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心血管病区03】

越星文和刘照青回到病房,屁股还没坐热,萧医生忽然推门进来:“16床,17床,我给你们预约了冠脉造影,明天早上起来什么都别吃,护士会先给你们抽血,然后再去影像科做检查。记得一定要空腹。”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知道了,谢谢医生。”

课程考试要求“请遵医嘱”,医生的吩咐他们自然不能违抗,否则会扣考核评分。

刚才跟同学们聊了很久,时间快到中午,食堂那边统一送来了午饭。越星文和刘照青盯着面前一荤两素的盒饭,有些犹豫要不要吃。

刘照青打开盒饭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应该不会在饭菜里给我们下毒吧?”

越星文建议道:“要不,先看别人吃,吃完没事的话我们再吃?”

刘照青赞同:“也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发现其他病房的老人已经开始吃饭,所有人的盒饭都一样。过了一段时间,吃过午饭的病人没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他俩才放下心,回头开始吃盒饭。

饭菜已经凉了,但小心点总没错。

吃过饭后,越星文顺手帮师兄收拾了垃圾,道:“师兄,我想去右上角的病房看看。”

刘照青对了一下越星文画的地图:“右上角……那是48床和49床,今天早上没来参加讨论的两位考生,你认识?”

越星文说:“其中一个是咱们校友。”

刘照青反正也闲着没事做,便跟上越星文一起行动。

两人来到右上角的病房门口,越星文轻轻敲门:“请问,柯少彬同学是在这里吗?”

一个戴着银边眼镜、长相斯文白净的男生,疑惑地抬头看向门口。对上越星文带着笑的眼睛后,他立刻起身走过来,扶了扶眼镜,放轻声音说:“星文,真的是你?我刚才在护士站看见了你的名字,还想去确认,结果你先找过来了。”

越星文道:“我是14号晚上去图书馆才被拉进来的。”

柯少彬:“我也一样。”他看向越星文身边的人,似乎在问越星文这位是谁,越星文介绍道:“这位是医学院骨外科的研究生师兄,刘照青,也是咱们学校的。”

柯少彬礼貌地伸出手:“师兄好。”

刘照青也客气地伸手跟他握了握:“你好。”

越星文回头看向学长,解释说:“柯少跟我同级,是学生会网络部的部长,我是学生会宣传部的,我们从大一加入学生会就认识了。完成《逃离实验室》那门课的时候我看见成绩榜上有他的名字,刚才在病区又看见他的名字,所以才来找他确认。”

刘照青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柯少彬听到这里,便说:“我看成绩榜的时候,看见了卓峰师兄、林蔓萝师姐、还有江平策的名字,他们应该进来得比我俩还要早吧?”

物理系的卓峰师兄和环境学院的林蔓萝师姐都是大四的,目前是学生会主席和文娱部长,正准备卸任。江平策在学生会秘书处,负责资料统计,学霸做的各种统计表格相当专业,深受各部门好评。只是江平策不爱跟人说话,大家都很疑惑他为什么要来学生会这种组织。

事实上,江平策是被越星文给拖下水的——

当时他们刚上大学,也刚成为朋友。看见学生会招新的宣传后,越星文就鼓动江平策去面试:“高中三年每天都像机器人一样上课,快要闷死了。大学课程没那么紧,业余时间又多,还有丰富的学生活动,不去体验一下,岂不是辜负大好时光?不如咱俩一起去学生会吧!”

江平策:“……”

越星文看向他:“你要是对学生会不感兴趣,咱们也可以去别的社团玩儿,比如天文协会、摄影协会、羽毛球社之类的,你喜欢哪个?”

江平策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一下,说:“学生会,一起去面试。”

于是,两人组队去面试,被学生会不同部门录取。

脑海里浮现起大一那年的往事,越星文更想尽快找到江平策,他低声问柯少彬:“你知道江平策最近在忙什么吗?”

计算机系和数学系的学生宿舍在同一栋楼,听到这话,柯少彬便回答道:“我听数学系的人说,江平策跟着徐教授的团队,准备参加数学建模国赛,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他不是跟你关系最好吗?”

越星文叹了口气:“我最近忙着闭关写论文,他上次约我去图书馆自习还是半个月前,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联系。”

刘照青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听两人聊天,听到这里不由好奇:“江平策是谁啊?”

柯少彬解释道:“他是我们学校数学系的学神,经常拿国奖,大三的时候就已经修完了数学系的全部课程,确定要保研了。他跟星文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两人是当年的文理状元,一起考到华安大学。”

刘照青感慨:“文理状元?厉害厉害!他也在图书馆?”

柯少彬道:“我在成绩榜看见了他的名字,大概他也被拉进这地方了吧。”

越星文看向柯少彬问:“柯少,你在计算机学院有没有听到关于‘全息游戏’的传言?”

柯少彬摇头:“完全没听过。你怀疑这里是全息游戏?”

越星文道:“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学生同时失踪,学校却没消息,这不太合理。”

柯少彬扶了扶眼镜,若有所思:“但是,以我们现在的计算机技术,应该还没达到做出这种多人在线仿真游戏的水平吧?”

三人沉默了一阵。

越星文收起这个聊不出结果的话题,改口道:“先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柯少你今早没出来跟其他考生碰头,病房里也没看见你,去哪了啊?”

柯少彬环顾四周,将越星文和刘照青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趁所有医生都在查房,抓紧时间去医生办公室入侵他们电脑,将病区的资料全部拷了下来。”

另外两人:“…………”

你这抓时机的能力,简直是当间谍的一把好手啊!

刘照青好奇问道:“师弟是抽到了计算机系的技能,还是自己强行破译的电脑?”

“这些电脑的安全系统防御级别都不高,我直接破译了。计算机学院的入学考试奖励,给我发了个智能机器人,你们想看看吗?”柯少彬说着就面向墙角,摊开右手掌心。

墙角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带轮子的白色小机器人,短胳膊、短腿的,像个儿童玩具。越星文和刘照青围在墙角好奇地看着它。

刘照青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沉思表情:“我印象中,智能机器人不都挺大的吗,这巴掌大小的机器人,是……迷你版的?”

“这是一级的智能机器人,等升级之后,它就会长大了。”柯少彬看向角落里的小短腿,放轻声音说:“小图小图,播放歌曲。”

机器人脑门亮起灯,开始用童音唱歌:“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柯少彬:“小图,停止播放。”

机器人:“好的主人。”

越星文:“……”

刘照青:“…………”

墙角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柯少彬耳根微微一红,他本来就皮肤白,耳朵泛红的时候会非常明显。他看着墙角的机器人,努力跟两位校友解释:“别看它傻傻的,还挺好用。机器人目前只解锁了一个智能语音功能,可以放《两只老虎》的歌,吸引周围的注意。”

越星文哭笑不得:“所以,实验室那一关,你是让它唱着歌把猴子引走的?”

柯少彬苦着脸:“嗯。我让小图把猴子引去了一个笼子里。”

越星文想象了一下猴子们追着小机器人跑的画面,莫名有些想笑——猴子们快要被这群大学生给玩坏了,一会儿要听师范专业的讲课,一会儿还要听智能机器人唱歌?

刘照青好奇地问:“它还能升级学会别的歌吗?”

柯少彬:“可以,按照系统描述,机器人后期有很多功能,我打算把它升到满级。”

刘照青继续好奇:“小图这个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它只听你的话吗?”

柯少彬点头:“我当时想着,既然进了‘图书馆’,就给它取名叫‘小图’,比较好记。它已经录入了我的声纹,只能识别我的声音。其他人叫它,它是不会理的。”

刘照青试着叫了一声:“小图小图,唱首歌。”

小图果然没理他。

越星文和刘照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图书馆各专业的技能,真是“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相比起来,越星文把词典当板砖,刘照青把手术刀当飞镖,还算是比较简单直接的物理攻击方式?这个小图唱歌引怪,就属于精神攻击了啊!

柯少彬也知道他的小机器人只会唱儿歌有点呆,便收起了小图,转移话题问道:“星文,这次考试的附加题,你有什么看法?”

越星文想了想,道:“我觉得附加题的描述有些奇怪,什么叫‘找出真正的死因’?心血管病区的病人,死因无非就是病情忽然恶化,心脏停止跳动。但加上‘真正的死因’几个字,我忍不住怀疑,病人的死,也有可能是人为的。”

柯少彬怔了一下:“人为?你的意思是?”

“人为因素造成的心脏骤停。例如……谋杀?”

他这话一出口,周围似乎有一阵冷风刮过,三人的脊背顿时冒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刘照青搓了搓手臂,轻咳一声道:“你是说,有凶手潜伏在病区,不动声色地在病人药物中动手脚,让病人在睡梦中心脏骤停死去。表面看上去病人确实死于意外,但真正的死因却是死于谋杀,这符合附加题的难度。我们考生也有可能中招,被凶手不动声色地干掉?”

越星文神色认真:“可能是我悬疑小说看多了吧,总觉得这个病区透着古怪。这次的课程学分是4分,附加题是30分,最终积分120分。这么高分值的题,应该不太容易做出来。”

柯少彬立刻建议:“不如我们三个合作,尽量找到附加题的答案。对了,我先把资料给你们看看。”他说着,右手轻轻一抬,手里居然神奇地出现了一台超薄笔记本电脑:“这是图书馆生产的电脑,计算机系学生都会有的额外赠礼,空间无限大,可以利用wifi网络进行隔空数据传输。我刚才入侵医生办公室电脑,将整个病区的资料全都拷了下来。”

越星文和刘照青心情颇为震撼——计算机系真是大气,所有学生都发一台笔记本电脑。要不是正好遇见柯少彬,他们自己去查这些资料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柯少彬接着说:“这台电脑是指纹解锁,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吧。没我在,10分钟后它的屏幕就会自动锁定。”

笔记本电脑“指纹识别”、智能机器人“声纹识别”,别人就算抢走也用不了,计算机系智能类工具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太强了。

三人一起回到病房。

由于15床的老爷爷还没醒来,他们就坐在越星文的床位上,打开电脑一起看资料。

资料很详细,包括病区所有病人的病例纪录,以及医生、护士的全部信息。刘照青仔细看完病例部分,得出结论:“我们10个考生的病例是图书馆瞎编的,主诉都一模一样,全是心前区疼痛一周住院。其他病人的病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柯少彬问:“师兄,没发现什么可疑药物?”

刘照青摇头:“降压药、输血管药,都是高血压、心脏病患者的常用药。”

越星文分析了医生、护士的简历,说:“医生护士的简历看上去也没有异常,还是等死者出现才能继续往下分析。而且,附加题的答案也不一定是谋杀,我现在的推论毫无根据。”

刘照青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柯师弟拷的这份资料肯定用得上。”

越星文从词典撕下来几张纸,用笔记下一些资料中医护人员和病人的关键信息,然后将电脑还给柯少彬:“今晚一定要小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刘照青提醒道:“要是半夜有护士进来给你换输液瓶,等护士走后马上把输液管拔了,将输液瓶里的东西倒掉,免得出现星文推测的那种凶手换药的情况。”

柯少彬认真地点点头,他右手一收,笔记本电脑凭空消失,他的掌心里果然出现了一个电脑的图标。柯少彬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小心些。”

时钟渐渐指向晚上22点。

护士开始在整个病区查床,一张床一张床的找病人核对。

越星文和刘照青也在自己的病床上乖乖躺好。

窗户依旧像是糊上了一层涂料,外面漆黑一片,连一丝灯光都看不见。

晚上,又会有什么事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