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宴宁却是变脸自如,又问:“严少可知道R星以前除了新型原料还有什么有名?”

严述之所在的西普特星距离R星有三个星系之远,确实对R星没有太多了解,只知道R星自被发现就不停被争夺,坦然地说:“请索少赐教。”

索宴宁也没有吊人胃口,笑着说:“是动物,R星上发现了不少已经灭绝的动物。”

宇宙浩瀚,星汉灿烂,岁月洪流,物种更迭。各个星球的住民都统称为“人类”,人类延绵不绝,生命如流,不断有新物种被发现,也不断有物种从这宇宙消失。

一些灭绝的动物比新型原料还要有价值,可以带来巨大的财富。

本应该是全人类的财富。

这严述之倒是从未听过:“动物?”

索宴宁笑着问:“你猜这儿的动物带来了什么?”

严述之答得很快:“血腥。”

新型原料引来了人类,带来了资本财富,一个个城市拔地而起,直到发现这里比新型原料还珍贵的动物,自然免不了捕猎杀戮。

这样的故事太多了,不一定是动物,贪婪的人类总有理由去征战掠夺。

索宴宁领着严述之慢条斯理地穿过曲折又肮脏的巷道,忽然,前面蓦地光明开阔。

这是一座坐落在山地之上的小城,小城的最南边是百来米高陡峭高耸的悬崖,只用破旧的铁栏杆简单围了一圈。

站在栏杆边缘往下俯瞰,竟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层层密密,如同浓重得化不开的绿漆,摊开在炽烈的阳光之下。

严述之从未见过这么大面积的自然生长的野生森林,像巨大天然的绿宝石镶嵌这片干涸龟裂的土地上。

从下往上的山风吹散索宴宁额前的发丝,他神情愉悦:“下去看看吗?”

艾维斯从背包里抽出简易飞行伞,这飞行伞只能供两人使用,索宴宁又问:“严少,下去吗?”

严述之点了点头:“好。”

索宴宁对他极为风骚地一笑,张开手,艾维斯替他系上安全绳,他吩咐:“艾维斯,你接应我们。”

这片森林看似连着这座山城,但路径曲折,从这里跳下去只需要一分钟,从基地坐飞行器过去都需要一两个小时。

艾维斯:“小心点,你们二位谁死了都会很麻烦。”

索宴宁毫不在意:“你一个仿生人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人家婆妈。”

艾维斯把另一根安全绳绑在了严述之身上,毫不犹豫就把控制的手表绑在了严述之手上:“您可从来没单独飞过。”

“这不是有严少么?严少可是西普特军校的高材生,你要给他多一点儿信任。”索宴宁风流地微微挑眉,懒散声调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况且,能和述之死在一起,也有个伴。”

从悬崖上跳下,飞行伞从空中滑过,强烈的失重感拉扯着索宴宁翻江倒海,翻了几个圈,飞行伞平稳地落地。

索宴宁一个踉跄,严述之扶住他:“索少还好吗?”

索宴宁摆了摆手,按着自己翻腾的胃,差点吐出来。

他怎么觉得严述之是故意颠来颠去?

他们降落的地方是难得的空地,往里只走几步,森林上层枝丫交错,高大的树木熙熙攘攘,争相往上生长,巨树参天,万木峥嵘,茂密得难以透过阳光。气根缠绕,丝萝悬挂,山谷底下是清澈的溪流,如同天鹅绒一般的青苔盘踞在地面上。山风扑来,树涛声阵阵,森林特有的味道厚重浓郁。

严述之问:“索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他似乎明白了,这片原始森林才是R病毒战役胜利后还封锁R星的真正原因,这应该也是索氏在此建立研究基地的原因之一。

这片森林太有价值了。

索向卓不想这片森林被人发现,被人破坏。

只是,索宴宁为什么特地告诉他?

这应该是索氏的机密,R病毒爆发后再无大资本愿意来R星,只有一些小企业来了又走,R星一年不如一年,只有索氏常驻此地。

R星看起来已经被放弃了,即便索氏的员工也只在自己建立的基地里行动。

索宴宁意味深长地弯了一下眼睛:“现在才问,不觉得迟了吗?”

严述之看着他:“不觉得。”

被严述之注视着,索宴宁又觉得胸口发痒了,笑眯眯地说:“因为我觉得严少的信息素和这片森林很配。”

倒也不是真的一样,但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又有点儿相似。

严述之有点儿意外。

索宴宁用更加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他:“而且,我每一次来R星都心情不好,我想,和述之你一起来肯定会是个愉快的旅程。”

严述之看了他几秒,很轻地笑了一下:“索少似乎很喜欢我的信息素。”

索宴宁坦坦荡荡:“你才知道?”

他第一次闻到严述之的信息素,就喜欢得不得了。

严述之率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你是原始动物?”

索宴宁噗嗤一声笑了,他知道严述之是在骂他,凭着信息素缠着他不放,和动物凭本能求偶又有什么区别?

他跟着他,语气轻巧无所谓:“当原始动物有什么不好?阿瑟星不就是个钢筋森林?一个个披着文明皮囊的野兽发疯地拼命地追求权势,多精彩啊多有意思啊。”

严述之看了他一眼,精美得无一丝瑕疵的面孔,看似在笑,却无声无息透出不近人情的漠然和阴霾,眼神清澈又偏执。

“你又追求什么?”严述之问。

索宴宁目光不怀好意地从严述之的颈侧扫过:“我追求什么?我当然是追求你啊。”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严述之已经有了答案。索宴宁在他心中的印象又多了一项,喜欢极限,追逐刺激。

索宴宁到目前为止所有不合理的行为都有了解释,兴许很荒谬,但确实如此。

索宴宁追求刺激,而他的信息素天生和他契合度高,能带给他刺激性。

严述之面色不改:“追求刺激很容易摔很惨。”

索宴宁并不避讳被人看透,眉头轻扬:“摔很惨这事本身就很刺激。”

“你知道我给了你信息素会有什么影响吗?”严述之继续往前走去,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Alpha一旦临时标记Omega,在标记存在时间内,Omega从生理上难以抵抗alpha,次数多了还会对alpha产生依赖,难以戒断。当然,影响是相互的,alpha也会对标记的Omega产生独占欲和控制欲。只是alpha可以随意换Omega,被抛弃的Omega却要经历很痛苦的戒断过程。如果被终身标记了,Omega只能通过手术洗去标记,而这对Omega身心伤害都很大。

“什么影响?”索宴宁一弯眼角,揶揄地说,“除了爽,还有什么影响?”

旁边有个被藤蔓树叶遮盖的坑,严述之正要开口提醒他小心一点儿,索宴宁脚一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坠入了那个几米高的大坑。

坑底铺了厚厚的落叶和树枝,倒是摔不伤人,只是索宴宁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找个垫背的,抓着严述之,身体交叠直接摔在了严述之身上,骨头撞着骨头,发出闷响。

他们胸腔贴着胸腔,身体压着身体,严述之闻到了索宴宁身上的味道,很淡但是很香,带着一点儿甜,强势地往更深的地方钻去。

“你就是这样追求我?”严述之淡淡地问。

索宴宁刚说完意味深长的话,可一有危险毫不犹豫拉他做垫背。

索宴宁轻轻地笑,胸腔微微振动:“抱歉,本能反应。”

严述之问:“站得起来吗?”

索宴宁动了一动,低头抵在严述之颈侧,轻轻闻了闻,并不打算起来:“站不起来。”

严述之正要推开他自己先站起来,索宴宁迅速地抓住他的手腕,按在旁边,准确地吻上了他的唇。

拥抱、接吻,都是获取信息素的方式,索宴宁顺着本能轻轻啃噬柔软的嘴唇。

他原以为严述之会立即阻止他,甚至被打被踹,但严述之没有动,只在他进一步深入的时候,偏开了脑袋。

索宴宁的脑袋还在因为这个吻嗡嗡嗡地发蒙,严述之已经反客为主将他压在了下面,自己站了起来。

“味道不错,”严述之冷淡地评价,“但是还不够。”

索宴宁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眼睛明亮,带着明显的蠢蠢欲动:“哦,那要怎么样?”

严述之看着他,眉眼微垂:“我向来要什么,就自己去拿,不想要的,就不会要。”

他这话说得不够直接,但索宴宁听明白了。

严述之允许他吻下去,是因为他让严述之产生了想吻他的冲动。

索宴宁闻言立即兴奋了起来,仿佛有一团火焰包裹着他,轻轻舔着下唇:“那如果我让你有了别的冲动……”

严述之声音轻慢:“那我就满足你。”

与其让索宴宁占有主动权,不如让索宴宁跟着他的节奏走。

严述之漫不经心地瞥了明显情绪高昂的索宴宁一眼,不得不说,他对索宴宁的容貌很满意,索宴宁作为omega对他也有吸引力。

他有些完美主义,算不上强迫症,只是他总是能在看似美好的外在注意到瑕疵或者直接看见肮脏的内里。

索宴宁有着几近完美的皮囊,皮囊下面的不体面和疯狂赤.裸裸得毫无掩饰却意外地不让人反感。

他并没有瞻前顾后的习惯,且不说索宴宁的变数太大,他并不排斥索宴宁的接近。

他一直活得清心寡欲,倒不是有意为之,而是确实没什么事什么人掀得起波澜。他生来事事都比别人容易,对谁都没有太大感觉。

如果真的跟索宴宁发生什么,倒是难得了。

就算真的跟索宴宁发生什么,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无非就是特别一些麻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