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衍拿着一沓画着男子容貌的画卷,正在给她介绍着京华尚未婚配的年轻公子。

“这是柳御史家的长子,长得俊秀,性格也温柔……”

“这是永安侯府的世子,今年刚刚弱冠,性格虽然急躁了些,但也是赤子心肠,对待女子也是有礼有节的……”

楚玖玖听到有些打哈欠,也还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个名字。

“这是最后一个……”

楚玖玖一下子来了精神,耳朵竖了起来。

“这是承康公府的嫡次子,仅凭相貌在上书院求学时,便迷倒了许多京华的贵女……”

顾衍将手中最后一幅画也放在了身边,然后神色有些复杂看向楚玖玖。

“京华尚未定亲的公子就这些吗?”

他答道:“嗯,就是这些。”

楚玖玖犹豫了会儿,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她心思敏锐,能够感受到顾衍似乎在避免提及秦昭?

秦湮这几天有些犯愁,那块让他来到这个时代的姻缘石,现在已经变得比之前鲜红多了。

按照当初那位老者的说法,等到这块破石头彻底变成深红色,那就代表秦昭与楚玖玖的红线绑上了,而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现在那块破石头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到深红了,但是这十多天了它顽固如斯,根本毫无变化。

甚至秦湮怀疑它是不是还褪了一点色。

而楚玖玖这些天颓在家里,整天就发呆、吃喝以及逗小孩儿……

总而言之,就是不出门。

秦湮原本是以为她只是不想出门而已,但是观察了几天后,他发现楚玖玖这几天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在信安王夫妇时还好一些,而其他时候可以说是自带寒意。

身负使命的秦湮充满了责任感,他拿着平时楚玖玖出门时拿的令牌,顺利的出了王府大门。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守卫都见过他,毕竟前段时间他经常跟着楚玖玖出过门。

能让他们郡主出门的人,那印象甚是深刻。

出了信安王府,秦湮一路往镇北将军府走去。

他看得出他家祖母现在是对祖父上了心的,那么姻缘石没有什么变化应该不是楚玖玖这边的问题,所以他才想着要到将军府看看现在秦昭到底是什么想法。

京华的世家贵族,宅子都是分布在一条街上的。镇北将军府与信安王府的距离不算太远,这也是少年时秦昭与顾衍可以那么容易相互串门的原因。

秦湮在离镇北将军正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待会儿要说些什么才能够让守门的侍卫相信他,然后放他进去呢?

犹豫了一会儿,秦湮走进将军府的大门口,守门的侍卫们都曾是跟着镇北将军在军营中拿过真家伙的,此时察觉秦湮靠近,立刻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秦湮硬着头皮走过去道:“几位大哥好啊,在下有急事要见贵府二公子,这是凭证。”

秦湮将楚玖玖的令牌递给其中一个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一些的侍卫,十分诚恳的道。

那块令牌有信安王府独特的标识,而令牌背面右下角有一株印上去的兰花,叶片上带有一点细微的痕迹,是独一无二的标记,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大哥,你要通报给贵府二公子的话,麻烦就说是秦湮有事找他!”见那侍卫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秦湮补充道。

“好,你先在这里等会儿。”

此时那些侍卫对秦昭没有之前那么警惕了,因为二公子曾向他们交代说若是有拿着信安王府的令牌,并自称为秦湮的少年,要进去通传一声。

半个时辰前,镇北将军府内。

秦昭刚练完一套剑法,剑还未收起,便察觉到有人悄声接近。

他的第一反应是先举剑先将人制住。

来人剑法并不高明,手中的武器慌忙应对秦昭的攻势,连防御都破绽百出,更不要说是反击了。

“认输认输!”刀剑相碰发出的冰冷的声音让来人头皮发麻,他立马退了一大步,将手中的武器丢到地上,嘴里讨饶。

秦昭无奈的对来人道:“剑术不够高超的时候,不要冒然靠近习武者的身后,否则可能剑都还可以出鞘就成了冤魂了。”

来人是秦昭的同父同母的小弟,镇北将军府三公子,秦叶。

“我也就和你闹着玩儿的,就我那连三脚猫都算不上都武艺,也没真敢和别人干架。”

秦叶非常有自知之明。

“你本来就是从小习文的,在武艺上有些不足也无可厚非,你二哥我也写不出那些精彩的好文章来。”

秦叶今年十五岁,小脑袋在诗书礼易上好使的很,尤其对古文字十分感兴趣。他记忆力超群,对于那些经纶看个两三遍就能记在心中。

秦叶也自知自己的武功是个什么水平,他之所以弄这么一出,只是近来见秦昭心情烦闷,所以想陪他闹一闹,缓解一下心情罢了。

他这二哥向来是最随心所欲的,在江湖远游了那么多年,心境更是开阔。可近来秦叶却察觉了秦昭藏在平静面容下的心事。

他去问了母亲与大哥,得到的答案都是:这段日子不要去惹恼你二哥,他心头够难受了。

此时秦昭刚练完剑,额角还带着汗水,正打算去洗个热水澡,却发觉秦叶还在看着他,眼里一片纠结。

“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二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秦叶本来还在犹豫该不该问,结果秦昭这么一发问,他便无意识的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我能有什么事儿。”说这话时,秦昭面上带了笑,脚上的步子却没停,径直走进屋内,小厮们已经在浴桶里打好了热水。

秦叶独自站在禁闭的房门前,不满极了。

他都十五了,若是女子那就算是成年了,为什么都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把他蒙在鼓里。

秦叶固执的守在秦昭房门口,试图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是不是秦家的人啊,全家都知道的事儿,但偏偏要瞒着他一个人!

院门口走进来个侍卫打扮的人,他走的有点急,头上冒了汗水也没有去擦,一进来看到秦叶便开口问道:“三少爷,二少爷现在是在房里吗?”

“在,二哥现在正在沐浴。”秦叶认得这侍卫,是在正门处站岗的,平日里很是负责。

他好奇问道:“你不是正门的侍卫大哥吗?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急着来找二哥。”

“是府门前来了个小少年,拿着信安王府的令牌来的,我记着之前二少爷说过有叫秦湮的少年找上门来就马上告诉他。”

拿着信安王府的令牌?

秦叶思量了会儿道:“你先去叫他过来吧。”

“是。”

秦叶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

“二哥,有个叫秦湮的人找你。二哥?”

秦叶把耳朵挨在门板上,可他又不习武,没那么灵敏的耳力。

他二哥洗澡一般都要许久,秦叶无聊的蹲在房前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脸发呆。

院落门口进来两人,一个是方才见过的侍卫大哥,另一个是为面生的少年,高高瘦瘦的,面容干净清秀,看起来年龄应该与他差不多。

秦湮身高要比秦叶高一些,许是这几个月来都在坚持锻炼的缘故,他的体格要比之前好太多了,不似曾经那般单薄。而且正是个头猛蹿的年纪,身高也与成人差不多了。

“三少爷,这就是那个少年。我还得回大门处守着,就麻烦三少爷待会儿把他带给二少爷了。”

“诶,好的。侍卫大哥慢走。”

秦叶打量秦湮时,同样秦湮也在观察他,只不过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要说祖父这一辈的兄弟里,秦湮与这位三爷是很亲近的。老爷子年轻时在读书上颇有天分,后来也是顺利的当了官,只是厌恶官场风气,一怒之下就辞官回家。

他常对秦湮说的一句话是:聪明的人到哪儿都能吃得上饭。

这句话在这位三爷身上得到了贯彻的。

他以前读书厉害其实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勤奋,而是归功于他的脑袋好使。凭借一个聪明的脑袋,和积累的人脉,三爷罢官后开始经商,而且大为成功。

秦湮记得三爷只有一个女儿,而且这位姑姑对经商不感兴趣。秦三爷子便瞄上他这个脑袋还算灵活的孙辈,时常给他讲一下商业上的经营技巧。

秦叶看了眼秦湮,心里嘀咕了一句吃什么长的长这么高,嘴上却还是说着:“跟我过来吧。”

两人又走到房门口:“二哥,你还要洗多久啊,怕是皮都褪掉一层了吧!”

屋中还是没有反应,甚至静的让人发寒。

“喂!哥!你在里面吗?”

秦湮贴耳去听,屋中根本是一片沉寂。他推了推门,是从里面栓住的。他皱了皱眉,感觉不太对劲儿。

“里面好像没人。”

“怎么可能,我看着我哥进去的。”

“我要踹门。”

“啥?”

秦叶话音刚落,秦湮就抬脚朝着门板使劲儿踹了十来脚,那门才被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