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那方面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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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蜜醒来时,眼前一片素白,一阵阵浓郁的消毒水扑鼻而来,手背隐隐刺痛。

她下意识动了一下,手背此时正连着输液管,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环顾病房一周,她并未看到秦邗升的身影。

正纳闷时,病房门被推开,向飞航手中拿着病历资料进来了。

向飞航看到岑蜜醒了,着急忙慌地走到病床前,一脸担心地问,“岑蜜,现在感觉怎么样?”

岑蜜下意识地问,“向飞航学长,秦邗升人呢?”

她明明记得是秦邗升抱她来医院的,怎么会变成向飞航?秦邗升去哪儿了?

向飞航眼底浮起几丝不易察觉的黯然,他嘴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与岑蜜解释,“秦记者突然有急事先回民宿了,他让我留下照顾你。”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现心头,岑蜜心中有些窝火。

亏了他在唐茵面前还以她未婚夫自居,到底什么要紧的事能比她还重要,就这么把生病的她丢给一个外人照顾?

显然,秦邗升一点也不care她。

看来她来南塘小镇找秦邗升取消婚约是明智之举。

“岑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向飞航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他目光灼灼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岑蜜,眼中满满的心疼,“医生说你感冒引发急性扁桃体炎,你被送来医院时都高烧昏厥了,我很担心你。”

岑蜜面露一丝微笑,“向飞航学长,我没事,我习惯了。”

打小她体质就不好,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且每一次发烧都是三十九度多,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只有秦邗升会小题大做,每次她发烧,他都会担心她烧坏身体,非逼着她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向飞航眉头皱起,关切心疼的情绪毫不掩饰,眼中闪烁着希翼,“岑蜜,南塘小镇冬天天气太恶劣了,零下十几度暴风雪又不断,要不你换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支教?甚至你完全可以像唐茵一样在简城大学附中实习,实习过后就能留在附中。这样不是更好吗?”

岑蜜沉默了一会,她客气礼貌对向飞航说,“学长,谢谢你的好意,我来南塘小镇支教有我私人的原因。”

向飞航眼底的光亮瞬间熄灭,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伸手替岑蜜压好被角,“岑蜜,这一袋盐水刚挂上,我回帮你盯着,你踏实地再睡一会。”

“谢谢学长。”与向飞航道谢后,岑蜜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下她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为避免与向飞航独处的尴尬,她只能闭上眼睛装睡。

向飞航视线一直紧紧落在岑蜜身上,也捕捉到了岑蜜在假寐。

突然,他语出惊人,“岑蜜,我看得出来秦记者他并不在意你,他只是把你当妹妹看待。”

岑蜜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她当做没听见,继续装睡。

向飞航的眼眸似一束炙热的光凝视着装睡的岑蜜,他直截了当开口,“岑蜜,你应该早就察觉到我对你的喜欢了吧,其实在你大一入学,我接待你时,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宋词一样的女子,婉约温柔,与你相处,愉悦舒适,我想这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岑蜜依旧闭上眼睛装睡不言语。

此刻的她好想再一次昏厥过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她不擅长处理感情的问题,除了装聋作哑外,不知道该怎么办。

向飞航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岑蜜一直装睡,沉默不语。

直到输液输完,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穿耳而过,“岑蜜怎么样呢?”

向飞航一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秦邗升,两三秒后,他才回答秦邗升的话,“刚刚医生过来拔针说可以回去休息了。”

岑蜜快速睁开了眼,此时秦邗升已经快步走到了病床边。

男人激烈地喘着粗气,头发上湿漉漉的,身上还有一些没有融化的雪花,应该是冒着暴风雪火急火燎赶来的。

秦邗升俯身,宽大的手掌落在她额头上,如释重负般笑着轻吁一口气,“烧终于退了,感觉怎么样?”

“不用你费心。”岑蜜面露愠色伸手一把打落男人的手。

她快速坐起来,穿上羽绒服,伸脚刚要去穿地上的雪地靴,秦邗升抢先她一步,他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了雪地靴。

秦邗升替她穿好鞋子后,岑蜜选择把秦邗升当透明人,她微笑对向飞航说,“学长,麻烦你送我回去。”

闻言,向飞航眼眸一亮,唇角勾了勾,“好。”

***

车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驶在回民宿的路上。

岑蜜静静地坐在后排,前方开车的是秦邗升,向飞航坐在副驾驶位上。

车窗外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视线所及,白茫茫一片。

刚坐上车时,岑蜜有些纳闷,明明是向飞航的车,怎么会是秦邗升在开?

直到车子遇到几次打滑,秦邗升都妥善处理好后,她才后知后觉,比起向飞航,秦邗升更有暴风雪开车的经验。

透过后视镜,秦邗升眸光时不时落在后排的岑蜜身上。

他一直抿唇思索着先前在医院岑蜜对他的冷漠态度,他猜想与向飞航有关。

良久,他语气温和地问,“感觉好一点了吗?”

岑蜜语气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字。

“昨天傍晚你还说我小题大做,打小你的体质就不好,动不动就生病,以后暴风雪天气别再淋雪了。”

岑蜜没好气地嗔了一眼前方开车的男人,继续惜字如金地回了一个“嗯”字。

向飞航转头看向后排的岑蜜,嘴角噙着笑问,“岑蜜,我听唐茵说你在教五年级的语文,怎么样?小学生是不是很可爱?”

“对呀,小学生是挺可爱的。”岑蜜唇畔漾开一抹甜甜的笑,她看了一眼后视镜的秦邗升,指桑骂槐道,“小学生很简单的,你在意他,他也会在意你,你待他好,他也会待你好,不像大人,有时候表面上看起来在意你待你好,实际上都是虚情假意。”

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秦邗升,向飞航忍不住幸灾乐祸轻笑一声,“岑蜜,听你这么说,我挺期待未来一段时间在南塘支教的日子……”

秦邗升不露锋芒地打断向飞航的话,“向教授,你既然这么无私博爱,要不考虑以后就留在南塘小学,刚好南塘小学一直缺一个专业的美术老师。”

“我没问题。”向飞航笑着回,“只要岑蜜愿意一直留在南塘小学支教,我就会一直陪着她。”

秦邗升侧目剜了一眼向飞航,“向教授,你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岑蜜是我秦邗升的未婚妻。”

向飞航无视秦邗升要把他灭了的眼神,他神情淡定自若,“秦记者,你是什么年代的人?竟然还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追求的是自由恋爱。”

“屁话真多,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中文系的教授。”秦邗升忍不住阴阳怪气嗤哼道。

他故意提高了分贝,让向飞航听到。

向飞航当作没听见,他嘴角笑容依旧,“岑蜜,你怎么看待古人指腹为婚这件事?”

岑蜜一下尴尬地愣住了。

她没想到雪球会滚到她这边,睨了一眼后视镜中的秦邗升,心中莫名地有些窝火。

提出取消婚约的人是他,在外人面前以她未婚夫自居的也是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不顾也是他。

她忍不住吐槽,“指腹为婚这种事太不靠谱了,婚姻是大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的做决定,现在开放了,婚约男女还能见面,了解对方为人。要是搁古代,你都不知道你要嫁的人是满脸麻子还是蛇头鼠眼,更有可能那方面不行。”

岑蜜说完,向飞航看到秦邗升脸色如打翻的调色盘一般,难看到了极点,他忍不住抿唇笑。

果然学中文的骂人够狠,不吐一个脏字,却句句扎心。

透过后视镜,秦邗升瞪了一眼岑蜜。

呵,那方面不行?等着,以后你会知道我那方面到底行不行?

看到后视镜中的秦邗升脸色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汁来,岑蜜后知后觉她讲的话有点过分了,贝齿轻咬着嘴唇,正蹙眉思索怎么向秦邗升道歉,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男人脸色阴沉,语气冷漠,“到了。”说完,快速跳下车,“砰”一声重重关上了车门。

秦邗升走后,车内只剩下向飞航和岑蜜。

此时安静的车厢内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向飞航余光看向岑蜜,欲言又止,“岑蜜,其实……”

“学长,有事?”岑蜜故作疑惑地问。

向飞航嘴角噙着笑摇了摇头,“没事,你先下车,我把车子停好。”

“好。”岑蜜轻吁了一口气,她真害怕向飞航再跟她表白一次。

看着岑蜜离开的背影,向飞航眼底浮起几丝愧疚。

先前在医院他骗了岑蜜,秦邗升所谓的急事是回民宿换衣服。

去医院的路上,他因为暴风雪天气驾驶经验不足,导致车子几次熄火,是秦邗升跳下车子,冒着暴风雪推车子前进的,甚至还不小心被后退的车子推搡着掉进了结冰的小池塘里,瞬间浑身湿透。

把岑蜜送到医院后,秦邗升等着医生给岑蜜打完退烧针,挂上盐水才安心地让他照顾岑蜜。

秦邗升要要回民宿时,他自私地没把车钥匙递给秦邗升。

在病房看到浑身湿透的秦邗升在暴风雪中奔跑的背影,他希望秦邗升别再来医院了。

结果,换好衣服的秦邗升又冒着暴风雪回了医院。

那一瞬间,他发现秦邗升同他一样,也喜欢岑蜜。

不,是深爱。

秦邗升深爱着岑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