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你说过我和他断了,现在只是普通同学而已。”“那你…你现在觉得好吗?”陈涛看了这个弟弟傻傻迫切的样子不禁打从心眼里感到可爱,搂着他脖子往死里使劲,压的辉子嗷嗷叫为止,笑着说:“好,我好着呢,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弟弟,我都好上天了,傻小子。”

 ^^辉子一愣,然后秀逗一样的笑起来,重新把大衣盖好,两个人头挨着头不说话的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陈涛发现场地上安静的出奇,一盏灯都没有,陈辉下去一看,连大门都锁了,敢情门卫大爷以为全部训练完落锁走人。

 辉子角角落落搜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缺口,最近的房子在十米开外,撤开嗓子喊人,凌晨两点,人都睡死的和猪一样,大冷天的谁理你啊。

 只有回到车上去,陈涛听完他们目前的处境,叹了口气说:“反正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在车上熬一个晚上,等天亮总有人把我们放出去。”“哥你冷吧,我们靠紧一点。”“冷倒没有,就是饿,早知道出门之前把那锅汤喝了。”

 “什么,你没喝。”辉子气的跳脚,说:“那可是我专门给你熬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听说养骨伤最好要补钙,天天熬了一大锅松茸骨头汤,喝的陈涛反胃,想法子找借口的躲。

 “你嚷什么,谁准你对哥大喊大叫的,回去我喝了还不成吗。”陈涛使劲往弟弟身上靠,挨的紧一点暖和。辉子叹了口气,拿一件棉衣裹住两个人的腿,又把另一件窝在两个人肩上。

 “哥,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小时候到野地里乘凉的样子,那时候星星也这么多。”从车窗外边看,天上星星是挺多的,没想到宁波近郊这边环境还不错。

 “那时候可没这么冷,你才多大啊,现在怎么就比我高这么多。”陈涛缩了缩脖子,辉子立刻用手把他大衣领子塞严实了。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突然有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盖在额头上,挺舒服的样子,随即是一声轻微的叹息,接着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磅磅磅,是敲门声,不对,陈涛猛的睁开眼睛,头顶上车窗,门卫大爷使劲敲。天终于亮了,陈涛捅了捅身边的辉子,这家伙睡的比他还死,一动都不动,好不容易叫醒他,这家伙揉了揉眼睛,拎起大衣拖着陈涛往外走,根本无视给他们开门的大爷。

 “饿死了,马上回家吃饭。以后死也不来这里试车。”“好象倒桩考试就在这里。”“…我他妈一定要一次考出。”可是新年假期前最后一次考试,陈辉没去,健康宝宝因为伤风,摊在床上发高烧,都是这天晚上闹的。***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和乐圆圆,辉子中午赶完最后一班场子,早早关了店门和哥哥一块去姐姐家过年,十二月姐夫去上海和人家搭伙做生意,过年不回来。

 新春夜,吃完团圆饭,照例有城市烟火晚会,然后过八点,姐姐开始看中央电视台的新春晚会,陈涛和辉子一块到小区楼下放烟火。

 放年假前,陈涛那办公室里的人网上疯狂采购,搞的整个办公室跟火药库一样,陈涛想到小时候常和弟弟在大院门口看人家放烟火,不禁也应景买了一大捆。

 打火机一点着,顿时火树银花,金星四溢,其中一个流星炮足有苹果纸箱那么大,周围没有空旷地,辉子居然爬到小区学校操场里放,那声音极像放炮,震的耳朵发疼,射到天上却那么好看,先是那么一盏红灯上空,接着四散成五彩缤纷的花朵,引得四周小孩哇哇大叫。

 辉子一乐,把手头所有的礼花全放了。大年初一,哥俩挤在姐姐家小房间里美美睡到大中午。

 一挖开眼,就闻到满屋子的饭菜香。陈洁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还有过年一定要吃的鸡蛋水果甜羹,花色润润的样子不禁让人食指大动,辉子几乎吃的哽脖子,姐姐笑着说锅里还有。

 饭后,姐姐拿出两个红包,两个弟弟一人一个,是要一直拿到他们结婚为止的。陈涛准备给姐姐的红包是一套美容卡,辉子拿出来的是首饰盒,上好的蓝田玉镯,护心养生。

 在姐姐家赖过初三,辉子就得干正活了,他那是服务行业,不趁人家过节休假赚一把不亏大了,姐姐初三以后每天超市哪里值晚班,陈涛法定假休息到初七,家里早晚饭就他承担去,白天没事就到饭店厨房帮忙去。

 姐姐家坏了一盏灯,陈涛想到沿江公寓那边有一盏多余的,搬出来以后他还没回去过,顺便去整理一下东西,姐姐轮假,也跟着去。

 进房子,陈涛发现剩下的灯一个灯泡不会亮,又到处找灯泡,陈洁也跑到房间里找,打开书架下面一排柜子门,看到很多纸箱子,一个个拿出来,最下面一个工具箱里就有灯泡,她拿出来放一边,小心把其他箱子放回去,手肘没注意,碰翻了其中一个,一大叠书散了下来,赶紧一本本捡起来码好。

 其中最大的是一本相册,满纸都是陈涛和刘亚鑫的照片,有单人的,双人的,照片上两个人手拉手,头碰头,不同风景下不同的亲昵动作,陈洁越看头越晕,心里乱成一团嘛。

 “姐,我去楼下车库看一下,可能放那了。”陈涛在大门口喊,陈洁一惊,手忙脚乱的把相册放回去,又认认真真把所有东西放到原来位置。

 等陈涛两手空空回来,姐姐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呆呆的等他回来。“就是这个箱子,姐你在哪找到的。”陈涛看了眼茶几上的工具箱问。陈洁没有回答,只是催他挑了灯泡赶快走。

 陈涛没往深里想,拿起灯出门。时间刚过中午,双层汽车上人不多,姐弟俩坐一块,陈洁忽然说:“刘亚鑫去美国还回来吗?”过年那会,她问起是陈涛简单的和他说过。

 “不知道,他去那留学也该几年吧。”“你…上次说去外面是不是他叫上你的?”陈涛迟疑了一下,心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就点点头。陈洁出神的打量他半会,掉转头去看窗外,再没说过话。

 饭店新年开工第一天,伙计们发现店里多了一个女工,平白的一张脸,没有什么特色,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就是穿的粗大的了点,干活却很麻利,不说话还好,一张嘴就是浓重的乡下口音。

 大伙都以为是老板新聘的打工妹,可看她眼神老往范兵那瞅,对谁都不答腔,连陈辉也不例外,看他们三言两语那么一回,就渐渐品出个所以然来。小山东还故意起哄。

 “打哪弄来的这么个人?”辉子趁空打趣问。“过年我妈硬塞给我的。”范兵抽了口烟,有搭没搭的说。

 “你就喜欢这样的。你妈也不给你找个好看点的。”辉子奇了。范兵好笑的说:“你以为我是什么条件,一没钱,二没房子,还蹲过牢子,要不是她从里山鬲落头里来,刚来城里没出路,也不会看上我,人家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有城市户口,有工作就行,条件够低了。”

 “那你打算结婚?”“再说吧,我妈催的紧,就怕我跟男人鬼混下去,抱不着孙子。我蹲大牢会她愁我有事,没工作会她愁我工作,现在又烦我结婚,她老人家也够霉,生了我这么个儿子。”

 辉子拿他手里的烟,也抽了一口,呼出一团烟,呆呆的看着它慢慢消散掉。范兵抖抖身上的烟灰,说:“其实不错,男人这辈子图什么,就是取个老婆抱儿子,我要是结婚就算没白过一回。”

 忽然,他手机响,接起来没说两句,范兵声音就活络起来,打情骂俏说了一通,等辉子撩起水里一缸大白菜才算完。“今天晚班我轮休成吗?”“男朋友?”范兵笑着说:“哪算啊,刚认识的,聊的来而已。”

 “那女的怎么办。”“我待会下班就带她走,晚上就不来了。”辉子能说什么,往常也不是没让他顶过班,当然点头答应。春节长假还没过,饭店营业到八点,辉子又提前半个小时关门落锁。

 回到宿舍,陈涛已经准备好洗澡水等着他,等辉子把一身臭汗料理干净,清清爽爽走出来,桌子上和平常一样放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辉子瞧了瞧哥,陈涛坐在电脑前看新闻,从背影看,他有点瘦,可腰板挺的很直,看起来有精神。

 辉子咬着苹果凑过去看,啃咬的动静大了点,陈涛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又掉过头去。“这是什么?”辉子看见笔记本旁边放着一个信封,不禁好奇的想拿过来看。

 陈涛急了,一巴掌打掉他的毛爪子,说:“没什么,我正在查交通网,看看年后第一次到桩考试在什么时候。”

 边说他边把信封放抽屉里放,一着急,还把一个角露在外面。辉子假装仔细看网页,全身都凑到电脑前面,等陈涛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抽了信封打开来看,里面是一张女的照片,化了妆打了灯,长相看上去不错。“这是谁啊?”“我也不知道。”陈涛耸耸肩,无奈的说。

 “不知道怎么有照片?”“早上姐送来的,我怎么推都推不掉。”陈涛似乎很为难。而辉子整个有点傻,再蠢都知道这摆明了就是相亲对象,说起来今年哥就27了,按理说,是到了该成家的时候,身边没有半个女人怎么也说不过去,姐姐关心很正常,他这个当弟弟的更不能说什么,可怎么心里就这么憋的慌。

 ***范兵四月份初结的婚,酒席没有大办。饭店伙计合块凑了份礼包,辉子独个又包了一份1888的数,酒席那天他没去,店里脱不开身,不过范兵挺哥们的,结婚才三天就从姜山赶回来上班,问他怎么不度蜜月,这家伙边打哈欠边说没劲,这已经是他上工以后第五个哈欠,伙计里有人损他,晚上是不是太卖力,让嫂子走不出家门啊,范兵笑骂了他一声,没回嘴,暗地里嘀咕说,鬼他妈才卖力。

 趁下午闲,辉子和新郎官一块蹲后门抽烟。“怎么不在家里多住几天,我这里不忙。”“不想待,原来家里就我妈,现在加上她,两个女人罗嗦我一个,烦的要命。还不如到这里图个清闲。前一天还好,到她家里去,好家伙,她家一共有九个兄弟,最小的还裹尿布,你没看过那家,围墙还是泥糊的,连自来水都没有,我给他们每家两百,都当我是救星供。

 你说我家里算穷了吧,现在才见识到比我家更穷的。”辉子笑了笑,忽然想起小时候家里顿顿只能吃菜场剩叶的日子,那时哥才初一,姐姐刚好手伤了没活干,家里钱交了房租后就剩五块钱,真正苦的日子,身为城里人的范兵怎么想的到。