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光影交错,唐天湉和郑希羽坐在地上,喝了一杯又一杯。

这酒第一口觉得滋味复杂,后面却像上了瘾似的,让唐天湉停不下来。

电影里男主坐在一棵柿子树下发呆,深秋的柿子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只剩下几颗红通通的柿子。

唐天湉问郑希羽:“他在干嘛?”

郑希羽道:“等人吧?”

唐天湉:“等谁?”

郑希羽:“心里想的那个人。”

唐天湉笑起来,往她肩上靠了靠:“你这不是废话吗?”

郑希羽也笑,两人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对方,越看越想笑,越笑越想看。

音响里“咚”地一声。

大概是这电影开始以来最大的响动。

唐天湉和郑希羽都一愣,看向画面,发现柿子掉下来了,砸在了男主的脑袋上。

被秋天的霜打得软乎乎的成熟的柿子,就这么炸裂开来,跟坨……一样,滩了男主一头一脸。

唐天湉:“……”

郑希羽:“……”

唐天湉:“他以后会成为物理学家还是会发财?”

郑希羽:“不管他以后怎么样,他现在的心情一定遭透了。”

唐天湉:“出现第二个人了!终于出现第二个人了!”

郑希羽认真看向屏幕。

包着头巾的女人来到了狼狈的男人面前,问他:“这颗掉落的柿子像不像我们的爱情?”

唐天湉:“……”

郑希羽:“……”

唐天湉:“我们为什么要看这种电影?”

郑希羽:“你选的。”

唐天湉:“我只是想选个节奏不那么快的,剧情不那么好看的,这样比较适合喝酒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看。”

郑希羽:“那你选得挺对的。”

唐天湉:“这颗掉落的柿子像不像我们正在看的电影?”

郑希羽笑得不行,抬手关掉了投影仪。

屋子里唯一的光线泯灭了,只剩下外面的天空,莹莹得发光。

唐天湉偏头问她:“怎么关了?”

郑希羽道:“到点了,该睡觉了。”

唐天湉抿抿唇:“我以为今天能high个通宵呢。”

郑希羽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并拿走了唐天湉手里的酒杯:“通宵对身体不好。”

唐天湉一抬手抱住了她的腿:“我又没醉,给我,我还能喝。”

说完没等郑希羽说话,自己先哈哈哈地笑起来了:“电视里喝醉的人都说这句话。”

郑希羽晃了晃桌上的酒瓶子:“不是你醉没醉的问题,喝光了。”

“咦?”唐天湉还是抱着手中的腿,这个姿势靠上去挺舒服的,她也就没客气,“我喝的明明不多呀?谁喝掉了!”

“我。”郑希羽理直气壮。

“你赔我酒。”唐天湉无理取闹。

“待会赔你。”郑希羽抽了抽腿,想把垃圾桶往外面挪挪。

没能抽出来,唐天湉真跟个小卷毛狗似的,攀着她的腿不放手。

“不走,”郑希羽道,“味道大,我把它放远点。”

“谁管你走不走。”唐天湉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我就是……羡慕这双,好腿啊!”

刚还不觉得,这会有点点晕,郑希羽看着唐天湉,又一次没管住自己的嘴:“渴望了吗?”

唐天湉又拍了一巴掌,这次力气有些大,拍得郑希羽有点疼。

郑希羽弯腰抓住唐天湉的手看了看:“使这么大劲,疼吗?”

唐天湉推开了她:“扔你的垃圾去。”

郑希羽笑着走了。

唐天湉靠着沙发愣了几秒钟,突然蹦起来,奔到了洗手间里。

郑希羽顺手把刚才弄乱的东西都搞得整齐了点,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在她身后露着大白牙的唐天湉。

“干嘛呢?”郑希羽问。

“刷牙去了!”唐天湉指着自己的牙齿,“是不是超干净!”

郑希羽嘴巴动了动,转身也进了洗手间。

两人终于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干干净净躺在了床上。

郑希羽原本是想客气一下说句我睡沙发的,但她出来的时候唐天湉已经坐在了床上冲她招手。

拍拍身边的位置,就跟两人坐一条凳子一样自然。

郑希羽便不客气了,她掀开被子进去,唐天湉呼噜一下就溜进了被窝里。

“睡觉了。”她冲郑希羽眨眨眼。

“睡觉了。”郑希羽也躺下来。

“我专门给你挑的大床房。”唐天湉侧身枕着手,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她。

“嗯?”郑希羽没敢侧头,直挺挺地平躺着。

“你个子这么高,宿舍那床能搁下你吗?”

“不能。”郑希羽笑着道,“脚都在床外面。”

“所以嘛,委屈死了,门是不是也显得特别低?”

“是。”

“同样的距离在你眼里是不是比较短?”

“那是因为我走得快。”

“但同样的高度就会在你眼里比较低呀。”

“好吧你说得对。”

“你不想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唐天湉伸手扒拉了她一下,“我老说这事你是不是烦我了?”

郑希羽转头,看到唐天湉噘着嘴。

她的唇本来就肉嘟嘟的,平日里水水嫩嫩就已经像熟透的蜜桃一样够诱人了,这会简直……欠亲。

郑希羽眼神游走:“怎么可能烦你。”

“那你都不认真听我说话。”

“听着呢。”

“你还在想其他事。”唐天湉往前凑了凑,盯着她的眼睛。

郑希羽呼口气:“宝贝,饶了我吧。”

这是郑希羽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叫唐天湉宝贝。

声音软绵绵的,满是无奈。

唐天湉听得心里极其舒服,从脚尖到脑门都热乎乎的。

酒后的醉意是有点儿的,但也就一点儿,她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她现在想干什么,唐天湉很清楚。

她想跟郑希羽继续漫无目的地聊天。

她想问郑希羽好多以前没来得及或者不能问的问题。

她还想让郑希羽忍不住再忍不住,干点在这样的夜晚该干的事。

唐天湉心里乐呵呵的,觉得有句话说得有道理。

酒壮怂人胆。

何况她唐天湉是头小脑斧,压根就没怂过。

“哎呀,你想什么呢嘛~~”唐天湉伸手去推郑希羽的肩,尾调婉转,故意撒娇。

郑希羽看着她不说话。

唐天湉翻个身,也平躺了:“那我先说,待会换你哦。”

郑希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嘿嘿嘿……”唐天湉先笑了会儿,然后盯着天花板,手指在床单上扣扣索索的,“我这会在想呀,我以前就想过这个事,我特别想……”

她停住了。

郑希羽静静地等着。

唐天湉怼了她一下:“你赶紧问啊!”

“哦哦哦,你特别想干什么?”

唐天湉一眨巴眼:“我特别想用我量一下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高我那么多。”

郑希羽震惊了。

各方面。

是不是高那么多数字在那摆着的,还不能接受现实吗?

用人量?用人怎么个量法?

唐天湉绝对想的不是这个,郑希羽觉得脑袋更晕了。

她的酒量,明明不至于的。

“行不行嘛?”唐天湉催道。

“我……”郑希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这样嘛。”唐天湉生气了,有小脾气了,转过身要不理郑希羽了。

郑希羽叹口气:“来吧来吧。”

唐天湉一翻身,把自己滚到了郑希羽身上去:“不准动哈。”

郑希羽:“……”

唐天湉笑得可开心,努力把自己全身都往郑希羽身上挪:“我们先把头对着头……诶,额头挨一下,这样应该准了,然后我要把我摆直……”

郑希羽要疯了。

唐天湉这点重量平摊在她身上根本不算什么,但她不是她健身的器材,她是个活生生,软乎乎的小姑娘。

上天除了没把个子高这个点点在她身上,其他的基本都给全了。

唐天湉很瘦,但是是骨架小的瘦,身上该长的肉一点都没少,圆乎乎的,有着近乎完美的质感。

她就这样在郑希羽身上蹭来蹭去地挪移着,郑希羽生怕自己的骨头硌疼了她,又被这柔软的摩擦搞得神思恍惚。

“你……”郑希羽声音干哑地冒出一个字。

“快好了快好了忍一下。”唐天湉确定自己摆直了,然后脚丫子也放到了郑希羽的腿上。

“收手!”她自己给自己命令道。

手瘫在了郑希羽的胳膊上。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大啊!”唐天湉整个人的重量都在郑希羽的身上了,她为此开心得不得了,“压不压呀,重不重呀,还能再坚持吗?”

“能。”郑希羽吐出一个字,庆幸好歹唐天湉这会还偏着脑袋。

“那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再占你会便宜。”唐天湉又嘿嘿嘿地乐了好一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郑希羽:“为……”

“因为谁能想到,我可以把一个一米九二的人压在身下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郑希羽还真没想到。

“对嘛,放轻松。”唐天湉又在她身上躺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两只手放下来撑在了床上。

她抬起了上半身,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她直面着郑希羽,两人之间是毫秒间可以缩为负数的距离。

唐天湉看着郑希羽,尽管房间里光线很暗,郑希羽却可以看清她眼里的每一寸光芒。

唐天湉很认真,她问郑希羽:“大半天了,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嗯?”郑希羽的声音是从嗓子里哼出来的。

“真没话跟我说吗?”唐天湉又问了一遍。

“你指的……”

郑希羽想问清楚哪方面,半截被人截了道。

又像下午那会一样,唐天湉亲了郑希羽一口:“想想。”

又一口:“再想想。”

再一口:“好好想想。”

“仔细想想。”

“说吗?”

“说啊。”

“快点说。”

“还不说?”

“你再不说我……”

郑希羽终于有了动作,她护着唐天湉的后脑勺翻了身,将压在她身上的人彻彻底底地笼罩在了自己怀里。

“喜欢你。”郑希羽道。

她吻住了唐天湉的唇,舌尖轻轻抵了进去。

“还有,还你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