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之死-11】

江平策从阳台可以看到斜对面的A栋楼,他大概计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回头问章小年:“A栋内部的结构图有吗?每一层的三间?房怎么分布?”

如果不算出精确的距离,万一秦露板块位移,移错地方,进到3301号房间?,当?面碰上刘澜和她儿子那?就尴尬了。

章小年参与过小区建筑设计,立刻从书架上翻出设计图纸递给江平策:“1单元和2单元都是每层3间?房,每个单元的02、03号房是两室一厅的小套,01号房是三室两厅的大套,这栋楼都是南北通透的全明户型。”

江平策仔细看了看图纸,又站在窗前?核对了一下对面大楼几个房间?的位置,说道:“板块换位去周子扬的住处,需要水平向右倾斜45度,距离38米。回来的时候反向倾斜45度,距离不变。”

地理系的板块换位需要在地球仪上指定?角度和坐标,有了江平策的数据,秦露就可以随时从章小年的房间?直接瞬移去对面A栋周子扬的房间?。

时间?来到晚上20:30,越星文道:“准备行动。”

外面天已经黑了,小区里亮起了路灯。

辛言说道:“我也去吧,帮你们照明。周子扬已经死了,他的房间?突然开灯,万一被前?后楼的领居看到,不好解释。”

越星文想想也是,笑?道:“好,辛言跟我们一起去。”

其他队友自觉地让开几步,越星文、蓝亚蓉和辛言来到秦露的身?边,秦露右手召唤出熟悉的地球仪,指尖在上面迅速点选两下,轻声道:“移形换位!”

眼前?场景忽然一变,四人出现在了周子扬的住处。

越星文快步走到阳台,拉上遮光窗帘,这才回头朝辛言说:“照明。”

辛言召唤出酒精灯,众人借着酒精灯微弱的光芒一看——客厅、餐厅用了不少红木家具,地板的颜色是米黄,门是深红色,装修风格偏中式。

秦露环顾四周,疑惑地道:“周律师住的房子怎么会装修成这样?他很喜欢这种刷了红漆的老旧实木家具吗?”

越星文回忆了一下平策告诉他的刘澜的供词,解释说:“这套房子原本是周子扬买下来给他父母住的,所以,装修也用了老人家比较喜欢的风格,家具都是红木雕花家具。他父母去世,他们夫妻分居之后,周子扬才搬到这里。”

秦露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父母的房子,老人家喜欢这种风格的确实比较多。”

越星文道:“大家抓紧时间?分头搜,辛言你的酒精灯给我一盏。”

辛言又召唤出三盏酒精灯,每人给一个用来照明。越星文从口?袋里拿出吃烧烤用的一次性塑料手套,每人发了一对:“戴上手套,注意别留下指纹。”

怪不得刚才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越星文找服务员要了一叠手套,原来是用来搜证。

蓝亚蓉一边戴手套,一边赞道:“星文还挺专业。”

越星文笑?着说:“我也是以防万一,要是刑警队那?边重新查这个案子,来死者家中搜查,发现我们的指纹,这就很难解释了。”

秦露赞同道:“没错,小心使得万年船。”

四人迅速戴上手套,越星文开始分配任务:“我跟蓝师姐搜书房,秦露和辛言搜卧室,重点关?注纸质文件、相册之类的证据,看到之后用手机拍照留证。”

大家分头行动。

越星文和蓝亚蓉来到书房,书房摆着一张红木办公?桌和真皮老板椅,一整面墙的红木书柜看上去十分气派。书柜是上、下两部分结构,下层是做了门的储物空间?,上面则是五层整齐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

这些书没什么特别,但越星文在书架上看到一副相框,是周子扬和儿子的合影。他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江平策,你说的死者办公?室被拿走的相框,是不是也这样大?”

江平策仔细想了想书架上的痕迹,说;“长20cm宽3cm的痕迹,跟这相框一致。”

越星文猜测道:“可能是他曾经跟老婆孩子一起去拍了套全家福,影楼送了几个相框给他,他把其中一个摆在办公?室的书架上,后来跟妻子感情破裂,于?是将?相框收走了?”

像是为了印证越星文的话,蓝亚蓉很快说道:“办公?桌抽屉里扣着一个相框?”她拉开抽屉,发现一个同样的相框被倒扣在抽屉里。

翻开一看,是他跟妻子手牵着手的亲密合影。

越星文拍照发到群里:“有可能是这个,他要跟情人在办公?室偷情,就把自己跟老婆的合影拿回家,收了起来。”

这样的解释倒也说得通,否则,好好摆在书架上的照片没道理突然收走。

越星文继续翻书柜,书柜下面是储物格,高度在60cm左右,他蹲下来打开储物空间?,居然发现一整排的保险箱!

三个保险箱,全都设置了六位数的密码。

越星文在群里问:“知道他保险箱的密码吗?”

柯少彬很快回复道:“很可能跟他办公?室抽屉的密码一样,试试768315。”

越星文输入密码,叮的一声,箱子果然开了。

然后,他跟蓝亚蓉同时愣住——

只见最左边的保险箱里存放着大量金条,在酒精灯的照射下,满箱子的金条光芒刺眼,这么多黄金,卖出去估计能换上千万人民币。第二个保险箱里放满了整整齐齐的人民币,估计有好几百万。第三个保险箱是空的,应该是其内的钱被周子扬用箱子带走了。

越星文一边拍照,一边低声跟蓝亚蓉讨论?:“看来,他的灰色收入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蓝亚蓉皱眉道:“普通的夫妻离婚案,应该不会给律师私下送这么多钱;他经手过的案子,回去之后我们得仔细捋一捋。”

越星文想到周子扬曾经从齐律师手里抢走一位重要客户——金星集团。这是当?地知名的互联网龙头企业,周子扬目前?也是金星集团的法?律顾问。会不会金星集团有什么问题,私下给他塞钱做封口?费?

越星文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搜书柜。

蓝亚蓉则打开了办公?桌的所有抽屉,将?抽屉里的文件全部拍照留证。

让她意外的是,抽屉里有各种医疗保险、商业保险合同,但她没有找到纸质版的离婚协议书。看来,周子扬只是在电脑里写好了协议书,还没来得及打印签字跟老婆正式走离婚程序,他可能在犹豫,所以酒后还给老婆打电话,希望能复合。

没打印、没签字的离婚协议书,是完全没有法?律效应的。

所以从法?律上讲,配偶刘澜,依旧是周子扬死后的第一财产继承人。

蓝亚蓉翻到最后一个抽屉,忽然,隔壁卧室里传来辛言的声音:“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名片盒,我拍照发群里了。”

死者房间?内的证物他们暂时不能带走,万一以后警方再来搜证,就会造成证据缺失,所以越星文的策略是:只拍照,拿照片回去分析,不挪动证据。

看见群里的名片盒照片,柯少彬立刻在电脑里检索,很快得出结论?:“名片夹中都是一些跟他有业务来往的客户联系方式,但有一张名片,我在电脑里没找到信息。”

柯少彬电脑里有周子扬过去几年经手的所有案子的资料,他还整理了一份周律师经手案件的“客户资料表”,查询起来很方便。

这个搜不到的人名字叫李德成,周律师没帮此人办过任何案子,但家里却发现了李德成的名片。他留着这张名片,肯定?是私下跟对方有联系,否则,用不上的名片没必要带回家放进名片盒里,一般人都会随手丢弃。

柯少彬立刻上网去搜李德成的资料,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李德成,是陈雪琴的前?夫,一个很有钱的生?意人!”

越星文看到这条信息,轻声问蓝亚蓉:“师姐,他跟李德成私下有联系。如果他帮陈雪琴办离婚案件,却收陈雪琴老公?的钱,故意输掉官司,让法?院把孩子的抚养权判给对方,这种可能性大吗?”

蓝亚蓉眉头紧皱:“律师行业有规定?不能两头通吃。离婚案件,同时收夫妻双方的钱,这是行业大忌,被发现的话,他会被吊销律师资格证的。”

表面上帮陈雪琴办案,私下收老公?的钱,甚至帮老公?出主意、找证据……

一旦被发现,周子扬的事?业就完蛋了。

所以,他才会私下收取贿赂,不敢把这笔钱放到台面上?

越星文思?考片刻,说道:“继续找线索,搜完他家,我们回去再讨论?。”

四人在周子扬家中地毯式搜索,倒是没找到新的证据。

但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越星文带着大量照片,让秦露板块换位回去。

回到小年住处后,越星文让大家把拍到的照片集中到柯少彬那?里,在笔记本电脑中存起来,时间?已经是凌晨24点,越星文道:“你们昨天夜班的几个人先?去睡吧,剩下的继续分析线索,看监控。”

章小年的住处是金座佳苑C栋三室一厅的套间?,许亦深刘照青、柯少彬辛言,决定?在章小年这里住下,两人一间?房,上班一起打车,也方便随时跟队友们交流。

蓝亚蓉的房子是两室一厅的LOFT公?寓,就在街对面的星河公?寓楼,秦露、秦淼两姐妹过去跟她住。卓峰继续住物业的值班房,林蔓萝一个人住。

江平策不喜欢和太多人挤在一起,越星文决定?将?他带回自己的公?寓,道:“平策,你住我那?儿吧,我的单身?公?寓挺宽敞的,我先?带你回去睡觉,你已经30个小时没睡了。”

他俩在图书馆就是舍友,江平策自然也愿意和星文住一起。

众人分配好住处之后,越星文先?带江平策回去睡觉。

两人并肩来到星海公?寓的大厅,入户大厅装修得很是奢华,头顶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这是一栋酒店式管理的高档公?寓,两部电梯,总层高33楼,越星文住在最顶层,律所给实习生?安排这么好的条件,确实是财大气粗。

他跟江平策来到电梯前?,按下了向上的按键,电梯门开了,江平策走进门,越星文却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那?部电梯。

江平策看着他的脸色,不由疑惑:“怎么了?”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厅里空空荡荡。

越星文放轻声音,说:“现在时间?是凌晨24点,公?寓的1号电梯停在1楼,2号电梯停在17楼,这应该是固定?设计,方便人们上下楼。”

总层高33层的公?寓,其中一部电梯自动停在1楼,供人随时上楼;另一部电梯在无人使用的情况下,会自动回到17楼,方便高层的住户下楼时花费更少的时间?。

越星文回头看向江平策:“但是昨晚,我记得很清楚,我跟蓝师姐她们出门去案发现场的时候,两部电梯都停在1楼。我们等了好几分钟,电梯才到顶层。”

江平策很快就明白了越星文的意思?:“当?时正好有人出去,两部电梯才会都在1楼?”

同样的时间?,凌晨24点。

如果公?寓设定?电梯默认停在1楼的话,应该跟昨晚一样,两部电梯都在1楼。

但是,越星文看到,此时此刻,2号电梯停在17楼一动不动,完全没有降下来的意思?。那?就证明,公?寓的默认设置是——1号电梯自动回1楼,2号电梯自动停17楼!

昨晚就在越星文出门之前?,有人刚刚从星海公?寓出去过。而且,这个人一定?住在17楼以上或附近楼层,因此,他按了“向下”的按键之后,停在17楼的电梯,会因为“距离较近”而优先?去接他,他使用这部电梯下楼,导致越星文出门的那?一刻,两部电梯都停在1楼。

这个半夜十二点出去的人,会不会跟周子扬死亡案有关?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