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见他家公子出来了,就退后一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吕凌越说了一遍。

原来是早上他从屋里出来,见许萧萧正被一个男人抓着手臂,要带她下楼。

豆子就上去问原因,那人说她偷了他的东西。但是许萧萧说没有。

一时局面有些僵持。

吕凌越看了许萧萧一眼,对方正在抹眼泪。

他就问那个说自己钱包被偷的人,道:“这位可是丢了什么?“

那人没什么好气地道:“一个钱袋子。”

“哦,那怎么认定,就是这位姑娘偷了你的?”

“肯定就是,那会儿我从屋里出来,她在楼梯口处,也就跟她撞了一下。等我下去买早餐的时候,就发现钱袋子没了。”

“这中间没有碰到其他人,也没有落在屋里对么?”吕凌越说着两种可能。

那人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走的时候专门把钱袋子别在腰间,一路就只碰到了她。”

“我没有。”许萧萧一直摇头。

吕凌越制止了她继续说,只又问道:“他说刚刚跟你撞了一下,可是真?”

许萧萧点了点头,“我今日起的早,便出外面透了透气。回来上楼的时候,见他宽宽的一条道,就直往我这边挤,奴家退无可退才撞上了他。”

吕凌越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一低头见那人的脚边,有一个墨绿色的袋子,“公子的钱袋子可是墨色的?”

那人愣愣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吕凌越嘴角一抽,笑了笑。

用下巴指指他脚边,那人低下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钱袋子。

赶紧拿起来,瞧着他们几个:“它,怎么掉到了地下。”

吕凌越没再说什么,“既然不是这位姑娘偷的,误会一场,那公子可还要拉她下去理论?”

那人摸着后脑勺,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误会一场,姑娘对不起。”

许萧萧挑起眼睛,带着泪痕冲他弯了弯腰,“公子还需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尤其是眼睛才是。”

说完便要回自己的屋。

那人干笑几声才下了楼。

吕凌越在她身后说道:“许姑娘一个人行事还需谨慎,外面什么人都有。”

许萧萧点了点头,进了屋。

豆子跟着吕凌越下楼,“公子怎么看到那个钱包的?”

吕凌越笑笑说道:“是有心之人怕惹麻烦,故意放的。”

“哦。所以是许姑娘被误会了。”豆子得出了一个结论。

“……”

吕凌越摇了摇头,手背在伸后,心里道,是你蠢。

明日要施针,前后两日便都在客栈休息。

为了能减少疲累,几个人便可自由活动,其实这自由活动主要是许萧萧。

豆子不会随便离开吕凌越身边,夏春又懒得四处乱转。

昨晚之后,夏春和吕凌越的关系,有些微妙的转化。

她不会再有意无意跟他提,找女人的事情。尤其在面对他时,眼神里多了几分躲闪,不像过往那般坦然自在。倒是他对外称呼她内人,她也习惯了许多。

吕凌越很喜欢她这,看似不经意的转变。

吃过午饭后,屋内有些闷热,吕凌越就提议带着她出去走走。

夏春是属于没人提议,她能在屋里窝一天的人。但有人张罗,也不会拒绝的主。

没拒绝,顺从地跟着他出了客栈。

这个客栈,在城内,所以周边商贩很多,甚为热闹。

虽比不上洛城那般繁华,却也是该有的娱乐样样不少。

没有许萧萧在身边,少了几分聒噪,多了几分怡然。

一路上俩人竟不知该说什么,都安静的看着街边的小贩。走了没几步,忽然过来一个小姑娘,手里提着个花篮子,挡在他们面前。

看了看二人,就跑过去抓着吕凌越的衣服,轻轻摇了摇,“哥哥,买一朵花送这位好看的姐姐吧。”

吕凌越蹲下身子,看着小姑娘手里额花篮说道:“哥哥怕这位好看的姐姐不喜欢,怎么办?”

他其实是在逗这个小姑娘。

但小姑娘实在,又摇着夏春的腿说道:“这么好看的姐姐怎么会不喜欢花,哥哥买了吧,很便宜的。”

伶牙俐齿,夏春都有些乐了。

“这花多少钱,哥哥都买了。”吕凌越接过她手里的花篮问道。

“十文钱就好。”

吕凌越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放到小姑娘手里,“不用找零了,剩余的钱你回去买点好吃的。”

小姑娘冲他弯了弯腰说道:“谢谢哥哥姐姐,只是娘告诉我说,不能随便乱要别人的钱,我去给你们兑出来的。”

说着转身就要走,走了一半又返回来,拉着吕凌越的衣服说道:“我家就在前面,让娘给你们找钱。”

吕凌越回头望了望夏春,将花篮递给她,说道:“走吧。”

夏春点点头,她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一个小姑娘教育的这么懂事。

穿过街道,拐过一个小巷子。在尽头,看到一处相较其他房子,比较破旧的地方。那小姑娘指了指,就说道:“那里就是我家。”

二人跟着她进了院子,小姑娘在院子里就喊道:“娘,我的花卖完了。”

闻声,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看起来并不是年龄很大的样子,只是神情比较憔悴。

虽穿的是粗布衣裳,但挺干净。

这妇人,一见来了两个外人,就停下来。

她女儿跑过去,说道:“娘,哥哥姐姐把咱们的花都买走了,但是我的钱不够,找不开。”

那妇人刚刚应该在屋里做活,手有些湿。

要上前问些什么,又觉着有些失礼,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才走到夏春他们跟前,问道:“需要找多少给两位。”

夏春拿着花篮就说道:“本来是送给小姑娘了,但是她硬不收,带我们来这里。所以就跟过来看看,这么有礼貌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

那妇人笑了笑,说道:“姑娘客气了,花的价格是有定额的,不能惯她们随手乱要别人钱。”

夏春赞同她的说法,“也是我们想的简单了。”

最后她说了需要找的零钱,那妇人回屋取了一趟,就递给他们。

吕凌越也没再拒绝,便收起来了。

“花,很漂亮。”看了看院子又说道:“我闻到院子里有一股香味,很好闻。”

那妇人笑了笑,“哦,我日常用花做香囊,给一些贵人,可能是香囊多了,所以味道比较浓。”

吕凌越点点头,“难怪这么香,那这些钱,可以买几个香囊吗?”

那妇人一愣,才反应过来说道:“当然可以。”

吕凌越又将她刚刚递给他的钱,放到了妇人手里,“那劳烦帮我们取两个。”

“两个也不用这么多钱的。”那妇人看出来了,他们是真的想帮她们母女俩。

“无妨,人工费总是要付的。”

那妇人便也没再推迟,只带他们进了屋。

屋里的桌上摆了两竹萝荷包。

她指指那些荷包说到:“公子挑两个喜欢的。”

吕凌越点了点头,便走过去了。

夏春进屋后,就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屋里的环境。

装饰极其简单,有一个简易的床,旁边一个梳妆镜,再就是她眼前摆满布头,和荷包的木桌子。

地上放着一个染花的水盆子,大概她刚刚便在染花中。

“娘子是一个人住?”夏春就觉着这个妇人的样子,不像是丈夫在身边。

那妇人似被戳到痛处一般,轻轻颔首,“年轻的时候,认人不清,被一个负心汉骗了。”

她没再说别的。

只是这不长的一句话里,已经交代了她所遭遇的不幸。

夏春适时闭起了嘴,没再问别的。大概率是认识一个负心的男人,怀了孕确被抛弃的故事。

吕凌越拿起竹篮最上面的两个荷包,其中一个的图案是蜻蜓在花间飞,青绿色的绸料;另外一个是一只飞鸟,天蓝色的绸料。

他拿起来闻了闻,才抬起头说道:“就这两个了。”

“公子真会挑,那两个本也是一对,倒也配两位。”

她误以为他们是一对。

夏春看了看吕凌越,张张嘴,到底也没再解释。

吕凌越说道:“只是看它上面的花纹很简单大气。”

走到夏春身边,他将那个绣着凌空飞鸟的荷包送给她,自己则把那只蜻蜓在花间飞的,别到了腰间。

颜色百搭,不会特别突兀。

夏春抓着荷包端详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就学着他的样子,也挂到自己腰间。才对那个妇人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娘子,先走一步了。”

妇人拉着小姑娘,一直送他们到大门口。

夏春回头,见那个姑娘正冲他们摆手,就从手下摘下一个银手链,戴到小姑娘的手上,说道:“还挺适合,这个是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小姑娘看起来很喜欢,摸了又摸,抬起头看着她娘,问道:“娘,我可以收吗?”

她娘扫了夏春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女儿,才点了点头,“快谢谢姐姐。”

小姑娘很乖,道:“谢谢姐姐。”

夏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真乖。”

离开巷子,她有些感叹地对吕凌越说道:“那母女俩真可怜,看来古今中外都有负心汉。”

吕凌越赞成她说的话,并没有反驳,只道:“那条链子,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戴着。”

夏春摆了摆手,“身外之物罢了,没这个荷包有意义。”

吕凌越嘴微微抿起,露出淡淡的微笑,看向前方。

你也是个心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