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菲将随身带的衣服挂好,直起腰捶了捶,呃……真是要折了。

坐在床尾看向窗外的天,黄昏将至,橙黄色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随着最后一缕烧灼的云被埋入地平线下,屋外卓玛的喊声也紧跟着传来……

“葛菲,吃饭了。”

“!”葛菲不好意思的赶紧往屋外走,看到地桌上的饭菜不好意思的说:“莫啦,麻烦您了。”

卓玛微笑,递给她筷子。

葛菲说:“谢谢。”

“不用总说谢的。”卓玛端碗酥油茶放她手边,墙角的炉上,茶壶嘴儿升起袅袅白烟。

葛菲之前喝过甜口的,闻着一股奶香味儿,喝着不是特别甜腻。酥油茶入口葛菲僵了半秒,卓玛煮的是咸口的,她不是很适应这个味儿,但见卓玛在看她,愣是硬着头皮把一碗都喝光了,放下茶碗时尽可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微笑道;

“很好喝。”

被赞誉后的卓玛笑容更浓,起身又去提茶壶,葛菲在她转身的有点想哭,感动于卓玛的盛情,但这咸口的酥油茶真的接受起来有些困难。

“谢谢。”葛菲赶紧起身,“我自己倒吧。”

接过茶壶,倒了半碗又放回炉子上。

晚饭很合胃口,卓玛做的青椒炒牦牛肉、回锅肉,主食是青稞饼,为了照顾她的口味还特地做了米饭。饭后葛菲主动提出收拾碗筷,但卓玛还是在一旁帮忙。两人干活就是比一个人快,三两下工夫厨房收拾干净,刷碗时葛菲注意到卓玛的手干裂起皮,她看着都替她疼。回屋去自己的化妆包里翻出一盒手膜出来。

“莫啦,”

“!”

葛菲站在门外叫人,卓玛听到从屋里出来。

她笑着拉起卓玛的手,指腹下的手感粗糙干燥,这是常年干活儿留下的痕迹。

“手指很疼吧。”

卓玛却不以为意的摇头,“不疼的。”

“都裂这么大口了,能不疼吗?”葛菲挽起她袖子,“我给你做个手膜,做完手软软的,皮肤可滑了。”

虽然卓玛不知道什么是手膜,但见她撕开包装精致的纸袋,只觉得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连忙婉拒道:

“不用,我不做,还是你用吧。我都这个年纪了,一直都这样,习惯了。”卓玛转身去封炉火,葛菲见她态度坚决但又心疼老人只好说:“你给我做的晚饭,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就当我谢谢你了,行吗?”

卓玛耐不住她的央求,腼腆的笑下,把手伸过去了。

葛菲莞尔,展开手膜,边给她戴上边柔声说:“就像戴手套一样,敷二十分钟就行了,一点都不麻烦。敷完你的手指裂开的地方就会软化,皮肤也会变得水润,这款手膜我经常用的,修复能力特别强,”话戛然而止,卓玛对她说的这些全然一脸茫然,她决定换个词形容,“呃……就是敷完你的手嫩嫩的,裂口的地方也会很快好的。”

卓玛点点头。

手膜戴好后,卓玛伸展开十根手指举在半空,一动不动的样子就像武侠小说里被点了穴。

“嘿嘿,”葛菲笑,“不用一直举着,你坐下手自然的放就好。”

葛菲突然肚子绞痛,下面一股暖流涌出,大脑跳出来第一句话是——坏菜了。

“莫啦,你先坐着,我去厕所。”说完,快步冲回屋,从行李箱里取了一片卫生巾揣兜里就跑出大门。

黄昏落日,黑暗袭来,高山上的夜来的格外寂静,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吵闹,灯火通明,绕过院墙看到坡上的厕所,葛菲打开手机照明走进去。

“……”旱厕?

快速解决问题后,她小跑着出来的。

天黑,气温也低,葛菲抱着夹跑,没留神与对面走出的人撞个正着。

“哎呦——”

“……”

对方没出声,身上硬的像石头,葛菲捂着眼睛,指缝里全是溢出的泪水,揉了揉放下,还不等看清人,对方先开口了。

“对不起,葛老师。”

葛菲微顿,居然认识她,明明是她撞的人,对方却先主动道歉,这里的人真是很善良。她随即笑语回:“该我道歉的,刚才跑太急了没看到你过来。”

男人问:“撞疼没葛老师?是不是撞到眼睛了?”

看不清他的脸,但一阵风经过,闻到他身上特殊的香味,很像某款洗衣皂的味道。

“没,没有。”

大晚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儿还有些偏僻,跟个陌生男人呆在一起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她欠下身子,再次表示歉意,然后绕过男人走了。

身后没听到脚步声,葛菲回头只看到暗处的人影,他转身也走了。

“呼……”葛菲捂住心口长吁口气。

一口气跑回小院,葛菲关上门落好门栓,往屋里走时心脏还噗通噗通的狂跳。

卓玛从屋里出来,看到葛菲微喘着,神色有些慌乱,“怎么了?”

葛菲说:“没什么,回来路上我没注意,把人给撞了,天又黑,我有点害怕了。”

卓玛微笑,想了想才说:“你碰到的可能是后面住的朗杰,他在稻城开车拉游客的,偶尔会回来住。”

“……”哦,是邻居啊。

葛菲心里那点惊惶,瞬间被抚平。

可突然又愣住了,“他叫我葛老师,他认识我。”

卓玛紧锁眉头,“不是朗杰那就是平措,都是住在这村里的邻居,你别怕。”

是啊,没什么好怕的。

都是住在这村里的。

看手机到二十分钟后,葛菲帮卓玛卸下手套,龟裂的皮肤虽然没有愈合,但原本干枯粗糙的皮肤却水润了许多。

“怎么样?你摸摸。”葛菲让她两手相互握了握,卓玛笑着点头。

葛菲问:“效果挺好吧?”

卓玛给予肯定,“好用,真好用。”

葛菲说:“一周做一两次就好,这是十片,够你一个月的了。”

卓玛不能收,推据着说不要,“你自己留着用,别给我,你留着。”

葛菲硬塞她手里,“我还有很多呢,,没关系,你收下。”

她不光给了手膜,还从蒋放给她留的纸箱里拿了几样水果还有蔬菜送过去。

睡前想起手机要没电了,摸出来充电器插在床尾的插座上,屏幕亮起的一瞬看到蒋放的未接来电提醒,居然给她打了六七通。

电话回拨过去时几乎是秒接的,蒋放不悦的声音问:“你干嘛去了,才接电话?”

“……”葛菲一噎,她不接电话至于这么大火?

解释道:“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可能碰到静音键了,手机刚才静音状态。”

心里哼哼,手机静音,我上哪听到你打电话了。

再说,你给我打电话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你找我有事吗?”葛菲问。

大晚上给女孩子打电话不太好,蒋放故意挑起话题,“我刚才发现车后座的门把手坏了,那位置就你坐过,是你弄得吧。”

“……”居然赖她?

葛菲气得当即否认,“没有,我没弄坏把手,我下车的时候,车门把手是好的,坏的话,我怎么下车?”

听她气得要跳脚的口气,蒋放又说:“可能是卸车的人弄的吧。”

葛菲心里还是发堵,“还有事吗?”

蒋放问:“我走了后,跟卓玛奶奶相处的怎么样?”

葛菲眼白快翻上天了,给她催命似得打那么多通就问这?

她语气不耐烦的回:“挺好的,莫啦对我很好,晚饭都是她做的,哎……你别说我不尊老爱幼,我收拾完出来她饭就已经做好了,我原本是打算吃饼干火腿肠。不过,吃完我收拾碗筷,刷碗了。”

“第一天情况特殊,卓玛肯定招待你,明天尽量自己解决吧。”

“知道了。”

蒋放试探的又问:“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吧?”又补充句,“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人。”

要说前半句,那是肯定没发生的,但后半句,葛菲停顿下,想起从厕所回来时撞到的人。

但跟他说碰见了,依着他的臭脾气,肯定又要骂她明知道天晚了,还出去疯跑,索性说谎:“没遇见什么人。”

“真的?”蒋放让她再回忆下。

葛菲觉得他特烦,而且刚才连跑带吓的她现在有点不舒服。

“没有!”

此时,蒋放靠坐在旅行社的床头,电视机开着,里面正播着一段画面香艳的亲热镜头,声音也要巧不巧的很销魂,隔着话筒葛菲都能感觉到战况的激烈。

她红着脸,将手机那开些,心里却在嫌弃蒋放,男人背地里都这样?喜欢看这种片子?

噫……

蒋放也注意到电视剧的内容,不断的按遥控器试图关了电视,可能是长时间没更换过电池,电视没有任何反应,他麻利的跳下床关了电视机。

咔一声,房间彻底安静了。

蒋放重新靠在床头上,肩膀夹着手机捏了一片奶片放嘴里,边嚼边说:“晚上睡觉把门窗锁好,机灵点。”

“!”有病吗?

晚上睡觉谁机灵的睡?

但还是回:“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蒋放又叮嘱几句才挂电话,在葛菲耳朵里,他刚才说的都是废话,之前都嘱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