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羽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动作是哪里学来的,自然而然地仿佛是本能。

就像她喜欢上唐天湉这件事一样,还没清醒地意识到就已经发生了,还没做好准备,她们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

唐天湉在她身下,真乖得像一只小猫咪。

或者说比猫咪还乖,因为猫咪你亲它,它不耐烦了还要躲你一下。

唐天湉一点都不躲她,怎么亲都不躲,甚至身体以一种时刻打开的状态在欢迎她。

郑希羽不知道这该是多大的信任,才会在微醺的状态敢将自己交给她。

郑希羽觉得自己得对得起这份信任,于是大概用完了这具身体能生出的最大克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动手。

当然,嘴也限制在了脖子以上动作,把唐天湉亲得脸颊泛红,热乎乎的。

“唔……”唐天湉哼唧了一声。

“嗯?”郑希羽抬头看着她。

“嘿嘿嘿。”唐天湉又笑,抬手摸了一把她的脸,“我的。”

“你的。”郑希羽把自己的脸往她手里推了推。

“醉了。”唐天湉又道。

“喝得有点多。”郑希羽摸了摸她额头,“是不是困了?”

唐天湉的眼睛已经有些水蒙蒙的了,却还是摇脑袋。

“该睡了。”郑希羽跟哄小孩子一样。

是该睡了,平日里这个点早睡了。

唐天湉今天折腾了一天,身体已经困得每个细胞都不想动弹了,但却还是不想睡。

多么珍贵的一分一秒啊,睡了多可惜啊。

但是看来郑希羽一点都没这么想,她翻身离开了她,躺在了她身边,替她拉上了被子。

然后便手掌一下下地拍在她被子上,就差给她唱个摇篮曲了。

唐天湉眨眨眼,困意席卷上来,她没憋住,打了个哈欠。

郑希羽笑起来,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睡吧,明天见。”

“不准走。”唐天湉侧过身子抱住了她胳膊。

“不走。”郑希羽任由她别扭地抱着,“我的意思是,明天一早睁开眼,看见的还是我的脸。”

唐天湉唇角上扬,终于闭上了眼睛。

睡得沉得压根就没做梦。

第二天一睁眼,看到的果然是郑希羽的脸,但是是仰着才看到的。

郑希羽不知道醒来多久了,正坐在她身边靠着床背玩手机,唐天湉动了动脚,发现自己的腿缠在郑希羽的腿上。

唐天湉噘噘嘴,抬了抬手,打在郑希羽的肚子上:“你怎么这么早啊?”

声音黏黏糊糊的。

“不早了。”郑希羽放下手机看着她,“十一点了。”

唐天湉:“啊?”

郑希羽:“等你吃午饭了。”

唐天湉很震惊:“早饭呢!”

郑希羽笑了笑:“梦里吧。”

唐天湉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怎么就把早饭给晃没了呢,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今天多睡了会。”郑希羽道,“七点。”

唐天湉:“……”

她有些不好意思,两人同时睡得觉,自己却醒得这么迟,也不知道有没有磨牙打呼的,就被郑希羽看了这么久。

“你醒了你就去吃早饭嘛。”她嘟囔着爬下床,往洗手间走。

“当然要等你一起吃呀。”郑希羽说得理所应当。

“那你要不要先洗漱?”唐天湉因为愧疚,转头问她。

“我已经洗过了。”郑希羽道。

“啊。”唐天湉转过了头。

推开洗手间的门的时候,她哼了一声。

还以为是深情得像电视剧里的剧情呢,醒来以后就一直看着熟睡的爱人,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惊醒她呢。

唐天湉扑了把水在脸上,脑袋里清醒了点。

她突然反应上来,以自己昨晚那个睡眠质量,一般动作大概都是惊不醒她的。

唐天湉又扑了把水在脸上,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说明郑希羽洗漱完了以后回到床上陪她,而她靠着人家就把自己又缠了上去。

太羞耻了。

唐天湉把自己埋在了水里,洗个脸用了好长时间。

今天是周一,按道理她俩该赶紧回学校了。

习椿其实已经在回N市的飞机上了,临上飞机前还给唐天湉发了消息。

郑希羽把自己的票改签了,定在今天晚上,为了和唐天湉一起逛逛。

两人洗漱完下楼吃了午饭,然后制定了满满的半天H市游的行程。

其实玩什么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唐天湉觉得就算郑希羽带着她绕着体育场的跑道走一下午,她也乐意。

郑希羽明明话不多,人有时候也傻乎乎的,但唐天湉跟她在一起就开心,是种前所未有的总让人心里升起麻酥酥感觉的开心。

郑希羽碰一下她的手指,麻酥酥的。

郑希羽揽一下她的肩膀,麻酥酥的。

郑希羽要是再抱她一下,偷偷在没人的地方亲她一下,唐天湉恨不得就地开间房,跟她再来一遍昨天晚上睡前干的事。

唐天湉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满脑袋黄色废料的学姐。

带坏小学妹的那种。

两人这半天的时间脸上的笑容压根就没断过,唐天湉有时候乐得脸颊都疼了,还得麻烦郑希羽给她揉揉脸。

待到晚上赶去机场,广播里催命似的喊着她俩名字,郑希羽拉着唐天湉一路狂奔,唐天湉又累又兴奋,上了飞机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再醒来,就是飞机快落地的时候了。

唐天湉被郑希羽温柔地叫醒,递给她瓶水,唐天湉喝了两口,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城市的灯火,道:“到N市了诶。”

“嗯。”郑希羽搓搓她肩膀,为她缓解睡醒的温差。

“为什么我会感觉有点惆怅。”唐天湉道。

“嗯?”郑希羽看着她,“没玩好吗?”

“玩太好了。”唐天湉笑了笑,转头看向郑希羽,“我总觉得回到学校好像又不一样了。”

“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地方。”郑希羽道,“但想要的东西都不会变的。”

唐天湉伸手勾了下她鼻子:“小学妹还挺有哲理。”

郑希羽任由她动手动脚,一点都不拦着。

飞机落地再坐车回学校,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离熄灯时间只差几分钟了。

唐天湉没再让郑希羽送她,自己拉了行李箱就跑:“我腿短,我先飞!”

郑希羽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去了自己的宿舍楼。

唐天湉飞到了楼门前,阿姨正在关门。

门内站了阮阮和李桐,看到她赶紧喊:“来了来了我说来了吧!!!”

阿姨把门重新拉开了,对唐天湉道:“你这时间掐得可真寸。”

“辛苦阿姨了!麻烦阿姨了!”唐天湉嘴特甜特有礼貌,“阿姨早点睡!明天给你拿H市特产!”

阿姨挥挥手,回去嗑瓜子了。

李桐接了唐天湉手中的箱子,阮阮负责用奇异的眼神上下打量唐天湉。

“干嘛呀?”唐天湉问她,“几天没见这么想我的吗?”

“不是。”阮阮继续扫她,“唐天湉我觉得你脏了。”

“我不早脏了吗?”唐天湉道。

“以前是心脏了,现在身体可能都脏了。”阮阮咂巴咂巴嘴,“啧啧啧,什么感天动地的爱琴故事啊,放弃自己的事业从L市直飞H市,又耽搁了一天学业,深更半夜才回来。”

唐天湉憋了憋,没憋住。

和郑希羽关系的转变,她原本打算瞒两天的。

毕竟太招摇过市不太好,最好是能让她亲爱的室友们自然而然地发现。

但她发现,此刻看着阮阮和李桐,就已经憋不住了。

这两开自己和郑希羽的玩笑已经很久了,她要不把话说明了,再什么事干出来,这两人恐怕还觉得她俩在恋人未满的地带晃悠呢。

真是小瞧她唐天湉。

唐天湉噘噘嘴,极其神秘地道:“回去说。”

李桐:“啧。”

阮阮:“啧啧。”

三人没上完楼,灯就熄了。

进宿舍唐天湉摸着黑收拾了下行李,然后去洗了把脸躺到了床上,宿舍夜谈会就正式开始了。

唐天湉开了口,就忍不住事无巨细地把这两天的事情都交代了。

除了她和郑希羽亲亲的时候具体的感受。

说了有快二十分钟,李桐和阮阮都没插嘴,主要是也没插进来。

唐天湉这么一回望,心里更是甜得跟倒了一整罐蜂蜜似的,说得口干舌燥,起身喝了大半杯水。

“就这样。”她总结陈词道,“姐姐我脱单了。”

阮阮:“……”

李桐:“……”

阮阮:“哎。”

李桐:“我真没想到。”

唐天湉不解:“有什么没想到的,我又不是跟别人脱了。”

李桐:“我原本以为你俩搞姬都只是玩耍,是我太年轻,是我太天真,是我不懂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和爱情。”

阮阮:“不关我事,我没搞姬。”

唐天湉来兴致了:“有情况?”

阮阮:“我瘦了两两。”

李桐:“哎,糖豆啊,和女孩子亲亲什么感觉啊?”

唐天湉:“你过来试试。”

李桐:“我不想要腿了吗我,大个一巴掌能把我扇飞。”

阮阮:“她扇飞你跟腿有什么关系。”

李桐:“阮咱俩试试吧,和女孩子睡我们平日里干多了,但亲嘴好像没干过诶!”

阮阮:“滚,我要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贞洁烈女。”

李桐:“……”

被嫌弃了,让人特别不服气。

李桐有足够的理由不爽,这个宿舍三个人,干啥事都总是把她剩下。

于是李桐的报复心理噗噗地往上涨,决定暴露一些事情。

“豆啊,你知道吗?”她开了个话头。

“什么什么什么?”已经陷入恋爱关系的女人十分敏感,“谁追你了你追谁了谁追阮阮了阮阮追谁了?”

李桐:“咳咳咳……”

阮阮:“你敢。”

李桐喊特大声:“江雪给咱们宿舍送花了!”

说完了嘿嘿一笑:“你看我敢不敢。”

阮阮直接跳下了床,往李桐那边爬去。

李桐缩到了床脚:“阮姐阮姐别这样,床塌了……”

她俩在那闹,唐天湉满屋子地找花:“花呢花呢花呢!”

郑希羽还没给她送过花呢。

李桐已经被阮阮压住了,却还是挣扎着喊出真相:“被阮阮扔了!!!”

唐天湉:“好好的花,你扔它干嘛?”

李桐:“就是啊,再说了,是送我们宿舍的!!!人家卡片写的给520!!!”

唐天湉:“啧。”

李桐被掐住脖子了,还是挣扎着喊出声:“啧!!!”

阮阮突然觉得特没意思,松开了李桐,下了床又上床,拉了被子把自己裹紧。

“睡了。”她道。

李桐和唐天湉都没声了。

阮阮和江雪的事可不像唐天湉和郑希羽那样,由于太过顺遂可以随便调侃。

阮阮和江雪就像两股拧起来的绳子,而且是各拧各的,各有各的别扭。

李桐和唐天湉不太看得懂,也就不敢多说。

其实作为当事人,阮阮觉得自己也不太看得懂,所以一点都不敢多做。

或者说,她压根就没看懂过江雪。

她一点都搞不明白,江雪为什么买了一大束的向日葵,敲了她们宿舍的门。

因为是周末,她和李桐都赖在宿舍里看剧顺便听唐天湉直播会议趣事。

李桐习惯了,喊了声,“门没关,进!”

江雪就进来了。

抱着那么大一束花,穿着和花一样颜色的明黄色的外套。

这种颜色的衣服,也就她这样的人能穿了。

冷白的皮肤,冷白的气质,所以一点热烈的颜色,就像火光掉进了雪里,有奇异的融合感。

这两天阮阮一直回想这个画面,企图记起来江雪某个神情,某个神情里透露出来的真实信息。

但她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那束巨大的向日葵,那件明黄的外套,和江雪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她问:“阮阮你感冒好了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江雪第一次叫她名字。

在这之前,她曾经无数次怀疑过,江雪压根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阮阮很震惊,于是面无表情地回她:“好了。”

江雪点点头,放下花就出去了。

阮阮现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那句“好了”是不是不够酷。

要再酷一点该怎么说呢?

“关你什么事?”

不,太俗了。

“我认识你吗?”

不,太假了。

“我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要再烦我了。”

那就真没有以后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