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淮看他晃悠得站都站不稳,步调缓慢地走到灶台前,还颇为精准地打开她弄了好久的开关。

上锅上水,裴寂礼从冰箱里拿出个保鲜盒和一把手擀面,舒淮看他要打鸡蛋,忙阻止道:“不吃鸡蛋!”

他便放下,拿出一块浓缩的高汤还是什么,放在汤锅里,立刻弥漫出甜甜地肉香。

舒淮坐在餐桌上等,一大碗汤面很快上桌,上面放的牛肉粒高得都要摞成山。

舒淮咽咽口水,拿起筷子,吃得快而优雅。

裴寂礼些许是因为醉了,有点放纵,在她吃饭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点燃了一只香烟。

“好吃么?”

她用力点头,还说:“谢谢裴先生。”

“怎么没自己弄点?”

按理来说这样的孩子应该不少做饭的。

她也想到这点,扯谎:“我不好意思动你的东西。”

“把这当你家吧。”

他这样说,径直去浴室冲澡,回来时她正好吃完,又接过汤碗,将东西分类丢了,顺路洗得干净。

舒淮吃得打饱嗝,站在他旁边摸她的小项链,裴寂礼看已经很晚,就问:“明天几点的课?”

她说下午呢。

她以为会发生点什么,但是没有,他躺在床上,舒淮站了会儿,他便让开位置,邀请她一起睡觉。

舒淮贴在他怀里,手抚摸他的脖子胳膊,然后又绕到前胸后背。只是好奇,他身材看着很好,摸起来手感也不错,没有软塌塌的地方,意外还有些肌肉。

她向下时,裴寂礼迅速握住她的手腕。

舒淮仰头看他的目光,忍不住挑逗他:“不睡觉么?”

像是妖女总想勾引高僧破戒,上瘾。

裴寂礼也觉得她乖乖的,但是总有股坏劲儿,要抱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现在他的防控力极其脆弱的时候,她还要抚/摸他。

裴寂礼啧了一下,把她搂紧了,说睡觉,就这样睡。

舒淮感慨他确实挺有定力,只是这个姿势有点闷,像第一次他把她圈起来那样紧。

他很快就睡着了,但是舒淮睡得不大舒服。贴着他不安地扭/动,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位置,勉强睡下。

裴寂礼清晨醒来胳膊还圈着她,他低头看看怀里的脑袋,整个埋在他怀里,脸都看不见。

感觉他醒了,舒淮像小蘑菇一样钻出来,仰头看看他。

“闷么?”

呼吸不畅了半夜的舒淮:“闷。”

他松开手臂,绕过脖子时,看到她还带着他送的项链。

“这个喜欢吗?”

舒淮点头,觉得他品味不错,跟她能打上节拍。她还以为代沟之下,裴寂礼会送她什么“女朋友都感动哭了”“全国女孩儿都喜欢”的网红礼物。

裴寂礼的一天开始得愉悦、轻松、快乐。除了头有点疼,一切都好。

他想起昨晚的质问,接着解释:“秘书帮忙参考了一下,她站在我旁边,可能粘上了香水。”

再去上班就告诉她别用太浓的。

其实裴寂礼不太喜欢过于张扬的女香,碍于他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他从来没管过下属吃穿。

尤其是女下属,他不独处,也不说任何私事。只为避嫌。

舒淮都快把这件事忘了,他一提起来,心里又抓挠,烦闷的缘由不过是她有些醋意,也很膈应。

但她也没有穷追不舍,他俩关系模模糊糊的,她管不上他在外面有别人。

裴寂礼观察她的表情,垂着眼皮沉思着,他便道:“没有。”

“没有什么?”

他说:“没有别人。”

舒淮心漏了一拍,她坐在座椅上吃粥,他站在她身侧,于是抬眼看看他的眼睛,漂亮又干净。

舒淮勾唇笑笑,便把脸埋在他的腰上蹭了蹭。

“我也有礼物给你。”舒淮把他搂住了,晃着说,“等我吃完饭。”

她抓着裴寂礼的腰,也没松开,快速将粥喝净,从包里掏出那个木盒子。

为了防止裴寂礼看出什么端倪,她自己将盒子打开,把手链拿给他看。

“我编的。”

裴寂礼看了会儿,觉得手链很脆弱,也不敢拿出来,便把右手递过去,让她带上。

她把他放在裤袋里的左手拽出来,跟他道:“右手做事情不方便的。”

带上果然偏小,舒淮把调节的开到最大才正好。她端详着,问他:“喜欢么?”

他很珍重,说喜欢,会一直带着。

舒淮又听他道:“右手好看些,左手糟践东西。”

她看他的手遍布疤痕,有一个从手背穿到手心,舒淮心里疼丝丝的,捧着他的手吻了吻。

“怎么会。”

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再也不会觉得难看。

裴寂礼的掌心覆盖上她的侧脸,她一窝就埋了进去。这次没有轻颤,裴寂礼用手指抚摸她光滑的脸蛋,柔软温暖。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要叫女孩子小仙女了,哪里会有这么乖巧体贴的小姑娘,大概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她是他第一眼会喜欢的类型,上床是意外,之后是补偿,也觉得不太合适,自己年龄大她许多,感觉在占便宜,现在戴着她送的手链,裴寂礼想,他喜欢她,会照顾她,要把她抱在怀里疼。

他送舒淮去上学,舒淮临走头紧盯他的手链,被丢掉的心理阴影太大以至于害怕第二天他就不再戴上。

“裴先生,真的一直戴着?”

“嗯。”他轻轻说,“我不会骗你。”

裴寂礼一生待人赤诚,决不食言。

但是这话听得舒淮有点心虚,她摸摸自己结痂的伤痕,裴寂礼以为她在抓,捏住她的小手说:“破了会留疤。”

“知道了。”

她答应着,转身上楼。

裴寂礼散了班回到家中,这才看见桌上的方盒和卡片。

马克笔写着:“ToDocte.”

她看到过他书房角落的漫画。裴寂礼拿起来,抚摸着卡片左角手绘的Q版奇异博士,恍然鼻酸。

舒淮的本职专业确实不轻松,她逃起课来也比较麻烦,大学生私下里有有偿代上课服务,舒淮包了一个课程轻松学妹,是在舞蹈室认识的新社员,让她有时间就去替自己上课。

难的她上,水课学妹上,一个月给打了三千,因为上课而花费的饭钱舒淮全出,月末一块吃顿大餐,交换交换课程情报。不是她抠,毕竟市场规则在,她已经给的不少了。

今天舒淮过来和她吃饭,学妹愣是没找到桌子,在她身边徘徊了数分钟,甚至还发消息给她。

【姐,您在哪呢?】

舒淮拉住她的腰带,用指尖勾了勾。

“妹妹,我在这。”

小学妹脸红,看着她的打扮,又不好意思打量,只能说:“姐,您今天真好看。”

舒淮轻轻笑道:“谢谢。”

今天是元气的裸妆,学妹盯着她水润Q弹的嘴唇,忍不住道:“姐你打扮成这样笑起来还是好A哦。”

舒淮愣了,她皱皱眉头:“还挺A的吗?”

学妹点头如捣蒜。

舒淮觉得她可能真的不适合做软妹。男人糊弄糊弄,女孩子还是挺能看出来的。

她托着腮看小学妹,问她:“最近的作业有什么?”

“姐我给你写了都交了而且平时成绩占比不高应该不会影响您的总成绩!”

这也太乖了。

舒淮好好看看她,突然发现这姑娘也是个学习的好模板,让她把什么穿搭博主美妆博主发给她,学妹犹犹豫豫,还是问:“姐姐,您换风格了?”

“换个心情。”

“原来特别帅的!”她遗憾地说,“姐姐也不跳舞了,怎么不跳了?”

舒淮搅拌着蔬菜沙拉,弄好递给她,“不想在那跳了。”

“崔社长说得话确实不太好听…”

舒淮道:“不说了,吃吧。”

她正低头吃饭时,窗外飘过一个身影,吓得她勺子都滑了下去。

学妹停嘴,问她:“姐?”

她看向舒梓麟,脸色骤冷。

舒淮很讨厌很讨厌和舒家再牵扯上什么关系。

她小时候也曾享受过不少宠爱,但是也是很小年龄,在顾铭换姓和舒家决裂时,早熟的舒淮也划清界限。她用的钱都是母亲留下来的,房产也无数,舒淮做个包租婆每个月的收入也非常可观。

再也没要过舒北的钱。

尤其是现在,舒淮完全不想再跟舒北站在一起,说她是他的女儿。她知道裴寂礼的公司跟他爸的有交集,但是裴寂礼的业务不及老地主舒北,在酒局上应该也不常碰面。

但是很别扭,也很害怕裴寂礼知道。

哪怕是舒梓麟也不行,她不要和他们出现在一个公共场合,只要舒北说女儿几个字,她就要尖叫。以至于除了亲近的几家,很多人都快忘记舒家还有个女孩儿。

舒梓麟,他这个可恶的高中生,从小一肚子坏水,作为一个男人还打小报告,下阴招,要不是舒淮技高一筹,早就被欺负的不行。

这里是靠近北门的一家西餐厅,舒梓麟从北门进去,大概率是要找她。

她能瞒住宿舍,可瞒不住她的大学,这个占地广阔的学校,是北市无法忽视的庞大建筑群。

正想着,手机就响了。

裴寂礼发来的。

【在学校么?】

【在的话,我去找你。】

他很少直白说我去找你,第一句就能让她明白用意。

可今天却发了许多条。

【还戴着手链】

【秘书的香水让她换掉了】

【我先过去,你宿舍那里等你,你不在我再回来】

舒淮看得很焦急,她对于裴寂礼突然的话唠感到焦灼。

她还在思考中,玻璃被敲动,舒梓麟瘦弱的胳膊压在透明玻璃上,眯着眼看舒淮。

小别致丑得挺东西,还他妈恐怖。

她从来没对舒梓麟露过怯,现在她嫌弃地后退,跟学妹道:“妹妹我走了,钱我已经给了,好好吃,急事。”

学妹要站起来,舒淮摇头,捏着薄款的外套出了门。

舒梓麟醉醺醺的,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这里僻静无人,舒淮故意站在灯光下看他,眼睛里毫无感情,甚至有点像在看一只狗。

“你什么事?”

“你跟女的单独吃饭,你同性恋?”

舒淮冷笑:“我同性恋关你屁事。”

舒梓麟把烟拿下来,伸出手,跟舒淮道:“给我点钱吧,姐姐。”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找到她的学校,她的班级,跟她要东要西。

她也会微微一笑:“你他妈乞丐?”

舒淮没给,他就把她逃课的事举报给校长。

舒淮还在棋牌室搓麻,听到的时候笑得要死:“你问问老张,开我少一个985名额,丢一个市状元,还惹了顾家,你看他敢不敢?”

顾是母亲的姓,舒淮大部分时间在外祖父母家生活,顾家更是老牌,很不好惹。

舒淮那时候是嚣张,抽烟喝酒烫头都是小事,打架逃课厌学常干,但是她掌握的好度,不会惹大.麻烦。

这次校长过来批评教育两句,舒淮也会乖乖道歉。

她没用行动报复过舒梓麟,但是警告过他,再这样,别怪她真的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