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被楚玖玖环住脖子,感受到她小脑袋在自己心口乱噌,秦昭突然想起之前在临水山庄楚玖玖醉酒那一回,也是像此时一般,环着他脖颈,然后轻咬在他唇上……

眼神无意识的从小姑娘红润的唇上瞟过,秦昭只觉得脸上发热,一抹微红直从脖颈窜到耳根。

他定定神,伸手想将楚玖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可手却不由自主的环住小姑娘软绵绵的腰肢和瘦削的后背。

秦昭:你们可能不太相信,其实我的手有自己的意识。

“方才我突然抱住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但你为什么没有一脚踹过来呢?若是有人这般冒犯你,小玖一定要踹他个不能人道才行。”

秦昭抱着心爱的姑娘,嘴里嘟囔着。

楚玖玖虽看不见秦昭此时的神情,但是听到他带着点小委屈的声音,楚玖玖心脏遭受暴击。

这是在吃醋撒娇吗?

敢不敢不要这么可爱?!

楚玖玖咬着唇,过了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踮起脚轻拍着秦昭的头,低声道:“咳,我那时不是在装晕来着吗……”

“可是,我不想要外面的野男人抱你。”秦昭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继承自连倾城的双眸美得惊心动魄,亮晶晶的眸子又无辜又可爱。

楚玖玖只觉得那眸子看得她脸都有些发烫,她突然站在车厢内的软榻上,樱唇在秦昭眉间轻轻一碰:“只喜欢你。”

秦昭先是愣住,目光如若暖阳:“那好巧。”

楚玖玖说完那话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秦昭,刚想站直身子,结果脑袋就在车顶上撞了下,咚的一声颇为响亮。

楚玖玖捂着脑袋,欲哭无泪:今天脑门算是多灾多难了。

秦昭伸手将楚玖玖从软榻上抱下来,揉着她的脑袋,很是无奈:“怎么这般不小心,头是不是很疼?先歇会儿吧。”

马车行驶出了皇宫,楚玖玖懒懒靠在秦昭肩头,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严肃一些。

“阿昭,今日之事多有蹊跷,这事对信安王府影响颇大,在事发之前,我曾看到梁妃的眼神,料想这事与她是绝对脱不了干系的。”

“那两种药分别是太子与梁妃下的。梁妃不敢直接与信安王府对着干,不能伤你性命,所以设计在宫宴上让你身败名裂,在众朝臣面前打下天牢,以此来破坏我们两家姻亲。”

楚玖玖讽刺道:“这败坏他人名声的手段,梁妃娘娘真是与梁右相学得十足十啊。”

所以才会选上杨伊人这个重臣独女,若是信安王府执意庇护楚玖玖,那么必然与杨丞相结怨交恶,失去大部分文臣的拥护。

楚玖玖带了丝疑惑:“可是太子为何下毒?他不是与梁妃是同一方站队的吗?怎么还要分别下毒?”

“太子应当是不知道梁妃计划的,他对于你我两家结亲还颇为满意,毕竟我已站队在他的旗下。太子下毒应当是因为寿安公主。”

“寿安?”楚玖玖伸手捂住嘴。

秦昭附耳低言:“寿安公主并非陛下之女,而是太子与梁妃私情所生。”

楚玖玖感觉一道天雷自九天而来,将她劈得外焦里嫩。

寿安?那只骄纵的寿安公主?

“梁妃娘娘,真是好手段。”

居然能够将私情之女养到这么大,而且还让她成为宫中最受彦佑帝宠爱的公主。

楚玖玖突然觉得彦佑帝又是长辈分又是戴绿帽的,有点实惨。

“所以太子下毒,是想要寿安性命?”决意在宫宴上投毒,没理由还会心软留寿安一条命。

楚玖玖脑海中浮现出太子与寿安的脸,越想越心惊。的确,随着寿安逐渐长开,与太子的相似点就出来了。

但其实这事更多的可能就是太子心虚,能看得出端倪的人绝对寥寥无几,毕竟太子与寿安本就有血缘关系,长相相似了些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杨伊人所中之毒是太子给寿安所下,我中的药是梁妃手笔?那怎么会投错了毒呢?”

楚玖玖问完这话,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秦昭。

秦昭睫羽垂下,眸光微暗,嗓音生涩,声音轻的像是风中的一片绒毛,生怕吓到眼前的女子:“药,我换的。”

“是我,害你吐血。”

楚玖玖愣住。

秦昭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见楚玖玖表情呆愣,急道:“但是那药、那药……”

“那药不是毒药,对吗?”楚玖玖微微笑道,脸上带着体谅的神色,这抹体谅让秦昭的心顿时静了下来,抿着唇眼神有些狼狈的点点头。

“我就是在想,太子若是下毒害寿安,自然下的会是即刻毙命的东西,而杨伊人只是中毒颇深,及时医治性命无忧,而我虽然看起来吐血昏厥,但现在却毫无不适,还觉得心肺疏通。”

楚玖玖突然逼近秦昭,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的木板上,笑问:“阿昭,你现在怎么像是做错事的小媳妇儿一样?”

秦昭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刚想发声反驳,结果对上楚玖玖含笑的眸子,整个人就像个红泡泡,而且还是针尖一扎就破开的那种。

秦昭:我媳妇儿高兴就好。

为讨媳妇儿欢心能屈能伸如秦昭是也。

此时车厢之外传来一阵呛水后死命咳嗽的声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秦昭身形一僵:失策!

车厢外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呛水咳嗽后的嘶哑:“秦道长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佩服佩服,真是能屈能伸的一条好汉。”

这声音有些熟悉,楚玖玖看过去,却看到车帘掀开一道小角,凑进来一个人。

一个戴花添饰的人。

楚玖玖瞪大眼,看着那个与折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车帘进来,大大咧咧的盘腿坐在软榻上,还一脸嫌弃的看着打情骂俏的秦昭与楚玖玖。

“折枝!”

“折枝?哦,你是说那个小丫头吗?现在估计还在你们王府里没出门呢。诶,你真的猜不出我是谁?听声音也该听得出来嘛。”

楚玖玖:主要是顶着折枝的脸用少年的声音说话实在太诡异。

“是沐阳吗?”楚玖玖想起在孤月山也曾易容出现的沐阳,而且此人精通药理,与秦昭关系也不错,实在是投毒换药的最佳人选了。

“突然开窍了,还不至于太过愚笨。”

秦昭在沐阳肩头上一拍,笑得阴森:“讨打?”

“没有,开玩笑呢,咳咳!”

沐阳又道:“本想让你吐点血,想看你们闹闹矛盾,怎么还愈发腻歪了,害我喝口水都险些被呛死。”

“我逼你偷听的?”秦昭挑眉问道。

“咳咳,我才没有附耳挨到车帘上偷听!你别瞎说!我只是耳力惊人好不好!”

楚玖玖:兄弟,你将犯罪经过说得还挺详细……

“你难道没觉得喝了我下的药,吐出体内淤血之后身体还轻松了些?”

楚玖玖点点头:“的确,虽然一开始头晕乏力,但是现在却觉得舒缓了很多,内息还稳定了些。”

沐阳颇为自得:“看来我这鬼医首徒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啊,那两种药都被我换过了,看似猛烈但是对人益大于弊,那些个宫中当值的太医竟没一个察觉到异常的。”

“并非无人察觉。”秦昭笑着摇了摇头,“那位柳医正从医多年,与屈老爷子也打过交道,他未必看不出端倪。”

沐阳皱眉:“你说的是那个额角被皇帝砸出血也不敢擦的那个老者?既然他察觉得到为啥不说出来?”

“正是那位老者,而他之所以暗中为我们掩护,不过是因为他是我们一方的人。”

“不愧是秦道长啊。身处江湖也能拉帮结派,有人归附。”

沐阳说完这话又转头对楚玖玖笑得局促:“看到了吗?这货心里老黑了,就是个坏主意一箩筐的狐狸,你可得小心些别被他给忽悠了哈。”

“这是什么歪理?”

秦昭说罢恼怒地踹他一脚,却被沐阳侧身躲过了,沐阳笑眯眯的掀开车帘又坐到车厢外头去了,嘴里还哼着小调,一派心情大好。

沐阳大概不会想到,他心中从来都狡猾如狐,诡计多端的发小,居然会被一个看着傻愣愣又冷冰冰的小丫头拿捏的死死的。

秦昭轻咳一声:“别听沐阳胡说,他总是要逮着机会坏我几句的,毕竟……咳。”

毕竟我有媳妇儿,他没有。

车帘外支着耳朵偷听的沐阳白眼一翻:……嘁。

楚玖玖装作不懂转移了话题:“若是按太子的计划顺利进展,寿安公主在宫宴遭人毒害身亡,那必然是一件大事,他怎么会这般大胆?”

“太子设计造成刺客来袭的假象,估计他这时候还在绞尽脑汁想着,那些他安排的刺客去了哪里吧?”秦昭嘴角一扬,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在宫宴上设计刺客来袭,也不知到底是为了取寿安公主的命,还是想干脆取了皇帝的性命。

楚玖玖亦是想到了这里,也不免感叹这皇家的残酷倾轧。

最后,在秦昭陪同下,楚玖玖返回了信安王府,而沐阳则是将身上的伪装都卸下,再露面时,就成了镇北将军府的一个朴实无华的小书童,随着秦昭回府了。

而宫中传来消息说杨伊人经由几位太医医治,已经解了毒无恙了。

但后来宫中有个传闻,说是杨家嫡女并非是被太医所救的,而是被半夜踏月而至的仙人用灵药救回来的。

相较楚玖玖与杨伊人的安然无恙,另一边的太子明显就要焦头烂额得多了。

先是给寿安投的毒莫名其妙到了杨伊人身上,然后是自己安排的精英刺客竟然都不知所踪,现在也联系不上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只希望别将他自己给供出来。

而眼下最为紧要的倒不是计划上的纰漏,而是梁妃的态度。

之前在宫宴上,梁妃叫寿安到她身边后,看向太子的怀疑眼神始终让他提心吊胆,偏巧在那之后,他几番约梁妃到冷宫见面,都被用这种蹩脚理由拒绝了,甚至有几次根本不回他消息。

害得他在冷宫白吹了几个时辰的东风,险些得了伤寒。

太子心中虽然恼怒,但到底现在也不能真的与梁妃翻脸,于是还是三翻四次的求着她,给她传消息,甚至去讨好寿安,梁妃才终于愿意来见他了。

他得把握机会打消她的怀疑才行,不然这枚花费多年的时间在彦佑帝身边打下的暗棋就废了。

太子打定主意要哄着梁妃,却不想梁妃心中与他所想异曲同工:既要表示出自身的底线,又不能与太子闹翻了脸皮。

毕竟寿安再受宠爱也只是个不能继承皇位的公主罢了,甚至彦佑帝能不能活到寿安及笄那时都很有问题,梁妃自然是要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

只是出了太子想要伤害寿安这一件事后,梁妃对于太子亦是没有之前那般信任了。

如今皇室中没有遭太子毒害的的皇子,也就只有那个不受重视又没有母族支持的十一皇子顾缙了,梁妃自然不会考虑他。

现今的皇子都不可靠,但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吗?

现今的信安王顾衍!

梁妃心里有个大胆且深重顽固的执念,倘若顾衍成了这大业第一人,那他是不是可以记挂着两人曾也是未婚夫妻的关系,给她一个安居之所?

太子与梁妃两人在冷宫碰面,说了些表亲近的“心里话”,虽然是各怀鬼胎,但心中的想法倒是一样的。

稳住对方,绝不能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