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巴不得你玩弄我的感情,践踏我的心意。”索宴宁像抚摸心爱的玩具一样用手指沿着严述之的下颌线往下滑。

“然后想办法把我绑起来关起来?”严述之问。

索宴宁点了点头,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吗?”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兴奋。

严述之语调轻缓,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可以,宴宁,我和卫庚一样,都不是你的玩具。”

这是严述之第一次这样叫他,比起向目标又迈进一步的喜悦,索宴宁竟然生出了几分不愿破坏这种氛围的眷恋。

他微微偏头,难得地替自己解释:“我没有把卫庚当玩具,也没有玩弄他的感情,是他自己像狗一样围着我转。总不能他喜欢我,我就得对他负责吧?那我要负责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索宴宁这话确实不假,即便他的名声在圈内跟破布差不多,但并不影响他的魅力。严述之调查过他,自然知道卫庚只是他众多追求者之一,和其他人相比,兴许卫庚只特别在他生在卫家,身份上可以和索宴宁平起平坐。

不得不承认,有的人天生就是被爱的体质,明明刻薄恣意得若无旁人,明明任性自我浑不在意,冷漠得连爱是什么都不懂,偏偏被人爱。

索宴宁就是这样。

且不说索宴宁光是凭着这张脸就注定不会缺爱慕者,他的美貌越锋利,热气腾腾的欲望越明显,越是放纵得不可思议,反而越能吸引天生征服欲强的alpha。

他只要想要,勾勾手指,自然有人双手奉上或真或假的真心。

这也是他恶劣名声的由来,他本就道德感淡薄,毫无怜悯之心,对他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朝笑脸相迎,转眼弃如敝履。

见严述之没说话,索宴宁以为他不信,想了想补充说:“我可是从索向卓手里救了卫庚的小命,怎么也算是大善人吧?我什么时候玩弄他了?”

严述之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索宴宁或许不是故意,只是无心。

毫无疑问索宴宁是聪明的,甚至聪明到有一些狡猾。但他对一些事,似乎是天然地迟钝不理解。

他拨弄着落在索宴宁肩上的发尾,语气轻柔带着一丝引诱:“你为什么要吃药?”

他化验过索宴宁的药,倒没有多特别,属于镇静类的药物,类似于alpha易感期的辅助剂,可以帮助平复控制情绪。

“我天生人格障碍,心理测量诊断书上每一次都是情绪不稳定,具有攻击性,缺乏羞耻感。共情能力、同情心和同理心严重缺乏,难以被规则束缚。”索宴宁毫不在意地复述自己的诊断,“所以卫庚也好别人也好,他们怎么样我都感受不到,心情好会觉得他们好玩,怎么会有人那么傻?心情不好就觉得烦。”

“你感染过R病毒?”严述之问。

性格大变,好斗残酷弑杀,直到失去意识变为怪物,是R病毒感染者的症状。

他记得没错,索宴宁正好在R星球出生,他的母亲是感染R病毒而死。

索宴宁的语气平静自然,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只是陈述一个客观评价,又像是在描述天气:“可能吧也可能不是,反正我生下来就基因缺陷。他们说,我小时候是长得像天使的小恶魔。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那些检测员和医生就整天围着我,想办法训练教导我接近正常人。幸好我分化成了omega,如果是alpha,我可能要被关在城堡关一辈子。”

受信息素影响,alpha总是比omega具有更强攻击性。资料显示,alpha的犯罪率是omega的100倍。

“我现在攻击性很低了,上次测量只有这么多。”索宴宁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米粒大的缝隙。

那语气似乎在强调他无害无毒一样。

严述之微微思忖:“心理测量系统?”

索宴宁点了点头:“对呀。”

心理测量系统可以接驳人类的大脑,监测人类的心理状态,曾经被广泛应用,犯罪指数高的人甚至会被直接送去矫正。但因为涉及隐私和自由问题,引发了犯罪指数高不等于罪犯一系列抗议□□,如今只在需要的场合例如联邦监狱使用。

索宴宁对这个系统已经太熟悉,几乎从出生就与他紧密相随,熟悉到已经可以用一些伪装骗过系统和检测员。

他虽然情感迟钝,对欢乐、恐惧、痛苦、焦虑……都不敏感,但他聪明,观察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强。从他意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知道通过别人的反应推测,学着模仿正常人的言行举止。

虽然很无聊,但是有用,至少不用再被关起来。

学着学着,他大致也有了个大轮廓,什么是可以做,什么是不可以做,边界在哪里。

严述之有些意外,他知道索宴宁有病,但没想到他是真的有病,但更意外的是索宴宁竟然就这么对他全盘托出。

这应该是索向卓尽力掩盖的秘密,圈子里不乏有人觉得索宴宁发疯不正常,但和确认索宴宁心理测量有问题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如果只是轻微不合格,索向卓没有必要将索宴宁关起来。

对索宴宁而言对索氏而言,这会是被攻击的最大武器。

索向卓很在乎索宴宁。

知道这一点,可以有太多种手段对付索宴宁和索氏,甚至是索向卓。

这会儿索宴宁倒是很敏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现在我最大的把柄就在你手里了,你随时可以毁了我,让全星际联邦的人都知道我是个真真正正的神经病。”

严述之的手很大,轻轻抚过索宴宁几近完美的面孔:“为什么告诉我?”

索宴宁贴着他的手心,迷恋乖巧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夸奖:“我爱你啊,总要有点儿诚意。虽然跟你的对手戏也很好玩,但现在我不想你忌惮我,我想离你近一点。”

“爱我?”严述之轻声问,“有多爱?”

索宴宁眯了一下眼睛,似乎在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纤长浓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方,浅色的眼眸莹润不掺杂质,像极了严从口中漂亮天真娇贵的小少爷。

他说:“可以的话,我想死在你手里。”

严述之心中微微一震,索宴宁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和他平日里似是而非的玩笑话不同,他的目光灼灼发亮,就像在期盼这件事发生。

索宴宁说过太多谎话,也有太多种模样,漂亮高贵得不可方物,又低俗恶趣味到了极致。随心所欲喜怒无常,又步步为营。睚眦必究自私冷漠,却又救了程敬尧。

一开始就让人捉摸不透,在他以为有些了解的时候又一再让他意外。

极为冷漠,又极为热烈。

就像他此刻的眼神。

一双眼睛像透亮的玻璃珠,太干净,又带着妖气,神情间不加掩饰全是对他的渴求,仿佛他是他最重要的一切。

从他们相遇到现在,索宴宁一直都是这样。

他从最开始怀疑索宴宁别有居心,到现在居然真的相信索宴宁是毫无缘由就喜欢他。直白□□的表达不是恶意挑衅,一次又一次的撩拨也并非生性对谁都如此。

一个人想掌控一个人,一个人掌控了另一个人和主动让出权利被掌控完全不一样。

虽然严述之没有索宴宁匿名发的消息的那些嗜好,但他一瞬间似乎可以理解索宴宁最开始的想法,掌控一个和自己相当的天子骄子的那种感觉确实不差。

尤其是这个人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

一个人怎么做到爱恨随意,纯粹浓烈?

严述之的家庭算得上和睦有礼,但平平淡淡没有太浓烈的亲缘感情,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朋友、追求者也都是差不多的交际往来。

遇上索宴宁之前他从来没想过有人能这么疯狂。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着这样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确实被索宴宁取悦了。

严述之的手只要往下就能触上索宴宁纤长的脖颈,一手就可以握住,但他没有,他问:“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索宴宁听话地微微思忖:“冷静,自信,冷漠,聪明,利益至上。”

比他好比他正常,但也算不上什么大好人,他在严述之身上嗅到过一丝同类的气息。

严述之轻轻笑了:“那你还敢把这致命的东西往我手里送?”

“你和严家是不想掺和进党派纷争吧?”索宴宁语气坦荡,“利益最大化难道不是用我来威胁索向卓吗?没有比我更大更致命的弱点了,你完全可以用我拿捏住他,我可以配合你。”

疯是疯,聪明也聪明。

严述之认可般很轻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毁了你对我没多大好处。卫庚不是玩具,那我呢?”

“你不一样。”索宴宁说。

“怎么不一样?”严述之问。

“我可以感受到你,你的气息,你的温度我都感受得到。”索宴宁上瘾一样往严述之颈侧蹭,嗅着他肌肤上那一点点信息素的味道,潮热的心跳放大加重,像是海浪拍打着身体,“你能让我兴奋,能让我痛苦,我想要你。”

“对其他人也有过这样吗?”严述之问。

索宴宁摇了摇头,仰头看他,袒露着迷恋、欲望,毫不在意将自己赤.裸地剖开给他看:“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你是唯一一个。”

严述之看着他,一贯温和有礼的模样:“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索宴宁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严述之已经捏着他的下巴吻在他唇上,索宴宁瞪大眼睛,立即兴奋地啃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