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次擂台暗器之事已经过了老几天,但那些传闻却没有停下,虽然有苏遇之拦截了消息,众人不敢当面谈论,但私下八卦还是少不了的。

这些传闻里有两个方面,一是说慕容小姐存心害楚女侠,扑倒楚女侠想害她被暗器所伤。

第二种说法是慕容小姐不小心害楚女侠被暗器所伤,心中也是十分悲痛,但楚女侠不依不饶,硬是扇了慕容小姐十多个耳光才作罢。而且还撂狠话说要见她一次打一次。

于是在传闻中,楚女侠嚣张跋扈,慕容小姐柔弱可欺,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总的来说,这件事对于慕容婉的影响还是要大一些的。

毕竟他人都只知道楚女侠是位游侠,没有门派,默默无闻,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么个人;但慕容婉不同了,顶着个清丽佳人的名号,向来比较高调,在江湖上要有名的多。

谢玉儿来到慕容婉的院子里找她时,慕容婉还在哭,脸上被扇出来的巴掌印还没有消下去,这些眼睛又肿了起来,看着颇有些滑稽。

她一方面忍着不笑,一方面又暗怪这慕容婉蠢了些,这般急躁,伤敌八百,自损了一千。

“婉姐姐别哭了。再哭下去武林大会都结束了你都出不了门。”

听到谢玉儿的话,慕容婉心里更不好受了。她向来爱惜颜面,如今脸肿的像个发胀馒头,她断然不会出门去丢人的。可要是武林大会都结束了她都没能好,那她以后到哪里去见清远道长?

“妹妹说的对,我不该这么消沉的。”慕容婉擦拭了眼泪。

“那女子果真是个不顾颜面的野丫头,仗着自己在江湖默默无名,就肆无忌惮来羞辱人。”那暗器怎么就伤了她一点皮肉呢,她倒是希望直接弄她眼睛里去呢,慕容婉恨极。

“她是个没什么身份的人,真要是闹什么笑话也是我们吃亏一些。”

“那我们该怎么办?”

谢玉儿突然一笑:“婉姐姐,你上次不是说你认识那位清远真人吗?不知你们是何关系?”

慕容婉红了脸:“清远道长与我曾有几面之缘,后来他为我摆平了我们灵山派的风波,我心中对他十分感激......”

“那就好办多了。你就继续缠着......哦,我是说姐姐你就充分发挥你的魅力,让清远道长也折服。”

秦昭:怎么突然背后一凉?

对比慕容婉,楚玖玖就悠闲多了。发生了暗器那事后她仍旧该吃吃该喝喝,没受什么影响。只是脸上那道伤痕,看着有些明显。

迫于秦昭的压迫,沐阳百般不愿的给她看了下伤口。

沐阳翻了个白眼:“就这么点小伤,居然要我来给她医治,秦昭你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哈。你也就仗着我打不过你。”

虽然碎碎念就没有停过,但沐阳还是尽心尽力的给楚玖玖看了伤口,可一会儿皱了眉。

“伤口不算深,摸了我特制的药膏养几天就没事儿了。只不过,你这脸以前是不是乱用过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容易过敏?”

在沐阳过来时,苏遇之过来送了药,但抹上没有用,反而起了红疹。

楚玖玖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轻声道:“多谢沐大夫,不知有没有什么不容易过敏的药?”

“有倒是有,只是更温和些,没有一般膏药见效快,可能效果也没那么好。”

“就这种吧,多谢。”

“你要是跟我说一说到底用过些什么,我也许可以对症下药。你们姑娘家不都最看中那张面容吗?万一留下一些疤痕什么的你可别后悔哦。”沐阳挑眉调侃道。

“不用了,只要不过敏的就行。”

“真是个怪人。”从前只有别人说他沐阳性格乖僻的,没想到居然还遇得到个被他称之为怪人的家伙。

沐阳收拾好了东西出了门,门外秦昭见他这么快出来,忙迎了上来。

“秦清远,你说,女人最在意的不就是那张脸吗?我虽然不算了解女人的心思,但唯独这一点,不是常识么?”

“怎么,她的伤痕消不了么?”秦昭眉头微蹙,以沐阳之能应该不至于消不了一道伤疤。

“怎么会!我好歹也是神医……的徒弟!”沐阳冷哼一声,“我只是奇怪她皮肤似乎以前受过什么伤,用过许多药物来养过,但也因此比其他女人容易过敏。”

“……这事你不用管,也不要在她面前提及。”秦昭微叹了口气,这事是他疏忽了,“给她换些温和不容易过敏的药膏吧。”

“这个我知道,不过……”沐阳贼兮兮的靠近秦昭,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肩,“我可是为了你把我师父都给卖了,你上回在雪域得的那株鬼莲你可得给我留着。”

秦昭失笑:“知道,少不了你的。拿个药膏不用我陪你拿吧?”

沐阳喜滋滋的:“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

秦昭推门进去时,楚玖玖正打了个哈欠,此时她脸上过敏的地方痒的很,她尝试着探出手指在附近轻轻挠着。

“要是挠破了口子,待会儿你上药时就有的受了,沐阳的药很折腾人。”

“不怕,我从小到大还没怕过什么药。”喝药、抹药之类的事情,对于曾经的楚玖玖而言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听说灵山派的那位大小姐被你打得这几日都不敢出门?”

“是吗?不知道。我又不认识那人。”楚玖玖又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苏庄主来找过我,是他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你安心把脸上的伤养好,那些谣言都不必理会。待请得屈老爷子出山后,我便带你走。”

苏庄主?楚玖玖想起那个当时为她说话的男子,倒是挺公正的……

“我们就直接走么?不是说太渺真人会来吗?”

秦昭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答应过要帮你的,你不会是计划着要先把我送走,然后自己回来吧?”楚玖玖怀疑的看着秦昭。

“我知道关于太渺真人的事,再说……再说我与绝缘宫有那么一些关系,我觉得我可以派上用处。”

其实真被楚玖玖料到了秦昭的想法。

他打算将她带出临水山庄安置好再回来,毕竟太渺此行的目的定是为了李楠溪来的,而李楠溪又是绝缘宫首席弟子……

他担心这里会出什么乱子。

“你们还在谈什么话呢!拿去快点把这药抹了,我师父到了!”沐阳突然进来,然后迅速把门合上。

“来的这么快?不是说还要两日吗?”问归问,楚玖玖的手也没有闲着,接过沐阳手中的药膏抹在伤口处,那药膏果然折腾人,一股酸臭味道,抹在脸上味道只往她鼻子里钻。

“他本来就是想来武林大会瞧瞧的,就是因为你们在这里他才没来,我上回跟他传信说你们已经走了,老爷子立马就赶路过来了。”

“先说好,我帮你们是为了道义,你们出卖我就是背信弃义哈!”

“放心,不会卖了你的。”秦昭道,“不过你这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屈老爷子肯定看得出端倪。到时候我说什么都不管用。”

沐阳擦了把虚汗,讪讪道:“我哪有心虚。”

屈谷蒙在江湖上也有几个至交好友,平时总是凑不到一起,这次趁武林大会,正好几个老头子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药理。

正说得高兴时,来了个小童,说是问外有人求见,是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

屈谷蒙一听,知道坏事儿,还没等足下生风,那两个来求见的人已经走进了院门口,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其中一人是无量观的清远小子,另一人是那天在酒楼里,求他出手救人的姑娘。

屈谷蒙闭着眼搓着那撮小胡子,冷哼不语。方才与他相谈正欢的老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估摸了个大概。

“又是来求你救人的?”

“那不是怎么着?我老头子在这些后生心里也只有这么个作用咯。”

“那位小友颇为面熟,老夫似乎在哪里见过。”一位老者道,“原来是无量观太颉真人的小徒吧?这几年倒是没怎么看到他了。”

“嗯,正是那道士教出来的徒弟,道号叫清远,和他师父年轻时十分相像,焉坏着呢,鬼主意是一串串的。”

屈谷蒙和几位老者正坐在廊下喝茶,侃侃而谈,悠哉的很。而楚玖玖与秦昭也没有走过去打扰他们,只静静站在院落门口。

待到天色渐晚,几位老者话头也渐渐少了,一位老者打趣道:“屈老头,我看你今日要是不去做个商量,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今天还出不了这个院门啊。”

“他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儿,我硬是要出去,难不成他俩还能把我打趴下不成?”屈谷蒙又道,“罢了罢了,今日就看在你们面上。”

几位老者都笑了笑,然后起身告辞,屈谷蒙自个坐在那廊下对着那冷茶置气,过了会儿挥手道:“算了算了……你们俩都过来!”

屈谷蒙见两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将小桌上那些随意摆着的茶杯都撤下,然后在廊柱后翻出一坛酒和一把炒花生。

将酒坛封口一去,淡淡的酒香就溢了出来,屈谷蒙剥着花生,嘴里念念有词:“要不是担心那些老家伙们被馋着,我先前就拿出来了,这也是体谅他们的身体。你们两个小崽子可别以为是老夫小气。”

“不敢不敢,知道老爷子好酒,我还特意备了坛寒潭香。”秦昭道。

屈谷蒙喝酒的动作一顿,眼珠转了一圈:“酒是好酒,只是可惜了,你的酒可没那么容易到手。”

“老爷子自谦了,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儿,您出手那还不是轻易就解决了。”

“清远小子,你是知道的。我不想救的人别人拿到架我脖子上也是白搭,我不是不给你面子,只是京华那地方……”屈谷蒙摇了摇头,“老夫不想踏足。”

“那地方说是什么太平之地,在老夫看来,乱的很呐。”屈谷蒙喝了口酒,一双精明的眼睛朝秦楚两人看来。“不过真要我出手救人,也不是没有法子。”

“有什么条件?”

楚玖玖问道,她暗自猜量着医者对于那些稀奇药材应该最是看中,信安王府中奇珍异草不在少数,他想要的是无论是药材、名气或钱财,她也一定尽力满足。

屈谷蒙瞟了她一眼,没理她。开口话却是对着秦昭说的:“我要清远小子给我三个承诺,日后我有要你帮忙做的,你绝对不可推辞。”

“这位老先生,请你救人的是我,你有什么条件也是应该对我说的,你问他做什么?他只是好心给我引荐一下,我们俩也没什么关系。”

楚玖玖皱了眉头,她暗自拽了秦昭的袖角,示意他不要答应。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的承诺能用什么用!当老夫是傻的吗?”屈谷蒙一脸嫌弃。

“诶,我的承诺怎么就……”

“我可以答应。”秦昭反手握住楚玖玖的手,将她接下来的话都拦了下来。

“不过老爷子你这要求得说得再详细些,总不能什么事儿我都去做吧,毕竟我还是个道士。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被我师父知道您让我去杀人放火的,也说不过去吧。”

“咳咳……臭小子,拿你师父搬出来压我,难不成我还怕他么!”屈谷蒙被淡酒呛住,咳嗽了几声。

“我也是个宅心仁厚的,自然不会让你去打打杀杀的。只不过嘛,作为一个医术奇高的医者,平时也就需要些药材什么的,还有作为一个不惧权贵的老年人,也需要年轻人保护着,免于血光之灾啊。现在的老年人不好做哦……”

这些年他全凭心情救人,也是得罪了不少病人家属。虽然无人敢要他性命,但难保将来不会有人与他为难,有高手相护,自己也就有保障的多。

再说以秦昭之力,许多长在偏僻之地的药材也更容易到手了。权衡利弊,这买卖实在不亏。

“屈先生,我也可以给你药材的!”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药材,真正珍稀的药材是千金难买的好吗,再说看你就像没钱的样子!”屈谷蒙又是一脸嫌弃。

楚玖玖已经放弃解释了,她看起来真的很穷吗?!

“老爷子,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限期为一年。这一年内三个许诺有效,要是您有意放过我,那么就等一年后,我们的承诺就作废。”

“这里头有什么名堂?你可别混弄老夫。”

“哪里是混弄您,只是不想把债拖久罢了。”秦昭哭笑不得。

原来他的信誉在屈老爷子这里这么低吗?

“那好,一言为定。”反正他想要的药材多着呢,这一年内一定用的完这三个要求。

最后约好三月初三在京华东风酒家碰面后,两人与屈谷蒙告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