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赫舍里氏盯着摆放在大堂内的座钟,半晌才道,“皇上说是信重,曾经我也不愿意辜负皇上的这份信任。”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皇上有了长子,您在欣喜若狂,可更有的是人在侍宠而娇,您恐怕都忘了,马佳氏是如何利用承瑞拉着您出了坤宁宫,臣妾能忍,谁让臣妾是皇后呢?”

赫舍里氏苦笑,“可生了承祜之后,臣妾不愿意也不能再让她们借着阿哥放肆,臣妾不想只能看着您离去的背影,面对承祜失望的眼神。”

说着赫舍里氏似乎沉浸在了过往的悲伤之中,孩子小时还好,等长大些许,正是依赖父母的时候,想起承祜一次次期待又一次次失落,赫舍里氏仍然觉得心如刀割。

“朕从来不知道这些。”康熙有些茫然,他也是第一次做阿玛,承瑞是他的长子,他当然疼爱,可承祜是他的嫡子,他更是重视。

康熙从来没有想过,就是这么一件件小事让赫舍里氏陷入疯狂。

“呵,您当然是不知道的,您不知道臣妾面对生有庶长子的宠妃时的忍耐,您更加不知道臣妾面对孩子生病时的不安,当时您可不在这儿,瞧,臣妾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皇家是世界上最讲规矩也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康熙感到有些难堪,难道真是朕错了吗?不,朕没错,就算是赫舍里氏说的再多也掩盖不了她心狠手辣的事实。

只是……康熙闭了闭眼睛,想到夭折的承祜,又想到赫舍里氏腹中的孩儿,“朕日后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到坤宁宫来,你好好养胎吧!”

看着康熙拂袖而去,赫舍里氏松了口气,有这么一遭,康熙总会对承祜有些亏欠,想必也能更加重视自己的孩子。

满怀慈爱的感受到了腹中孩子的动静,赫舍里氏眼中有些许悲伤,没一会儿就消失无踪。

……

这挺好的春日虽说不能去御花园转悠,布尔和却找到了打发时间的好方法。

看着身边伺候自己的几个丫头,布尔和笑了。

等到再把三福叫进来,见这几个人面面相觑,布尔和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又用笔墨写了几个字条。

“好了,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不不不。”这几个人连连摇头,自家主子的身子可做不了什么游戏。

布尔和也知道他们的担心,“不是我做游戏,是你们来玩儿,你们几个来猜拳,赢家可以让输家回答一个问题,或者让输家抽签,做一件事。”

说着布尔和还指了指自己刚才放在笔筒里的字条,“需要做的事就是我刚刚写的。”

都说了游戏规则,就连最稳重的绿柳都有欲欲跃试。

第一回合是圆满胜了,只是刚玩还有些放不开,问了问绿柳的胭脂水粉是从哪儿来的。

不过看着绿柳羞涩的脸蛋儿,众人不由得心领神会。

第二回合是芳满胜了,让圆满抽了签,只是绣条帕子,圆满放下心来。

等到第三回,三福赢了,“芳满,我也不让你做什么事?只希望我说出一件事来,您别生气也别打我。”

芳满本还有些忐忑,听到三福的话心里就有些感激,没有为难自己,真是太好了!

只见三福边说边跳了起来,“前几天你让我帮忙带的胭脂水粉,它的颜色其实不是那样的,只是我不小心把它掉在地上了!”

三福说完,本已经做好芳满伸手的准备了,却见芳满仍然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我就说嘛!芳满姐姐定然不会如此小气的。”说着三福就要再做回刚刚的位置,“来,咱们继续玩!”

还没说完,三福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玩!我让你再玩儿!”

原来是芳满直接把三福推倒在地,举着拳头就要继续揍他。

“说好的不生气,不揍人的呢?”三福连滚带爬,身后的绿柳圆满想拦又拦不住,不拦吧,总不能见三福被揍得鼻青脸肿。

看着绿柳、圆满、芳满和三福四个人的样子,布尔和捂着肚子实在是控制不住笑意。

改良版的清朝真心话大冒险,你值得拥有!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李嬷嬷这两天身子有点不爽,就没在布尔和身边伺候,这不是,布尔和就快玩出花来了。

不过这几个人还有点分寸,一会儿就消停了下来。

布尔和兴致勃勃的看着,“看来咱们就得三天两头的玩这么点游戏,你们看看,就连你们最持重的绿柳姐姐都这么开心。”

说完布尔和又清了清嗓子,“不过咱们还得注意分寸,打人是不对的,你们现在你好好整理整理,一个个衣衫凌乱,着装不整的样子。”

绿柳等人有些哀怨,这又怪谁呢?还不是主子您的主意吗?

感受到了几个丫头火辣辣的眼神,布尔和从窗户那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哎呀!这天真蓝呐!云也好白呀!这天气真好!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别的不说,这笑多了也浪费体力,别的人不知道怎么样,至少布尔和是觉得腹中空空。

只是还没有到用膳的时候,不尔河只能让人去御膳房拿些点心,只是听着肚子咕噜噜的动静,布尔和饿得都感觉有点心焦了。

听到布尔和的肚子响,绿柳才反应过来,“奴婢失职,奴婢这就去御膳房。”

这也是该,前段时间布尔和这里还常备着点心,就算是李嬷嬷养身体的这几天,因为有绿柳准备,也没有把布尔和饿着。

这回,布尔和把绿柳等人留下做游戏,这一下子就把点心这回事给忘了。

等到终于吃完香喷喷热乎乎的点心,布尔和才觉得不饿的挠心挠肺了。

“这小东西也是个不能吃亏的。”布尔和的声音里满是笑意,“饿着宝宝了,是额娘的不是,日后再也不会犯了!”

“小主要记在心里才是。”一旁的绿柳听到布尔和的话,连忙劝说,“奴婢知道小主无聊,可您现在的身体是最不能亏待的。”

“唉!我的绿柳已经是个管家婆了,我就体谅体谅你,先让你拿我练练手吧!”

布尔和的调侃让绿柳红了脸,可这话也没有让她退却,“小主,奴婢不是在跟您开玩笑。”

见绿柳好像要恼了,布尔和连忙告恼,“是是是,这回是我没有注意,下回定然不会这么放肆了,不过说起来我刚刚也没有玩游戏呀!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

前面的话还像一回事,和后面的小声嘀咕没有被绿柳放在心上,绿流眼观,鼻鼻观心的想着:要不是您给开了个头,奴婢们怎么可能那么放肆?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还是得看望看望李嬷嬷,小主这副样子没人管着可不行。

布尔和当然不知道这自己最大无视规矩的日子要过去了,她还在想着中午要吃什么?

这有的地方开开心心的,有的地方却一片死气沉沉。

延禧宫里一直到现在,马佳氏都在卧床养胎,身边伺候的人虽然精心,可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们可都听太医说过,马佳庶妃这一胎可是难保,就算是能平安生下来,也只会体弱,更别说自从赛音察浑阿哥去世之后,她们主子郁结于心,总是怏怏不乐的。

马佳氏躺在床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些日子以来,这孩子的动静越来越小,如果不是每天清晨,还能感受到她的微微动作,马佳氏都担心自己怀的是不是个死胎。

老天真是不公平呀,夺走了自己一个儿子,转眼就要夺走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可那个罪魁祸首还在高高在上的安心养胎。

马佳氏眨了眨眼睛,又想起前几天有人专门来自己窗户前说的话,皇上如今隔三差五的总会去坤宁宫坐坐。

既然做阿玛的已经放弃了,给自己的儿子复仇,自己这个做额娘的总不能再忘记他。

马佳氏终于能打起精神来,她又想起太医的话来,既然总是要早产,总也养不住,那自己也得下个狠心了。

看着自己如今毫无动静的肚子,马佳氏的眼里终于坚定了下来。

本来是春日时节天光正好,可不知道怎的,延禧宫里却蔓延开来一片凉意。

康熙十三年四月初六,庶妃马佳氏挣扎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了阿哥长华,可惜小阿哥天生体弱,只是哭了两声便夭折了。

马佳氏得知后悲痛欲绝,直接晕死了过去。

而在这之后被拖去慎刑司的收生嬷嬷,也昭示了这件事的背后并不简单。

一个宫里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事情可安排好了?”

“小主放心,咱们已经帮马佳庶妃扫了尾,就算是有人往深里查,也只会查到那产婆的家人都在赫舍里氏一族中。”

似乎停了片刻,又听到女子的问话,“我不能出宫,小阿哥可还好?你出宫之后,替我请叔父多多照看。”

“咱们阿哥那才叫一个活泼喜人,前几天看见大马,可是兴奋坏了。”

听到这里女子的声音里有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开怀,“那就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又过了半晌,有听到若隐若现的声音,“在这宫里不狠不行,马佳氏,别怪我,要怪只怪你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