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晚在舒淮他们走后才回到房间,坐在舒北身边,握住了他已经生了褶皱的手。

舒北将睡未睡,咳嗽一声便是要喝水了,梅晚小心翼翼给他喂了一些,舒北抿完水她才说:“怎么叫律师来了?”

舒北摆摆手,似乎不想多言,他拍拍梅晚的手腕,合上眼睛,已经有“你?不必再说”的架势,梅晚将手从他的掌心抽离,看?着坐在一旁的舒梓麟,也?有两分恨铁不??钢。

舒梓麟跟着母亲站起来,梅晚问:“功课怎么样了?”

舒梓麟搪塞两句,梅晚走出医院便变了脸色,在车里忍不住责骂:“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能不能争点气?你?就想看咱们娘俩永远这样低声下气下去吗?”

舒梓麟别过脸去当?做逃避,梅晚恨恨地打了他一下,舒梓麟捂着脑袋,回敬她:“你?自己选的路,凭什么让我也?跟着受气?”

他也?就在梅晚面前做个男人了,抖着手打开?车门,走了两步就被梅晚连拉带拽地拖回家,将他反锁在房门里,舒梓麟怎么捶门嚷嚷都不顶用。

“我给你?找家教。”

比不上顾柔的两个孩子她认了,但至少别差到完全比不上人家,舒梓麟在门内听了,知道梅晚的最低要求他也?差得远,一脚踢在房门上扑回床上玩游戏,当?做耳旁风。

梅晚也?没闲着,用了几?天才找到舒北的律师,花了大价钱才看?了两眼舒北的遗嘱。

梅晚见了草案,看?到公司的分配,太阳穴“腾腾”直跳,攥紧双手,文件夹上很快便刮出了两道指甲的划痕。

*

顾铭确实很忙,他出了医院全副武装便上了车,有要送她一程的意思,舒淮想不坐白不坐,就上了车。

顾铭一到密闭空间就开?始说教:“你?还在上学,不要住在他家,懂?”

舒淮冲他吐舌头,顾铭捏着她的嘴,装作要给她剪下来,舒淮更嫌弃他了,尤其是顾铭总提怀孕的事,气得舒淮直接跟他说:“他很爱我的,有好好做措施,你?怎么总说我怀孕!”

顾铭本来只是想套话,现在知道自己手里的小黄花已经被人采了,脸色不佳地拽了下她的辫子。

舒淮对他拳打脚踢的,顾铭还是没有改口:“搬出来自己住。”

舒淮不要,如果裴寂礼在这,她没准要抱着他的腿不让顾铭把她拽走。

“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你。”

顾铭扯着她的脸,舒淮觉得皮都要被他拽下来了,瘪着一张脸推他,顾铭松开手,侧头看?看?她,舒淮低头揉着自己的脸蛋,顾铭又伸手拽她的耳朵。

“你?欺负我。”舒淮委屈了。

顾铭很不高兴,欺负了她一路,气得舒淮都快半路下车,好不容易熬到裴寂礼家楼下,顾铭还要跟着上楼,舒淮把他塞回车里,死活不让。

“你?有病啊,你?为什么要跟我上去?”

顾铭是快有病了,他看?着舒淮,总感觉她还没长大,几?乎要举报裴寂礼恋.童了,舒淮送了一句“童你大爷”,迅速把他的车门掀上了。

她气呼呼地冲回家,下午三四点钟,裴寂礼本来为了陪她公司都没去,现在无事可做,躺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儿,隐约听到门响,还未睁开?眼睛便被她扑过?来,舒淮在他胸口磨蹭,抬头看?他才发现他还在睡觉,赶紧坐了起来。

裴寂礼眯着眼看她,然后合上,用手把她拉到怀里,轻问:“怎么了?”

舒淮很歉疚地直起身子,给他理顺气息,声音压低:“吵到你休息了。”

裴寂礼没起床气,醒了便醒了,重新抱紧她,舒淮贴着他的心跳,吸吸鼻子,“我哥哥欺负我。”

“去见家里人了?”

“嗯。”

裴寂礼等着她说,她也只是回复家里有点事。

舒淮接着抱怨顾铭的恶行,把头发解开?披在身后,好几缕都落在他身上,裴寂礼温柔抚摸,握住一些放在指尖摩挲,舒淮看着他的手,抱过来亲了亲。

不管顾铭同不同意,舒淮要一直赖在他这里,就让他气死好了。

裴寂礼知道她不会?再告诉他细节,坐起来去准备晚饭,舒淮脑子乱,看?着他的背,又爬起来窝在里面,裴寂礼放缓动作,她却越搂越紧,闷闷地跟他道:“我爸病了。”

他停顿手里的动作,问:“需要钱么?”

舒淮摇摇头。

“裴先生。”舒淮说,“我只想要你?陪我。”

“我会?陪你。”

她酸了眼眶,把他的腰环得紧实。

“有需要的和我说。”

“没有的。”

舒北不需要,不管是儿女的照顾还是钱财,他都不需要。

裴寂礼没让她松开,就这样带着她做完饭,舒淮中午都没来得及吃,现在有了食欲,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

裴寂礼做了焗饭和沙拉,上面铺满了芝士,上桌之后舒淮仰头感谢他,小嘴甜甜地说:“谢谢裴先生。”

好像是他收留的流浪的小孩儿。

裴寂礼用掌心抚摸她的下巴,抬起来让她看向自己,舒淮没有上妆,素净的一张小脸,鼻尖又刚哭过的泛红,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里面只有他的倒影。

舒淮很饿了,但是不知道裴寂礼这样观赏她是要做什么,试探地低头亲了亲他的掌心,裴寂礼这才松开,把勺子放在她手中,舒淮一勺下去就卷了一大口芝士酱,跟肉一起放在嘴里咀嚼。

裴寂礼就坐在旁边看着她,舒淮光坐着没意思,便把腿放在他腿上,一会?儿人也?过?去了。

舒淮吃得碗底都干净锃亮,靠在他怀里拍拍肚皮,满足地圈住他,裴寂礼询问:“拍戏还要多长时间?”

一提舒淮就瘪嘴:“还要半个月。”

“要去吴城?”

她点头,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捏着,想起来自己剩下两天的假期,抬头跟他说:“你?要等我。”

裴寂礼说会?等她。

他这两天也?没怎么去公司,在家喂她吃饭,晚上就压着人做两次,舒淮最喜欢抱着他脖子,意乱情迷地看着他。

“我会?想你的。”她这样说,主动扬起来亲吻他的唇。

裴寂礼回吻,没有讲话,专注做他的事情,表示他也?会?想她。

舒淮喜欢结束之后的抚慰,脊背酥麻,也?很助眠,黏到不得不走才收拾行李离开?家。

郁棠过?来接她,吴城只是个南方小镇,裴寂礼是不能跟着她在那里待半个月的,只得将人送到出门,郁棠接过她的行李箱,舒淮还舍不得他,拽着他的手指看?了很久。

郁棠下楼还说:“你?好腻歪。”

舒淮不满:“他喜欢我腻歪。”

郁棠感觉他们家的自恋大概是直系遗传下来的,嫌弃地抓着人往外走,催促她赶紧上车,再磨下去飞机都要起飞了。

舒淮连说知道了,上车之前偶然的一瞥,似乎有人影虚虚晃过?。

现在是清晨五点,要是遛弯的大爷大妈,倒也?不必遮遮挡挡,舒淮拉紧口罩,等郁棠坐进来才问:“有偷拍的么?”

郁棠道:“偷拍?拍你?么?”

舒淮第六感的小雷达支楞起来,点头:“不会?追到这里来了吧?”

“你?别多想,你?糊的很。”

舒淮知道自己糊,什么也?不接,热搜也?不买,营销全靠自来水,最近没有新作品,在大众视野淡化了这么久,蹲守她的狗仔早该饿死了。

车辆前行,舒淮隔着车窗盯着刚才的草丛,又问郁棠:“我哥那边呢?最近没人拍他?”

顾铭收到国外流行音乐奖项的邀约,带着团队过?去表演献唱了,现在正是火得发紫的时候,要是舒淮是狗仔,也?会?着重去挖他。

“不是没人拍。”郁棠说,“上次过年你跟他在一起被拍了,他又付了不少钱给那个保密系统,不用说微博,讨论组和匿名论坛他的偷拍都很难上去。”

不然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医院,再谨慎也会?有照片传出去。

说白了这些社交网站都是要吃饭的,??了金主之后谁敢跟爸爸对着干,只要钱到位什么事情压不下去。再说顾铭也不是贪官污吏要掩饰什么罪行,他只是想要保护妹妹罢了。

舒淮想起被他拽过的辫子,用手摸了摸头发,郁棠说完又感觉奇怪,低声问:“怎么总和我打听你哥哥呢?”

舒淮不在意道:“我都知道的。”

郁棠“啊”了半晌,一时有些尴尬。

“你?们的事我不掺和。”舒淮低头摆弄手机,“但是我哥真的。我觉得他不适合做男朋友。”

郁棠暗自苦笑,把她当炮.友罢了,要是顾铭做她的男朋友,他怎么样她都能承受。

舒淮看看?郁棠的神色,摸了摸她的手,郁棠张开?跟她握紧,摇头道:“没有的。”

她和顾铭没有什么别的,郁棠跟她说:“你?是最重要的。”

“你?要知道,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舒淮这样说,郁棠也?愣了半晌,继而笑了笑。

舒淮昨晚跟裴寂礼弄得太久,今天又早早爬起来,距离机场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抱着胳膊便睡了。

郁棠没什么困意,给舒淮盖上风衣外套才打开?手机,靠着浏览她跟顾铭加起来还不如姐妹群一天聊天量的记录。

翻了会?儿,回到底部,顾铭刚刚发来一条消息。

【一路平安。】

郁棠回应:【淮淮睡了】

那边正在输入,郁棠都有些晕车,想要关上手机之前才看?到他的回复。

【在和你?说】

潦草四字,郁棠看?了,也?没办法控制自己涌起的淡淡的喜悦。

*

舒淮在吴城的戏份主要集中在最后的两个场景,需要跟组方便补充镜头,二来也要熟悉环境,郭导给她们安排了一件民宿,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就差再盖个大观园让大家按着剧本在里面生活了。

舒淮没事就跟裴寂礼聊聊天,挑他下班的时间汇报一天的琐碎事,裴寂礼安静听她讲,舒淮想起走之前看?到的人影,如果是出现在她的住处她也不再揪着不放,但是毕竟那里是裴寂礼的家。

而且裴寂礼住得地方,安保真的不如更高档的住宅,登记也?很随意。

【你?出门如果发现奇怪的人要报警呀】

他回:【没有看?到奇怪的人】

舒淮也觉得自己要么是眼花,要么就是精神太过紧张,看?错了也?没准。

裴寂礼从车库回家,放下手机时,隐约看到远处有人,他望过?去,对方直起身子,按上车锁,插着口袋离开了。

或许是住户。裴寂礼不怎么关注别人,忽视了那个人脖子上的摄影机带,径直坐着电梯上了楼。

舒淮被郁棠抓起来吃晚饭,因?为这两天在家吃得太多,舒淮想要节食缓解一下,郁棠还记得艰巨的拍摄任务,把人按在餐桌前让她吃,还絮叨:“你?又不是拍偶像剧,胖了瘦了的不要在意,你?是在拍电影,需要补充能量。”

舒淮听得耳朵长茧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食物。闲适了几?天,舒淮习惯了吴城的生活起居,郭导这才开?始筹拍电影的最后一段。

金娇在城市底层生活了许久,意外被乱入假药案件,在协助警官的过?程中也见到了暗处更多的隐晦和黑暗,最终事件解决,金娇回到吴城老家,烧柴做饭,洗衣打水,就当没见过?城中繁华。

舒淮感谢郁棠逼她吃得饭菜,她把湿衣服从水中揪出来似乎有几?斤重,哪怕是健过身的也?觉得不好拧干,舒淮一边感谢洗衣机这个伟大发明,一边装作淡定从容地拧着衣服。

郭导叫停,把她拉来看她的表现,舒淮动作僵硬,根本不像一个乡下妇女那样利索。

舒淮只好开?始练习怎么做个乡下妇女。

拍摄地点圈了个小院,舒淮在里面跟着院主人吃喝同住,学着怎么做得像,足足学了三天才将衣服拧得像模像样。

舒淮将衣服抖开?放在撑子上,郭导叫停,她两条胳膊又麻又痛,生怕他让再来一次。

“过?了。”

舒淮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叉.开?.腿坐在板凳上,嘴里嚼着郁棠递过?来的苹果,吃得咔咔作响,郁棠都禁不住说:“也?太像了。”

舒淮希望赶紧拍完,不然这种粗俗劲儿是改不过?来,怎么回家见裴寂礼。

最后一幕则是照应金娇刚刚出场的样子,只是这次依靠着门的女人,穿着朴素的碎花布衫,头发蓬松地在头后抓了个揪,微黄的素脸,看?着门外的警官露出一展笑颜。

全片也?会?在这个镜头中缓缓结束。

比起来行动,舒淮的戏更在眼睛,吴城清晨的阳光把她的一双眼照得清亮透明,再也?不是霓虹下的烟火气,郭先伐十分满意这段天时地利人和的美景,声音一落,剧组全体人员都响起了掌声。

舒淮也跟着鼓掌,和几?位主演互相拥抱。

杀青时郭先伐入乡随俗地摆了一席全鱼宴,舒淮不喜欢吃带刺的东西,喝了两碗汤,又问郁棠:“你?看?我现在是舒淮吗?”

郁棠拍拍她:“出戏了。”

舒淮这才放心地吃喝,又忍不住多端了两分。

这几?天任务繁重,舒淮食欲不佳,看?着碗里的鱼汤,炖的醇香浓厚也?没勾起舒淮的胃口,甚至还有点想吐。

她很少晕机,这次上了飞机起飞之后就吐得天昏地暗,裴寂礼接到怀里的时候舒淮已经惨白一张脸,郁棠在门口放下她的行李箱解释:“晕机了,想先回家,我就送了回来。”

裴寂礼邀请郁棠在家里坐坐,郁棠赶紧摆手,跟着助理下了楼。

舒淮闻到裴寂礼衣领上淡淡的沉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恶心劲儿,跑到卫生间干呕了半天。

裴寂礼摸摸额头,没有发烧,想要抱着舒淮,她示意他领子上沾到的香水味她也?闻不得,他便洗澡换了身新衣服。

她趴在他清爽又有些凉意的皮肤上,好好吸了一口,这才张开?嘴,用沙哑地嗓子说:“抱着。”

裴寂礼抱着她,舒淮睡了两个小时才有些缓和,爬起来刷牙冲澡,确认没问题才趴回原位,低头看?着裴寂礼,她摸了下他的唇瓣,忍不住搂着他啃起来。

她很想他,本来想漂漂亮亮回来,好好地和他拥吻,刚才一照镜子跟落水鬼一样惨白一张脸还挂着黑眼圈,拍了不少精华,等看?起来好些才回来吻他。

裴寂礼都感慨年轻真好,哪怕难受成这个样子也?不忘缠绵暧昧,轻柔地回吻两下,舒淮嘟囔:“还是有点难受。”

她摸摸肚子,在他的臂弯里,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顾铭。

顾铭总念叨让她别怀孕。

舒淮被自己的回忆吓到了,她捂着肚子,下意识仰头看?向裴寂礼。

裴寂礼不明白这目光的意思,抚摸她的侧脸轻轻询问,舒淮捂着肚子都要吓傻了。

“肚子疼?”

舒淮结结巴巴道:“不疼…”

裴寂礼的掌心覆盖,她感受到他掌心的热源,心里已经乱成一团,屡屡欲言又止,但想到裴寂礼的身份,她抬起手臂,把手腕放在他的掌中,隐晦示意:“你?摸摸。”

裴寂礼摸摸她的小手腕,还放在嘴边亲了亲,舒淮哪是这个意思,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把手腕放在他腿上。

裴寂礼看明白了,低头说:“我学的是西医。”

他不会?把脉。

舒淮都急傻了,最终还是小声道:“我生理期晚了。”

虽然只晚了一天。

裴寂礼沉默半晌,把她抱在怀里摸摸肚子,舒淮很慌乱,她才二十一岁,学都没上完,怎么能怀孕。

舒淮现在也不相信科学了,先在心里把顾铭抓出来鞭打二十回合,可还是慌乱,仰头求助她的裴先生。

裴寂礼不觉得舒淮会怀孕,时间才一个月,还很短。

虽然上次在书房是体.外,他知道不安全,但那晚没能来得及。那天氛围很好,她在他怀里的声音和触感他都记得,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他一时忘记了,是他的失误。

裴寂礼安慰道:“不要怕。”

舒淮确实怕了。他温声道:“听我说,如果有了,我尊重你?一切选择,是我不好。”

他给她讲了人流和生产两个方向,她哪个都听得摇头,裴寂礼抱着她,安慰着:“我都会负责,对不起。”

舒淮没觉得裴寂礼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她抓着他的衬衣,裴寂礼把她放在被里安慰,等舒淮缓和点才出去买验.孕.棒。

裴寂礼心里清楚几?率不高,她应该只是水土不服和晕机,但是开车到药店,停驻了两秒,仍将车开到了商场,买了他常看的那枚钻戒。他放在口袋,恍然也希望舒淮是怀了。

他可以哄她留在他身边,给他生孩子,和他结婚,年年岁岁,一辈子都属于他,最终也?要和他葬在一起。

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是上了年纪,寂寞得恐怖,整个人庸俗又可笑。

裴寂礼将车放在药店前,买了些安全措施,也?买了两款验孕的。

舒淮在被里心惊胆战,她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情,说到底她还是个没真正步入社会?的小孩儿,她一定?做不好妈妈的。

舒淮自己在这里暗暗产前抑郁中,听到裴寂礼回来赶紧窜了起来。

他好像去了好久。

舒淮坐在床上等他坐下,裴寂礼帮她拿出说明书,轻问:“看?得懂么?”

舒淮红着脸点头。

“不怕。”

舒淮贴着他的肩头反复确认使用说明,这才去了浴室,试了两款都是没有。舒淮长舒一口气,洗手的时候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像个智障,两颊通红的从浴室出来,裴寂礼问怎么样,她摇了摇头。

舒淮因为窘迫没有抬头,错过?了裴寂礼眼睛里轻微的失落。

他说:“在那边吃了什么?”

舒淮都说了,做了什么也?都说得详细,裴寂礼觉得她因为用凉水洗衣服着了凉,吃得也?混杂,给她喂了几?粒胃肠安,灌了一杯热水,让她闷头睡一觉,舒淮起来肚子恢复原状,也?不再吐。

身体是舒服了,但是脑子里的羞愧久久没散,一想自己把这种事当?做怀孕急得打转就想钻进地洞,尤其是裴寂礼从容淡定?跟她形??了鲜明的对比。

她从床上爬起来,探出头偷偷看他,裴寂礼坐在沙发上,似乎也?没做什么,望着茶几上的绿植,她看着他,心里也?沉寂了。

她似乎忘记了他的感受。

裴寂礼是怎么想的呢,他道了歉,也?没有说让她打掉或者生下来,裴寂礼完全撇开?了自己的愿望,她也没有好好看?看?他,把明明他可能参与的未来当做“担惊受怕”。

裴寂礼抬头看?到她,轻笑着招手,舒淮走过?去自然地坐在他怀里,将头埋入他的颈窝。

“还难受么?”

舒淮摇摇头。

“想不想吃东西?”

舒淮仍是摇头,她望着他,看?到他的眼睛,心里一疼。

“我不是…”舒淮低声解释,“我不是不想,我还没有准备好。”

对她来说都太遥远,她从未考虑,所以慌张。可是裴寂礼已经三十三岁了,他怎么会?没想过。

裴寂礼道:“我知道。”

她没准备好,他也?不逼迫。他过?两年暂时还不会?死,能等得起。

舒淮亲亲他的侧脸当做补偿,裴寂礼轻抚她的脊背,站起来给她准备晚饭,弄得舒淮眼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