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宴宁对人类感兴趣,但对人类那些多余的情感一向提不起兴趣。他想要什么就想尽办法得到,想做什么就用尽手段去做,得不到就再想办法,做不到就换个方式,基本上没有什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强弱、输赢是很纯粹的东西,没必要搞得那么复杂。

但他对严述之的细微转变出乎预料地很感兴趣。

其实也没什么出乎预料,他对严述之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索宴宁一边慢吞吞地吃饭,一边更细致地回想。

想到了。

那颗胶囊。

在R星丢弃的那一颗胶囊很可能已经被严述之捡走,也没什么好惊讶,换做是他,也会这样做。

也没什么大不了,知道了就知道了。

让严述之拿捏他的把柄会让他对他放下戒备?

他还有什么把柄可以给严述之拿捏啊?

他很乐意拱手相让。

真奇怪。

怎么只要对手是严述之,他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认输呢?

.

索宴宁在医院又呆了两天就出院了,在医院他还能每天见到严述之,回到半山岛为了弥补缺陷只能从屏幕窥视严述之。

他用了两台s级的迷你追踪器跟踪严述之,只有严述之一出门就自动追踪,偌大的屏幕就挂在房间中央,像播放多维电影一样360度投放着严述之的一举一动。

天天对着严述之,索宴宁心情很好,恢复得也很不错。

这天一早,追踪器突然发来定位,追踪失败,原因是严述之进入了半山岛区域。

半山岛的防卫极其严格,追踪器无非继续跟进,于是索宴宁亲自去了严家。

索氏和严家同在半山岛的住所相隔并不是很远,索宴宁带着艾维斯极为自然地散步到严家大门口,又极为自然地按响了门铃。

跑出来开门的竟然是严述之的弟弟严简,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傻子。

“你找谁?”小傻子把前院的门拉开一道缝问他。

索宴宁正琢磨着怎么开口,严述之站在不远处严家小楼的门口说:“小简,让宴宁哥哥他们进来吧。”

“好的哥哥!”小傻子开开心心地打开了门。

等索宴宁他们走进来,他关上门,往严述之跑过去,还踉跄摔了一跤,扁着嘴看着严述之。

严述之走了过去,没有扶起他,反而蹲了下去,和他平视,声音带着些微宠溺,温声问他:“能自己起来吗?”

小傻子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自己爬了起来,还拍了拍手的灰。

严述之修长的手指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平日里冷沉的嗓音多了几分温柔:“你今天很勇敢。”

索宴宁看着严述之,他穿着休闲的衣服,身材高挑挺拔,俊雅的脸庞在户外阳光下越发白皙。

太养眼了。

他第一次见到休闲的严述之。

可这小傻子怎么这么碍事?

程敬尧那个大傻子整天围着严述之转,还来一个小傻子。

弟弟怎么了?弟弟就可以得到严述之的关心?

严述之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他怎么就不是严述之的弟弟?

真让人嫉妒。

进了门,严述之语气轻柔地叮嘱:“不要跑,走着去把手洗干净,擦干了再出来,可以做到吗?”

“可以。”严简点了点头。

看着严简乖乖走了进去,严述之转头看向索宴宁:“不进来?不怕晒了?”

站在原地的索宴宁闻言不自觉咽了一下喉咙,严述之和他说话附带上了和严简说话时的那一份温柔。

过了好几秒,他才眯了眯眼睛,笑着说:“好久不见了,述之。”

“是么?我确实好几天没见索少了,”严述之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很平静地问他,“可索少应该天天看见我吧?”

索宴宁走了进来,停在严述之面前,看着他英俊的面容,情不自禁抬手抚向他垂在额前的黑发,但没真的摸上去,隔空地下滑,轻轻覆盖住了那双黑眸。

往前一步,略微前倾,索宴宁嘴角含了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压得暧昧:“我好想你。”

不等严述之有所反应,他低头很轻很快地在严述之的颈侧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拉开了距离,只眼尾弯出了一点儿狡黠的笑意。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严简已经洗完手出来了,乖巧地把手伸给严述之看,严述之语气带着些微鼓励:“很棒,你先去楼上和钟先生玩积木,哥哥和宴宁哥哥说会儿话,二十分钟后去找你好吗?”

钟先生是严家的仿生人管家。

“好。”严简应了声。

“跟宴宁哥哥打声招呼再走。”严述之又说。

“宴宁哥哥,我去楼上玩积木了。”严简神色依然懵懵懂懂,像一个被人操控的人偶,而且是最原始的那一种,发布一句清晰指令,才能勉强动一下。

可听着严述之和他说话时的耐心和亲昵,索宴宁却生出了想取而代之的冲动。

他微微笑地看着兄友弟恭的这一幕,指甲掐着掌心,克制着内心翻涌疯狂的嫉妒和欲望。

原来严述之还能待人这样。

原来严述之不只有冷淡疏离的一面,也能这么的有人性。

靠。

他太喜欢了。

嫉妒嫉妒嫉妒!

“真乖,拜拜。”索宴宁笑眯眯地对着严简摆了摆手。

“表现不错,可以加5分。”等严简上楼了,严述之忽然说,“不过跟踪需要扣5分。”

索宴宁有些讶异地微微挑眉,然后笑了,理直气壮地说:“述之既然知道我在看你,为什么不把追踪器毁了?这可是纵容,很容易让居心叵测的人得寸进尺。”

“你还想怎么得寸进尺?”严述之往一楼大厅的沙发区走去。

索宴宁自动地跟着他,语气轻松:“如果可以,我想在你家里,卧室、浴室都装上监控……还有……”

兴致勃勃的话还没说完,严述之扫了他一眼,他突然又乖巧一笑,否认道:“开玩笑的。”

严述之知道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不管他装作多正常,骨子里都是那个藐视道德、霸道猖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索宴宁。

“那你可能需要更精进技术,可以不让我发现才行。”严述之给他倒了一杯茶,微微前倾,把茶杯放在了索宴宁面前。

语气平淡。

没有生气。

索宴宁握着茶杯,瘦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很轻地摩挲着杯壁,眼睛却一直看着严述之,仿佛这杯子是严述之身体的一部分。

“如果发现了呢?”他问。

“索宴宁,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严述之反问他。

索宴宁眨了眨眼睛,没有听懂。

“是不是我容你一分,你就要往我的底线逼近一分?”严述之平静地问。

索宴宁俨如一个不懂就问的好学生,几乎是立即提问:“你的底线是什么?”

“家人、朋友,私人空间。”严述之看着他回答。

严述之素来冷静,但自认耐心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可对着索宴宁他的耐心竟然难得地提到了最高值,循循善诱如同幼儿老师。

不过他也有些意外,索宴宁偏执锋利像一把泛着冷光的刀,行为方式包括对他的感情怎么看都不太正常,他竟然从中窥见了那颗不谙世事又带着几分赤诚的心。

就像此刻这一双眼睛纯净如黑玛瑙放肆地注视着他,毫不掩饰欣赏、依恋,灼人而滚烫。

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会明目张胆地袒露自己,一种是傻子,一种是疯子。

索宴宁根本受不了严述之的注视,两人本就坐得很近,他贴身而去,舔了一下严述之的唇,行动自如的那只手压着严述之手背暧昧地摩挲:“我救了程敬尧,讨个好处不过分吧?”

“你救程敬尧是为了跟我讨好处?”严述之没有动,任由他贴着。

“倒也不是,我救程敬尧是无心之举,我只是找个借口。”索宴宁闻到严述之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就有些晕乎乎,讨好地在他颈侧细细地吻,像是小动物温顺无比地舔着人的手指,“你的家人、朋友我都不会去招惹,私人空间嘛,我尽量吧。你还有什么条件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严述之的声线又低又沉:“这么听话?”

索宴宁的心脏疯狂地跳动,低声呢喃:“我还可以更听话。”

话落就顺应本心地吻了上去,灵巧地探入舌尖,舔舐、纠缠、吮吸,主动热烈又颇有章法。

直到,严述之在他的下唇咬了一下。

索宴宁浑身一震,感觉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被浸入了细微的电流,严述之的味道毫无阻碍地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亲吻的动作越发黏腻急切渴求。但下一瞬,严述之已经抓着他的后颈,将他分开了。

修长温热的手指正好覆在索宴宁后颈腺体,明显感觉到那一处的温度烫着他的手心,指节很轻地摩挲,轻缓又带着安抚的意味。

得了一个深吻,索宴宁舒服地轻喘一声,唇角上翘,湿润的眼眸直直看着他,一副放任的姿态,像是餍足的猫,又像是摊开肚皮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小兽。

“述之,你知道怎么让我更听话。”

“一个要求,”严述之的手从索宴宁脖子上松开,声音又轻又缓,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些居高临下,“想要我的信息素,就不能沾上别人信息素的味道。”

索宴宁眼睛顿时一亮,卧槽?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严述之又更进一步了?!

他虽然不是alpha,但太能理解alpha的占有欲了,而且哪还有什么人的信息素对他能有这么致命的吸引力?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点头再点头:“好,我答应你。”

严述之看着他,伸手拨了一下他微微垂在肩上的发丝,奖励般在他后颈烙下一吻:“要一直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