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边有个小土堆,挡在小屋和树林之间。这里是防卫的最外缘。车子是不许停在屋子周围,许多人的手下都在尽量离屋近的地方等待着,但旗奕却把人和车都留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地势稍高,视线隐蔽,和屋子之间有几块半人高的石头。韩玄飞欣赏旗奕的这个布置。这里容易接应从屋子里出来的人,但不易被人掌控,也方便了他的行动。

 最外缘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林子的这一头就只有两个伊势家的人成一组守卫着。那两人并不是很专心,想必他们也认为自己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避开监视的人的注意,韩玄飞悄然无声地靠近,借着土堆的遮掩接近这两个人。

 他忽地立起,在一人还反应不过来时,一拳打在他下颌,直接把他打晕在地。另一人听到声音,刚一回头,还没看清出了什么事,手里的枪就被人夺去。

 一双强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喉咙,整个人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你叫我就掐断你的脖子!”冷酷的声音让人相信这话的真实性,那个伊势家的人频频点头。

 手稍稍松了点,但仍卡在喉结上:“你们的计划是怎么安排的,说出来饶你不死!”手上的劲稍稍加重,再松开让下面的人能发出声音。那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不愿说。韩玄飞阴森森地笑了下:“你要不要我立刻拧碎你的喉结,然后去问那个人?我想他看到你的尸体,一定会很愿意讲出全部的事情来。”

 “不、不。我说,你别杀我!”那人清楚这个人一定说做说到,抖抖嗦嗦地讲出伊势新主人想把几个主要武器商全歼于屋内,独揽全局的计划。

 韩玄飞静静地听完,一挥掌,那人哼也没哼就晕了过去。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动,仍伏在地上抬头看向周围。他看到旗奕的一个手下悄然立在林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强将手下无弱兵。这是韩玄飞脑子里闪过的念头。

 他比了个手势,那人立刻借着树木的遮掩,避过监视他们的视线,来到韩玄飞的身边。“电话。”低低的声音。小方问也不问,立刻掏出手机交给韩玄飞。

 “旗奕,伊势家搞鬼,你马上出来!”韩玄飞把手机还给小方,拿起枪,慢慢起身,不露痕迹地向屋子走去。小方伏在地上,对着林子里的同伴打着手语,也紧跟着韩玄飞走了过来。

 不一会,就看到旗奕带着两人大步走了出来。门口伊势家的人惊愕地看着这突来的变化,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反应,眼看着旗奕离开他们的防守中心。

 看到这一情况,别人的保镖也露出了警戒的表情,开始向屋子移动。韩玄飞加快脚步。这时,屋门口出现了伊势家新主的身影。他急速地跑出来,向外面的手下作出一个手势。

 韩玄飞一见,立刻飞奔向旗奕,猛地把他扑倒在地。几乎同时,枪声大作,空气中激荡着被子弹穿破的气流,屋里的人纷纷抢了出来。由于事出突然,大部份人还没出屋就被打死在里面,冲出来的人在保镖的保护下竭力逃生。

 一时间,里面外面,各方的保镖混战成一团,预先做过布置的伊势家占尽上风。人不断地倒下。子弹的炸裂声、人临死前绝望地叫声、受伤倒地的惨嚎,青绿地染上鲜红的血色、血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中…刚才还洋溢着祥和气息的原野,一下就变成了杀戮的炼狱…

 在外面别的武器商的保镖被监视他们的对手打得个猝不及防,立刻倒下一大片,余下的人借着汽车的遮挡勉强还击;刚冲出屋的人又成了枪靶,一时没找到躲避处的人立刻被打成了马蜂窝。

 最早出来的旗奕被韩玄飞推倒,马上抱着翻了几滚,躲在一个缓坡下,一齐向对方还击。林子里的忠叔等人,在枪一响时先发制人,干掉身边伊势家的手下,全部冲出来要抢到旗奕身边,却一时被扫射来的子弹阻住。

 他们只好原地开枪,帮旗奕等人牵引部份的火力。在外面的刘明致等三个人挡在旗奕的前面,开枪击毙四周的敌人,韩玄飞掩护着旗奕往树林的方向移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过大的火力就把他们阻住,两人同时扑倒在地,一时抬不起头来。

 眼见其它的人被杀得差不多了,伊势家的枪口渐渐都转向旗奕这个方向,还有人开始从边上包抄而来,形势变得危急起来。林子里的人看着他们五个人被猛烈的子弹压得动弹不得,全急红了眼。

 韩玄飞把旗奕拖到一个石头的后面,向林子里的人大喊:“车!开车过来!”旗奕的司机朱峰猛地被提醒,转身冲上车,开着车象自杀似的冲了出去。

 他在枪林弹雨中一路冲到最前面,把车原地一打转,横在旗奕的面前,挡住了大部份射来的子弹。旗奕、韩玄飞立刻上车。车开动,旗奕冲外面的三人大叫:“快,快上车!”

 刘明致在最后掩护,保护着两个兄弟成功上车。他正准备返身跑向车子时,一颗子弹飞射而来,直穿他的胸膛而过,他狠狠地跌倒在地上。

 他努力地想爬起身,但过重的伤让他失败。露出一丝苦笑,他用无力的手挥了挥,叫旗奕他们走,自己伏在地上用仅余的力量开着枪。旗奕一见刘明致倒下无法再起来,立刻命令停车,人就要往车下跳。韩玄飞死命拉住他,喊:“你疯了!快走!”

 旗奕二话不说,一拳打在韩玄飞脸上,直把韩玄飞打得猛撞向车门。摆脱了韩玄飞的阻拦,旗奕红着眼大叫:“掩护我!”就往车下跳,连翻几滚到刘明致身边,把他往后拖。

 朱峰和小方拿起车上带来的冲锋枪,用强大的火力把对方一时压制住。周云也迅速滚到他们身边,和旗奕一起把刘明致拉上了车人刚上车,车子就如箭般冲出包围圈。在林中牵制对方火力的人也随后上车,几辆车一起快速冲出这个死亡之地。

 车上,重伤的刘明致血流如注,失神的眸子呆看着车窗外。周云、小方急忙拿出急救箱,为他进行简单的止血包扎。旗奕打电话联系他们在日本有关系的一家私人医院,让他们准备急救。

 放下电话,旗奕紧握着刘明致的手,用自己温暖的手抚摸刘明致渗着冷汗的脸,低声安慰他:“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会没事的,坚持住!”渐渐陷入昏迷的刘明致喃喃的叫着:“好冷,我好冷!倩…毛毛…”

 旗奕脱下自己的外套,用它把刘明致失温的身体包住,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哽咽着说:“你没事的,没事的,你马上就会好的,晓倩和毛毛会来看你的。”

 朱峰煞白着脸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狂飚到医院。早就在门口守候的医生立即把刘明致抬下车,直接送入急救室进行抢救。

 急救室的红灯亮着,外面的人茫然地等着医生最后的宣判。朱峰想抽支烟镇定一下自己,但哆嗦的手怎么也拿不住烟;周云瘫坐在地上,用手抱着自己发抖的身体,木视着急救室的门。

 其他的人僵立在过道里,呆坐在车上,焦急地等待着自己兄弟的命运宣判…时间一分分过去,三个多小时了,门里面仍是一无动静。硬自镇定的旗奕也支持不住了,他紧张地张开染满刘明致鲜血的手,又神经质地握起,再张开,看着它抖得越来越厉害。

 坐在一边的韩玄飞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的,说不出的感觉。纵横虽说是个犯罪组织,但他们之间亲如兄弟般的感情却让人无法不感动。旗奕,资料上显示的一个心狠手辣的黑道份子,却是对自己的兄弟如此的义重情深。

 他居然为救一个手下,不顾自己的性命,真是不可想像。韩玄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脸颊,被旗奕重击的部位隐隐作痛下手真重,毫不留情的一拳,他现在的脸一定是很够看。

 以这段时间来看,以旗奕的举动来看,他是竭力地想让我爱上他,那样的小心呵护。今天为了他的手下,不仅下重手打了我,甚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我一眼…

 韩玄飞瞟了眼在紧张得冒汗的旗奕。他之所以要救旗奕,是不想让他就这样死掉,他还需要利用他毁掉整个纵横。他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让他为那样对待自己而付出代价。可现在他的心里却对旗奕产生了一种敬佩的感情。

 士为知已者死,为了这样的人牺牲自己的性命绝对是值得的,对于他的手下来说,一定是这样的。他真是个人物!可以说是一个袅雄吧…我斗得过这种人吗?韩玄飞第一次有信心不足的感觉。门开了。旗奕猛地从椅子上跳起,冲到门口,首先看到医生走了出来。“没事了,还好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医生微笑着说。

 旗奕呆了一下,随即大喜地向医生鞠了一躬:“谢谢,谢谢,改天一定专程到府上致谢。”四周一下响起一片的欢呼声。车推了出来,所有人都挤了上去。旗奕俯身向已经有些清醒的刘明致,轻声说:“你好好养伤。

 我会派人把晓倩和毛毛接过来的,你放心休息,一觉醒来就可以看到他们了。”刘明致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看周围欢天喜地的兄弟们,满足地闭上了眼。

 韩玄飞没有动,远远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兴奋地笑着。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他的心底,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那种快乐的情绪也感染了他。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旗奕转过头看他,韩玄飞立刻把笑容收住,换成一副不是很自然的漠然表情。

 他看着旗奕大步向他走来,停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旗奕真的是很高大的一个人,韩玄飞从上往上看着他,心里突然深刻地觉得。他原来从来没有真正地感受到旗奕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气息,而现在他觉得旗奕就是一个王,一个天生的领导者。

 他的霸道、强横、温柔、重感情…构成了他强烈的个人魅力,让众人倾倒,连我也…我乱想到哪里去了!神经有问题!他是个罪犯,罪犯!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我是警察…韩玄飞有点慌乱地低下头。

 旗奕蹲下来,轻轻抬起他的头,满脸歉意地摸着韩玄飞被打得青肿了的脸:“对不起,我当时急坏了,下手太重了。”他把自己的唇凑上韩玄飞的脸。脸上传来的痛让韩玄飞轻皱了一下眉,旗奕立即停住,把嘴转向韩玄飞的唇,轻轻地亲吻着。

 旗奕这种向来不看场合的行为,让韩玄飞又窘迫起来,他微红着脸偏过头,避开了旗奕的轻吻。

 旗奕怔怔地看着他,半晌,长叹了一口气“玄…”他猛地把韩玄飞拉起,把他紧紧地搂进自己的怀里。他低下头,不由分说地擒住那柔软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韩玄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反抗。

 两个男人在拥吻、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的脸很痛…可是现在他的心里就是愿意被旗奕这样的亲着,被旗奕这样的抱在怀里…他完全沉醉在旗奕的气息中,任他张狂地肆虐着自己的唇,舌头伸进自己的嘴里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