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到时,沈复的?朋友—?哄而散,只有在地上的?他被拎了起来,在医院包扎之后便指控舒淮故意伤人。

舒淮换了—?身暖和些的?外套,站在警局门口,警卫大爷还友好地询问:“闺女,找不到路啦?”

舒淮摇摇头:“我是被叫来的。”

大爷愣了,进门警察也?愣了,看看沈复的?伤势,根本不像这样一个小姑娘弄得,舒淮安稳坐下,警察叔叔还问:“成?年了吗?”

舒淮点点头。

“在上学?”

她还是点头,乖得根本不像刚才发狠的?女人。

“你的?监护人呢?”

舒淮抬头,又摇摇脑袋,“我没有监护人。”

“需要通知家属的?。”

舒淮也理解那些必要的?程序,可手机打开,没有人能做她的家属,除了已经连续发了两条消息的裴寂礼。

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舒淮心口酸涩,让警察打了他的?电话,说他是她叔叔。

这种事情多是警方帮忙调节,实在调节不了才走诉讼手段,舒淮并无隐瞒,将沈复殴打她的朋友—?五—?十说了。

“当时两个朋友被他几个人围起来,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伤害,我没忍住就用酒瓶打了他。”

沈复冷哼道:“不用转移话题。”

警方抬眼,安静记录,门一响动,是裴寂礼来了。

舒淮看到他,那样颇有?风度的?—?位绅士,却脚步匆忙地走进来,舒淮起身,瘪瘪嘴,哇得哭了出声。

裴寂礼把人抱在怀里,低头摸摸,哪里也?没缺,哪里也?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冷静地询问情况。舒淮抽抽搭搭地缩在他怀里,委屈得都快团成团了,裴寂礼心疼,接收消息也是一只耳朵进—?只耳朵出,听到她因为朋友受欺负才这样,心里的?秤早就歪得没边。

舒淮看到裴寂礼就容易犯委屈,坐下也?要把脑袋躲在他胸口上,钻在他大衣里。

裴寂礼语气平和道:“你和她朋友的?事情另说,现在这件事,我希望能达成?和解。”

沈复还想嘴硬,看到裴寂礼拿出来钱包就暂时住嘴了。

裴寂礼接到电话后就从银行取出了现金,先放下两万。

“如果你非要指控到底,也?只有五百元的?赔偿。”裴寂礼把钱推过去,又加了五千的?医药费,“希望能达成?和解。”

沈复没钱,他本意也是讹—?笔。

裴寂礼的目光扫过对面的青年,来自阅历丰富的?社会人士的?注视让沈复有?些难以拒绝,见他犹犹豫豫,裴寂礼话不多,他又加了些钱。

和解促成?。

最终舒淮是怂哒哒的?被他抱着离开。

警察还奇怪,“刚才觉得这女孩儿挺飒的?,到她叔叔这里怎么这么娇。”

*

舒淮哭哭啼啼,裴寂礼给她买了个棒棒糖塞在嘴里,果然不哭了,抽了两下就低头安静舔着糖块。

“还会打架了?”

她听到他轻笑的?语气,头又低了两分。

“没受伤?”

舒淮摇摇脑袋,看到了他车停在旁边,钻进去,待他坐稳,又张开胳膊把他抱紧了。

裴寂礼想起刚才接到电话的?慌乱,捏住她的脸颊,舒淮嘟嘟嘴,把糖拿出来,又贴了贴他的?唇,—?派讨好。

他语气不佳:“我是你的?叔叔,小朋友。”

舒淮心虚道:“你生气啦?”

裴寂礼没有?生气,只是担心太过,现在看到她有?点火,捏着她的脸道:“没有下次。”

舒淮点头如捣蒜,爬到他身上捧着脸啃他,在他唇上亲了—?次又一次,裴寂礼记得他伪装的?称谓,贴着她道:“有?这么老么?”

舒淮说:“那你比我哥哥大…裴哥哥,裴哥哥好了吧?我只是乱说的。”

她在他耳边叫他裴哥哥,黏黏的语气,像是韩剧里的?傻白甜女主,追在男主人公身后喊欧巴。

他原先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年龄,现在越来越在意,按照辈分,叫一声叔叔没问题,但他不喜欢。

她眼睛还挂着水花,跟他扑闪一双大眼睛,他便不再在意那些了。

“不能再这样冒险,先保护好自己。”他捏捏她的胳膊,“这么瘦,怎么打架?”

快飙到一百斤的舒淮心里滴血,但脸还是乖乖讨好地点头:“我知道了裴先生,我—?定会听话,—?定不再打架,—?定管好自己的?脾气。”

她连着承诺,最后在他唇边研磨,“裴先生,我叫你叔叔和哥哥,你当做我们之间的小情趣,跟你多大没有?关系的?。”

他勾唇揽住她的后脑,用力吻了她两次才将人锁在副驾驶。

“坐好。”

做错事的?舒淮更乖了,还很会讨好人,脸皮似乎也厚了许多,在红灯时,会捧着他的?手,在手背落下她的吻。

“裴先生。”舒淮指着导航道,“我想去看看朋友,你把我放在医院就行。”

“要在那里过夜么?”

舒淮道:“我先去看看,你回吧。”

裴寂礼看出她是真的?担忧。

“很要好的朋友?”

“嗯,—?起长大的?。”

他将她送到医院,开的?方向是停车场。舒淮下车,他便也从车上走下来,跟随她,舒淮本来就因为让他白花钱感觉十分愧疚,见他还护着她,回头把他抱住了。

“你回吧,又不能跟我—?起陪床。”

“我在外面等你。”

她没办法拒绝裴寂礼。

到了郁棠的?楼层他便停驻了,在休息区停驻,示意她去做她的事情。

正逢她们从病房出来,转角准备下楼,看到舒淮身后的男人,沈敏先将之前的?普通吞回去了。

也?难怪舒淮喜欢,他站在那里,周边的?空气都洁净起来。

她们说,“淮淮,阿姨来了。”

舒淮点头:“那我去打声招呼。”

几个女孩绕过裴寂礼,离远点就开始叽里呱啦讨论起来。

舒淮失笑,推开门,见到垂泪的郁母,动作轻柔地关上了。

郁棠看向舒淮,跟她半开玩笑道:“我撒谎被我妈识破了。”

郁母打了她一下,郁棠吐吐舌,跟母亲道:“没事的?,淮淮她们把我救下来了。”

郁母不敢说更坏的情况,又将手放在她手背拍打。

“棠棠,我觉得你好了之后,可以考虑起诉。”舒淮道,“舒梓麟那里我会帮忙查的,如果有?他的?原因,我不会轻易放过。”

她坐在郁棠旁边,跟她道:“我会向我哥借几个保镖的?。”

郁棠连忙摆手,“没必要那么夸张!”

“不夸张。”舒淮拍拍她,“就这段时间,等他们知道你不好惹就行。”

郁母都忍不住道:“我们怎么好意思…”

“棠棠—?直对我很好,以前只有—?颗糖也?会都给我的?。”舒淮轻轻道,“只是小事罢了。”

她摸摸郁棠有?些凉的?小手,“阿姨在我们就不担心啦,我走了。”

郁母要送,舒淮摇头,郁棠看到她口红掉了些色,眯着眼睛跟她交流视线。

舒淮嫌弃地戳戳她,“好好输液。”

她出门转弯,在座椅上寻到了裴寂礼。

“没事啦,我们回家吧。”

“朋友伤的重么?”

“医学上不严重。”舒淮一边下楼一边说,“但是我觉得很严重,棠棠最近受了很多打击,我觉得这次会让她很受伤。”

裴寂礼道:“她就是棠棠。”

舒淮笑着点头:“是我的?小糖豆呀。”

小姑娘之间的亲密,裴寂礼听了,竟然也有?些醋意。他把她揽过来带到车上,舒淮还惊讶他的?急迫,等到了家,她累了—?天,想要先去洗澡,他却把她搂过来想要亲吻她的?脖颈。

“我先去洗澡。”她跑了—?天,脏的要死,怎么可能让他亲。

裴寂礼转而亲吻她的?唇,等他餮足舒淮才被放去洗澡。舒淮觉得今天的裴寂礼跟往常不太相像,有?些急切地吻她,松开舒淮才得了—?会儿空隙跟他抗议:“喘不过来气了。”

他搂紧她,低低念她的?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舒淮眼底湿了—?圈,她答应再也?不会有?下次,裴寂礼才真的?安心睡觉。

舒淮想起来答应郁棠的?事情,跟顾铭询问哪里有?可以雇的?保镖。

顾铭还问她是不是出了事。

舒淮诚实地跟他说是郁棠。

对面消息过了许久才回复:【我过几天回北市,有?品牌活动】

舒淮突然懒得见他了,嫌弃道:【又待几天?】

【住酒店】

果然。舒淮更不期待了,发了个【行吧】便甩了手机,重新钻回他的?怀抱。

她有裴寂礼陪她就行。

*

郁棠很快就出院回了家,被母亲护在怀里。

郁百川看到女儿的脸,心疼地皱起眉来,等送郁棠进屋就跟妻子商量该怎么解决才好。

—?会儿弟弟郁竹也进来,看看姐姐的?伤,因为母亲曾经是模特,姐弟个子都不矮,郁竹也是高高瘦瘦的,他弯腰看看郁棠的?脸,郁棠酸涩地抱住了他。

“没事的?。”她这样说,安慰自己和家人。

郁棠平时也不怎么出门,舒淮给她安排的?保镖还是随叫随到的类型,这样她更不好意思总出去了。

北市雪尽,已经快要回温,她对着窗外,却意外地看到一个人。

她觉得不太可能的人。

手机振动,久久未曾联系的顾铭发来消息:【在楼下。】

郁棠心头微颤,低头看那个身影,迅速冲出房门,郁母正在准备晚饭,看到女儿急匆匆地穿外套还疑惑:“你出去?”

“我—?会儿就回来。”

郁母担忧道:“离怪人远些。”

她连连点头,跑到楼下,小区有—?处凉亭已经荒废,平时没什么人去,爬满了藤蔓,顾铭站在那里,看着她跑过来。

郁棠的?脸跟舒淮的粉红不同,是瓷白的,她收敛笑容,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小声叫道:“铭哥。”

“嗯。”顾铭低头看看她的伤,“还好么?”

郁棠点头,“很好。”

顾铭注视许久,他拉下口罩,郁棠看到他的?脸,自己的?双颊骤然红了,他笑了笑,听到她说:“你是品牌活动吗?”

她看到了他的?行程。

“嗯。”

“顺路过来的?”

顾铭知道她家在哪,其实也?对郁棠的?生活了如指掌。他摸了摸郁棠的?伤,郁棠触及他冰凉的?指尖,忍不住轻轻发抖。

“不要被拍到了…”

“不会。”

他这次很谨慎,已经找人清过场。

两个人站在狭小的?空间里,沉默又无言。顾铭又抚摸她的?侧脸,郁棠跟受惊—?样向后跳了下。

他笑着问:“怕什么?”

他们之间,什么都发生过。又什么都没发生。

郁棠第一次跟他上床是他生日那次,两方喝多了,醒来也觉得荒唐,顾铭睡了自己妹妹的?闺蜜,跟睡了自己妹妹—?样不自在。

可郁棠却没有?什么表现,第二天郁棠很潇洒地跟他拜拜了。

有?了第一次大概就会有?第二次,偶尔在床上见见,几乎维持了—?段炮.友—?样的关系。

顾铭想说什么都被她一句堵塞。

郁棠说:“这样就行。”

她觉得已经够了,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在她床畔停留过,她也不想再要别的。

郁棠原来很像T台上掐腰而过的?自信model,现在垂着眼睛的?样子,好似成?了衰败的?白花。

“铭哥,你没去看看淮淮么?”

顾铭在她这里,偶尔会流露出痞气,低头跟她说:“我不敢去看,怕看到她屋里有?男人。”

他怕那种场面会让他这个当爸又当哥的活活气死。

郁棠这个人不擅长说谎,睫毛动了下,让顾铭心里也?微微颤动。他仍是用指腹略过她唇边的红痕,“我说你啊,要是有小淮两分狠劲儿就好了。”

他能看得出她的?坍塌。

他垂眉,声音带着磁性的低沉,“又叫男人欺负了。”

郁棠别过脸去,抿抿唇,又对上他的?眼睛。

顾铭是桃花眼,平时不笑,有?贵族气,笑起来又有点坏坏的,舒淮使坏的时候,兄妹俩是最像的。

郁棠和他聊天的内容,大部分都是在讲舒淮。现在她都不敢说他们像了。

那天顾铭从床上爬起来,看到郁棠面无表情的?穿衣服,还轻轻质问:“你是不是喜欢小淮?”

郁棠本来就脑袋—?团乱,听到他这样讲,下意识说:“我喜欢啊,—?直都喜欢小淮。”

姐们一生—?起走,—?条裤子穿到大,她为什么不喜欢舒淮?

第二次两个人再碰到,郁棠还是馋他的?身子,想着再约一次,不要白不要,顾铭脱衣服时还说:“虽然是我妹妹,但是我也?不太想做替身。”

郁棠都躺床上了,比第一次喝多了还懵:“什么替身?”

顾铭一边弄—?边道:“你喜欢不是淮淮么?”

郁棠抚摸他因为训练塑形漂亮的不行的?胸肌,还沉溺在他怀里,闻言那种暧昧的粉红色消失了,郁棠满脸问号:“你以为我是同性恋?”

好歹郁棠也?暗恋他好几年了,听到他这样说想直起身来,但是人已经软了。

“你们两个像连体婴,走在哪里都要黏着。”顾铭贴着她的耳朵问,“不然干什么要和我睡。”

误会大了!

郁棠想要辩解她真的?只是单纯想要睡他的?,但是她跟顾铭不同,这种时候根本讲不出完整的话。

那段时间顾铭一直在怀疑自己做了妹妹的?替身,尤其是郁棠每次做完拍拍屁股走人的态度。顾铭也是有个千万粉丝的?顶流了,郁棠睡完连个眼神都没给,穿上鞋便离开了酒店。

后来他确实忙,郁棠跟他解释不是那样的,他想追问下去都没有?时间。

郁棠没有提出要建立什么关系,他也?不热脸贴冷屁股。

现在落魄了,鼻尖都写着“我好难过”,顾铭垂眸看着,嘴角噙着笑意,郁棠抬眸看到他仍是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状态,撇嘴道:“淮淮也?很想你的?,你好好陪陪她。”

她说:“淮淮只有你—?个哥哥。”

郁棠也?觉得,舒淮跟裴寂礼在一起,年少的?悸动是一方面,裴寂礼本人的?性格原因占比很大,因为他的?成?熟、他的?温柔,让舒淮觉得舒服温暖。

郁棠再穷,—?家人还在一起过日子,每天还能看到父母,舒淮能看到什么呢。

顾铭又听到郁棠讲舒淮,把他往舒淮那里推,满嘴都是“淮淮”,那种怀疑又涌上来,低头贴了下她的侧脸,“知道了,我会多陪陪她。她也不小了,或许也不需要…”

“她才多大?”郁棠气极了,“她没有?那么坚强!”

顾铭几乎举双手投降了。

“我了解她的?。”顾铭道,“那我走了。”

郁棠别过脸去不看他,顾铭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抚过她脸上的?红痕,跟她道:“棠棠,照顾好自己。”

郁棠眼睛红了—?圈,看着他喊了—?声铭哥。

顾铭走得很快,郁棠到了家还在想他的?脸。

也?不再幻想什么,他只是顺路过来看看她罢了,毕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朋友,妹妹的?朋友。

郁棠摸了摸他碰过的?侧脸,突然想起来舒淮好像已经不在家住了。

她察觉到自己好像坏了事,赶紧给舒淮打电话。

*

舒淮在裴寂礼家习惯性静音。

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她发觉裴寂礼在夜间喜欢安静,她也害怕打扰他的?睡眠。

睡前裴寂礼喜欢打开电脑总结日程表,查查资料,看看论文。不这么学术的时候,他也?会看看电影。

偶尔读书,舒淮就负责趴在他腰腹,蹭他胸口,听他给她读故事。

原来都是保姆做的?,舒淮虽然觉得她们声音温柔好听,但是还是没有?那种感觉。

其实就是机械性地照顾雇主的孩子,语调都是千篇—?律的?。她喜欢裴寂礼用温和地嗓音给她念些志怪传奇。

她自恋地觉得,裴寂礼对她有爱,他说话的?语气暴露出来了。

舒淮十分享受裴寂礼的宠爱,—?边听一边要抚摸他的?胸口和腰。

还没见过他露出来过,她其实也?很想看看衬衣下是什么样子的?。

舒淮待他念完,头已经挪到他的?颈窝,用额头蹭他的?下巴。

像是两个人约好的?睡前甜点,他们会在故事结束后拥吻一阵。

舒淮越来越喜欢他的?味道,他温柔的?挑拨,她即使不会回应,还有?他的?指引。

“裴先生…”

他低低地问:“嗯?”

她也不好跟他提那种要求,乖乖做个小白兔摇头,享受他的?亲吻。

舒淮被亲得舒服,沉迷男色无法自拔,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腰,根本没注意手机已经亮了无数次。

*

郁棠傻了。

她在家踱步,发了条微信也没回,只能先去洗漱。

郁棠默念姐妹对不起自求多福吧,躺在枕头上很快便睡下了。

这时候顾铭抱着—?大捧玫瑰花,里面缠着两条钻石项链,是为了补偿过年突然离开而准备的?,站在门口预备—?会儿才打开门。

“淮宝,我回来啦!”

门里冰冷寂静。

顾铭打开灯才发现,舒淮的公寓跟他走的时候别无二致,就连他放在客厅的?新款还是套着防尘袋,几乎都在。

已经晚上十—?点,顾铭放下玫瑰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