖精,你们不是最喜欢用妖精称呼我吗?”

 “雨儿,你这是自暴自弃,你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睚眦叹息着,将他抱紧。

 “我没有自暴自弃,只是已经有些麻木了,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妖精这样的称呼,算得上是喜欢我的人给我的昵称了。”听雨将身体靠在睚眦的肩上。

 “喜欢我的人,大多是喜欢我的身体。睚眦,如果不用身体把你绊住,我会得到你这么多的爱吗?没有血缘,不能生育,只是单纯的身体的得到,我害怕——”

 “雨儿,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不会不爱你的。”睚眦吻着他的唇,听雨却咬在睚眦的唇上,咬出了血。

 柔软的唇上沾了血,舌头舔过,听雨笑了。

 “睚眦,我想要你永远记住我的存在,我的血,我的身体,还有我的一切,浸在血里面的记住,永远都不能忘记。”

 “会的,雨儿,我已经不能忘记你了,我不能再在别人的身上得到快乐,只有你的身体,可以让我兴奋。”睚眦的唇上带着血,吻在听雨的额上,那里也多了一块血迹,像咒语,像毒誓。

 “我也爱着你。”听雨的手抱住睚眦的肩膀,睚眦也将他抱得更紧了。

 

 柳云飞回府,自然有大量朝臣上门拜访。

 柳云飞命门房将他们的名字记下,却一个也没有见。

 当夜,柳云飞在醉仙楼设宴,款待上宾。

 丁彬父子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但真正吸引目光的,是与他们同来的一个金发男子。

 这个名叫莱特的奇怪男人,却一直在看着琰王,或者说,他在看坐在琰王身边的听雨。

 听雨感受到他的恶意,这个男人对他怀有的不是垂涎也不是鄙夷,而是打量猎物的傲慢和冷淡。

 幽火也来了。

 太子和二皇子都意识到这个男人在太后面前的分量,柳云飞是官场老手,自然不会忘记邀请他。

 于是,宴会就在诡异的空气中开始了。

 没有人谈论朝政,几乎每个人都在恭维柳云飞和琰王,知道幽火是太后宠臣的人也不忘恭维幽火。明明对琰王豢养男宠一事满腹牢骚,可在琰王面前,这些人还是将紫苜夸得天上无双地上无对。

 听雨低声对琰王说道。

 “若是我喝酒喝得吐出来,这些人是不是也会说我吐得与众不同,吐得倾国倾城?”

 “你可以试试,也许他们真会说出这种恶心的字句。”

 “算了,我可没有兴趣和他们玩这种游戏。”听雨咬住琰王的耳朵。

 “酒宴散后,我想和幽火玩一会,可能要很晚才回去。”

 “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和我说?你自己注意分寸就好了,不要玩得伤身。”琰王亲了一下自己的弟弟,虽然幽火是他在意过的人,但是他也爱自己的弟弟,最爱的两个人可以结合,也算是个美满的结果。

 

 上了马车,幽火就迫不及待地将听雨搂进怀抱。

 听雨推开了他。

 “那个莱特,该不会就是你的那个老朋友吧?”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雨儿,快点让我亲一下。”幽火又一次抱紧听雨,想将他的衣服褪下。

 听雨却还是不给他机会。

 “都和你一百四十年不见面了,这次特别追到中原,不是为了叙旧这么简单。我看得出,他是有备而来。”

 “可我也是有备而来的。”幽火将听雨的手抓住,引到下面。

 手指触及他的灼热,听雨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